有族老瞧着不对劲,“再如何,总得让那沈攀说话!”
    “是呀!不然同屈打成招,有何异?”
    两位族老都这么说,沈万里也不好反驳,只好让人松开了沈攀的嘴。
    沈攀一被松开,嘴里的话如山体滑坡一般涌了下来。
    “根本没有此事!都是穆继宗的主意!我什么都不晓得!穆继宗让我送太太过来,我只是前来护送的!”
    “冤枉啊!与我无关!”
    他喊着,扑去族老和沈万师面前磕头。
    魏铭瞧着,沈攀却是聪明得紧,他不去攀扯沈横,只是说穆继宗让他送人过来。至于为何送过来,沈家坐在都是明眼人,沈横的名声又藏得不严实,谁不知道呢?
    他这一言出来,沈万师父子和两位族老,都看到了沈横身上。
    沈横可不犹豫,立时起身,一巴掌打在沈攀脸上,同沈万里的之前的一巴掌一样有力。
    沈攀的两脸全都肿了起来!
    “事到如今,还不认罪?!”
    沈横一脚踹倒沈攀,目光直直看向穆氏,“弟妹!你来说,是不是这沈攀哄你前来的!”
    穆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又听着沈横这一言,吓的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呢?
    “到底是不是?!”沈横直问。
    穆氏张了张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就在此时,沈攀突然扑到了穆氏脸前。
    “太太!太太!你可不能害我!这是都是舅爷的主意呀!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想让太太来的呀!太太可怜可怜我,万不要开口,不然我这一条命就没了!命就没了!”
    穆氏一听,神色一凛,刚要张开的嘴,猛地闭上了去。
    崔稚在旁看着,叹为观止。
    沈攀太懂穆氏了,他晓得穆氏心里有他,必然不忍让他死掉,他甚至让穆氏直接保持沉默,都不说,就不会露出来一点实情。
    穆氏嘴巴闭得紧紧的,任由苏玲劝她,沈横喊她,沈万师呵斥她,就是不开口。
    沈攀似是抓到了机会,跪到族老们身前,声泪俱下,“沈攀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将我生生杖毙?!这可要损了沈家福运!”
    族老可没在沈万里口中听到杖毙,沈万里也不好直接说,想坐实了沈攀的罪名,再说此事,没成想到被沈攀先咬一口。
    他恨得要命,晓得沈攀这是暗示族长,此事根本就是沈横的问题,他沈攀就是个替罪羊。
    替罪羊或许难逃罪责,但打死也太过分了。
    沈万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见沈攀不停混淆视听,穆氏又嘴闭如河蚌,只好看向叶兰萧。
    叶兰萧给魏铭递了一个眼神,魏铭站起身来。
    “在下有一友人,或许与沈攀之事有关,不如让她进前说话。”
    他一开口,沈家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人能同沈攀的事情有关?
    而沈攀却一下想到了,他脸色陡然一白,尖声叫道:“这是沈家的事,与旁人有何关系?!你不要想将沈家的事闹出去!”
    他句句要把事情按在沈家内,是站在族老的角度上考虑,几位族老都点了头。
    他如此狡猾,魏铭早就料到了。
    魏铭淡淡一笑,“此人不仅与你很有关系,还能让那位太太开口,你不让她进来,是怕什么?”
    这一反问,各位沈家人再看沈攀的神色就不一样了。
    沈万里立时道:“快请进来!”
    第297章 骗得太惨
    万音走进屋里,沈家的人没有一个识得她,只是沈攀脸色白到了极点,沈横从旁看着,晓得此人定然是沈攀的致命处,立时扬声叫了万音。
    “这位姑娘,你是何人?来此要做什么?”
    万音已经太久没有如此近地看到沈攀了。
    那时候的他,与她朝夕相处,两人弹琴作词,自有一番天地,而从他走了之后,她没有想到,当年的人,再见竟然是这番场景。
    她见着沈攀被困绑,在地上瘫着,头发散乱,杭绸长袍皱皱巴巴,都是灰尘。
    万音说不出自己如何作想,但她记着进屋前,邬梨同她说的话。
    邬梨说,“今日狠心除了沈攀,日后黄德就干干净净留在你心里,而沈攀再不能出去害你又害人了,一举数得!”
    除掉沈攀,竟然能一举数得!
    他竟然坏到这般地步!
    万音攥了攥手,走上前来,盯着沈攀,见沈攀目光故意与她错开,心下一冷,呵呵笑了两声。
    “我叫你一声黄德,你敢应吗?”
    沈攀脸上一僵。
    有位族老疑问,“黄德是谁?与沈攀何干?”
    “黄德是我未婚夫婿,我把所有的赎身的钱全都给了他,让他赶考,可他那一去,再也没回头……”
    万音把曾经和黄德的事情,一件一件说了起来。
    她好像是在作最后的告别一样,前前后后说得很细,在场没有一个人打断她,连穆氏也不住凝神听了起来。
    “……他待我如此,是金子不换的真情,我为了他赶考,有什么不能给的?我把所有得钱都给了他,他走的时候,说必然回来娶我!”
    她说到这,哽咽了一时,看向沈攀的眼中尽是水光,穆氏也湿润了眼眶,可见着万音目光直直落在沈攀身上,她心下砰砰快跳,有什么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陡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只见万音一下指到了沈攀脸前。
    “我在仪真再见到你时,你为何话都不说一句,拔腿就跑?!”
    穆氏震惊,在座众人更是面露厌弃。
    沈攀见此,急急要反驳,却被沈横一把掴在脸上,打断了话语。
    万音继续说,她哽咽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慢慢变得坚定而冷漠,说到河边沈攀欲杀她灭口,心中一下将眼前的沈攀和记忆里的黄德撕开了来!
    “沈攀!你先是让老鸨诱骗我不成,当天就使出这等恶计,幸而被我身边朋友识破,不然我命休矣!你骗我人骗我钱还不够,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你却能使出这等恶计!你的所作所为,天理不容!”
    沈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万音的厉声控诉下,族老和沈万师父子都是又震惊又厌弃,叹气连连。
    沈家不幸,竟然招来如此嗣子!
    而穆氏,听完了这些话,脸色和沈攀一样难看,苏玲在旁攥着她的手,眼泪落了下来,“太太!你可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就是白眼狼里的白眼狼啊!”
    谁想话音一落,沈攀突然高声反问。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何证明?!你故意编了个故事要来诬陷我!你们都是串通好了,要往我身上栽赃!”
    他这么一喊,一下又扭身跪到了穆氏脸前,“太太!我是什么样的人,何须别人来说?太太不知道吗?!”
    这一言,又把穆氏喊得一怔。
    只要穆氏不信苏玲和万音的话,沈攀才有机会从穆氏和沈横的事情里脱身。
    苏玲恨极,要开口驳斥,沈攀直接道:“这琵琶女根本就是个托!我不是黄德!她没有证据!太太不要信她!”
    “谁说没有证据?!”
    厅里突然出现一个稚嫩的声音,崔稚实在看不下去,一步站了出来。
    沈万里和沈横都认出了她来。
    “崔少东家?”
    崔稚本不想用这个身份搅合,但是沈攀实在是太厚颜无耻,做过的事情竟然能推的干干净净,一点不认。
    她可不能让沈攀就这么逃了!
    她既然亮了身份,不急不慢道:“诸位老爷,我五景酿与此事并无关联,只是在下与万姑娘一见如故,这才插手了她的事情。”
    她站定,道:“我有一狗子,唤作墨宝,想来大家都知晓一二。此狗嗅觉灵敏,非同寻常,万姑娘处有当年那黄德留了下来的衣裳,不若让墨宝闻了,现场辨认。那黄德到底是不是沈攀,一辨明晰!”
    五景酿主家的狗子的事迹,在座都有些耳闻,当下立时将狗子抱了上来。
    崔稚把当初在万音宿处让墨宝做的事情,又做了一遍,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给墨宝蒙上了眼。
    墨宝系着白色飘带在眼上,每走一步都飘逸十足,配上它那通体白耳上一抹黑的油亮皮毛,比在座所有人都飘逸灵动。
    墨宝毫无意外地先找到了崔稚藏起来的两件衣裳,而后它走向了人群,一嗅一嗅地掠过众人,在穆氏身前停顿了一下,最后走到了沈攀身前。
    “汪——汪!”
    这一叫,证据确凿!
    在座众人无不侧目,而穆氏眼泪落了下来。
    “真的是你……”
    “太太,我……”
    沈攀还想辩解,沈横又是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你还要如何?!”
    沈横说完,直接问了穆氏,“弟妹,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指证他吗?!”
    穆氏愣愣地看着沈攀,苏玲跪在她面前,砰砰叩头。
    “奴婢公爹就是被沈攀使人打伤的!他不想让奴婢跟在太太身前,就使出这等毒计!太太,你不要再被他骗了!他骗你骗得还不够惨吗?”
    骗得还不够惨吗?
    穆氏脸色发白,朝着沈攀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原来你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
    沈攀还要否认,还要挽回,沈横立时叫了族老和沈万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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