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说明的是,历史上张鹤龄之妻就是嘉善大长公主之女王氏
    话说回来,历史上张家封伯又封侯,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嘉善大长公主才愿意把女儿嫁入张家吧
    可惜这王姑娘面对的是个大号熊孩子……
    第252章 双双见面
    第二日, 仁和长公主等人照常前来议事时, 张清皎便察觉王筠的神态略有些不自然。嘉善大长公主显然是已经告诉自家女儿看中了谁, 小姑娘见到她的时候难免带着几分羞涩之意,时不时地便出会儿神。
    稀奇的是,周真亦是同样心事重重。她性情活跃,平日里话语不断, 时常妙语连珠。可今日却难得沉默了许多,眼角眉梢带着的不是喜意, 而是担忧与不安。也不知她想到了甚么, 还会蹙起眉头来。
    仁和长公主自是不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两人都有些神思不属, 便顽笑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昨日宴席上明明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回去之后发生了甚么事不成?还是你们昨夜齐齐地辗转反侧,都没有睡好?”
    王筠怔了怔,点头低声道:“确实没睡好……”
    “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呢!”周真愁眉苦脸地道, 已是快言快语地将昨夜重庆大长公主与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我娘昨儿晚上忽然说,她看中了太后娘娘的侄孙王链,觉得他无论人品或者性情都极为出众。她还问我觉得如何——可我能觉得如何呢?我们家与王家素无来往,我从来没见过他,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仁和长公主有些惊讶:“重庆姑母真这么说?可我记得, 王链应该不是瑞安伯的孙子啊。”换而言之,王链家是没有爵位在身的,这也就意味着靠着外戚所得来的官职很难一代又一代传下去。对于周真这位公主之女而言, 这应当算是低嫁了,毕竟外戚的名声比普通勋贵人家还差一筹呢。
    “瑞安伯的亲孙并没有适龄的少年郎。”张清皎思忖片刻,“年长些的都已经成婚,年幼的不过七八岁而已。母后的侄孙当中,也只有王链的年纪最合适了。而且,听说他亦是其中最为出众的。”
    周真眨了眨眼,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娘娘可见过他?”
    “自是见过的。”张清皎不着痕迹地瞥了瞥王筠,笑道,“他们兄弟俩与我两个弟弟交情甚是不错,偶尔也会随着过来坤宁宫问安。真姐儿,你想问甚么?身量,长相,还是谈吐与风度?”
    周真被她打趣得羞红了脸,但依旧很是勇敢:“都想问……”因是被娇养长大的幼女,她的性情里便没有“不敢”二字,胆气比寻常的少女更足。尤其是攸关自己的人生大事,她自然会格外关心些。
    “身量么,在同龄的少年郎里应当算是极为修长了。且他们王家当年是军户,家中有学武的传统,因此他的身形也不似寻常少年那般单薄。长相自是不必说,模样很是俊朗,不然也不可能被选出来当伴读。至于谈吐么,彬彬有礼,言之有物,听说在文华殿里读书也是经常被先生夸赞的。”
    随着张清皎仔细的描述,周真双眸中的不安渐渐地消减了许多。她仔细想了想,忽然又问:“那他们家可有……可有纳妾之风?我爹娘相濡以沫,从来没有人能插足他们之间。我也希望自己的相公不纳妾,没有通房……就像,就像万岁爷与皇后娘娘一般……”
    张清皎怔住了,几乎要为这姑娘的勇敢而喝彩了。除去仁和长公主之外,这是第二个在她跟前坚定地说,希望自己的相公能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姑娘。最为关键的是,她与仁和长公主极为亲近,故而她才愿意向她说真心话。而周真却不尽然,即使面对的是不那么熟悉的表嫂,她也依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希冀说出了口。
    王筠听了这些话,微微张大了双眸。她似是想到了自个儿,目光闪烁着,轻轻咬了咬唇。便听张清皎沉吟片刻,道:“据我所知,王家虽家风较正,但也并非没有妾室。包括瑞安伯在内,都有庶子庶女。王链的爹亦有纳妾,亦有庶出的弟妹。”
    周真有些失望,细想之后道:“即使家中纳妾,若他能坚持不纳妾,也是好的。娘娘能不能替我问一问他,是否能够做到一生只与妻子相守?若不能做到,即使我娘再如何看中他,我亦是不可能嫁的。”
    “你何不自个儿去问他呢?”张清皎温和地望着她,鼓励道,“亲口问他,听他回答,岂不是比听我转述更合适些?”
    “……也好,娘娘能替我安排么?当他来坤宁宫问安的时候,让我们就在明间里见一面。这些话,我会当面问问他。”周真点头道,眉眼间俱是决意。身为大长公主之女,她绝不会委屈自己过一生。若只能屈就,倒不如独自过一辈子,反而更自在些,不是么?
    这时候,王筠也鼓起了勇气,道:“娘娘可否,可否也替我安排一二?昨夜我娘也告诉我了,她已经与娘娘提起了亲事。我思来想去,也想先见一见娘娘的弟弟再说。”她相信,以皇后娘娘的品貌脾性来看,张鹤龄绝不会是什么混不吝的纨绔子弟。更何况,娘已经见过了那张鹤龄,不可能全然看走了眼。可即使如此,她也希望能亲眼瞧一瞧。
    仁和长公主、皇二女、皇三女都睁圆了眼,看看周真,又看看王筠:“两位姑母难不成就是在昨儿的宴席上看中了他们?”不然,怎么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要在外戚当中择婿呢?说实话,虽说周家、王家、张家都是后族,但本质上皆是靠着女儿才得了富贵,怎么也比不上那些传承上百年的勋贵人家,更不必提清正的官宦人家了。
    “想来应该是了。”张清皎笑道,“这回宴席是你们一同办的,倒是也与你们有缘了。这样罢,我先派人将重庆姑母与嘉善姑母请进宫来,问问她们的意思。若她们觉得择期不如撞日,就选在今日见罢。另外,王家也需要有位能做主的长辈,不如咱们去慈寿宫见面如何?拜见长辈的时候相见,说起来也并不逾矩。”重庆大长公主的性情与嘉善大长公主不同,定然不会已经风风火火地知会了王家。再者,眼下的世道也没有女方太过主动的道理,即使有意也须得先私下委婉地提示男方一二,由男方出面提亲。
    周真与王筠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张清皎便立即使了人出宫,将重庆大长公主和嘉善大长公主都请进宫来,又让肖尚宫去了一趟慈寿宫,与王太后提起了此事。
    王太后亦是首度得知,重庆大长公主居然有意自己的侄孙王链。她自然觉得这门婚事不错,见到匆匆进宫的重庆大长公主后,不由得笑了:“链哥儿是个极好的孩子,不过,与你们家真姐儿相比,身份上仍是差了一些。”
    “既然是好孩子,身份差些又何妨呢?人品性情都好,便意味着以后定然会有出息,不必指望着祖宗留下来的勋爵过日子。这岂不是比那些不思进取的勋贵子弟,只知靠父祖荫蔽的高官子弟强上许多?”重庆大长公主道,握住她的手,“若是两个孩子都对彼此有意,还希望皇嫂能替他们做主。”
    “别的主我做不得,但链哥儿的婚事,我尚是能做得了主的。”王太后道,慈爱地望向周真与王筠,又对嘉善大长公主道,“鹤哥儿亦是极好的孩子,你的眼光极为不错。”她也曾见过张鹤龄多次,瞧出这是个颇有些心思、但心地却甚为不错的孩子。
    “既然是皇后的弟弟,定是不错的。”嘉善大长公主笑道。
    这一厢,女眷们都已经等在慈寿宫里了;另一厢,张鹤龄兄弟与王链兄弟接到张清皎派人来传的消息后,均呆住了。两个小的倒是满脸兴奋之色,在一旁嘿嘿笑着期待起了未来的嫂子;两个大些的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张公子,王公子,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与两位大长公主都在慈寿宫等着呢。”前来传话的坤宁宫小太监道,“既然文华殿已经下了学,不如这便过去罢?总不能让娘娘与殿下们久等才是。”
    “好,烦劳这位小内官领着我们过去罢。”王链到底年长两岁,很快便回过神来,微笑着道。张鹤龄也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们这便过去。”
    说罢,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落后了小内官几步。这个问:“你们家昨儿也和你提了婚事?是重庆大长公主的女儿?”那个同时问:“你居然被嘉善大长公主瞧上了?昨儿我伯祖父还说,赶紧从我们家里头找个适龄的姑娘出来,想将你定下来做王家的女婿呢。”
    “……”张鹤龄沉默片刻,似笑非笑道,“若是顺利的话,我未来也是王家的女婿。”
    “可惜此王家非彼王家。”王链轻轻一叹,颇有些惆怅地望着他,“唉,我伯祖父、祖父、叔祖父是真的喜爱你,昨天三人还特意让祖母们好生合计合计。只可惜,我家适龄的妹妹们很是有几个,一时没挑出来,竟然便让嘉善大长公主抢了先。”
    “即使想与我们家结亲,也大可不必只盯着我一个。”张鹤龄眉头动了动,看向了旁边乐呵呵的两个小家伙,“这不是还有我弟弟么?且我们张家也并非没有别人了,我们从兄膝下还有一双儿女呢。”
    “可那不是都得再等几年么?他们怕是等不及了。”王链摇着首道。
    “……此事并非我们能决定的。”张鹤龄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个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对这门亲事有何想法。”
    王链挑起眉:“想法?这自然是桩大好的婚事。于我们二人而言,能娶公主之女都是高攀了。且听说这两位皆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受过教的,定然都不错,总比盲婚哑嫁娶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好些。此外,须得与你说明的是,直至方才为止,我都不知重庆大长公主竟然替她的女儿相中了我。”
    “你不知道?”张鹤龄愣住了,“你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与惊讶?”
    “我自然很惊讶,但却无须犹豫。”王链笑道,“若果真不错,太后娘娘自会替我做主。你的婚事,皇后娘娘也会替你做主罢,根本无须你多想。”
    张鹤龄这才意识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想法存在着极大的差别。想到此,他正色道:“这既然是我的婚事,自然须得由我来做主。毕竟这是要与我生活一辈子的妻子,若我觉得不好,还勉强与她成婚,岂不是毁了两人的一生?”
    王链颇有些意外地望着他,沉吟片刻:“你说得也有道理……”张家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即使是年轻一辈,亦可替自己的人生大事拿主意。这一点,王家却是远远不如的。不过,这样形容自己的婚事,足可见张家人性情中尚有些天真的一面。这样的天真,如今已经不多见了,真希望日后也不会渐渐消失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已抓虫~
    第253章 择婿答卷
    却说张家兄弟与王家兄弟来到慈寿宫后, 便垂着首向诸位长辈与贵人行礼。此时的慈寿宫正殿内已然乌泱泱地坐了一群人, 王太后、张清皎、重庆大长公主、嘉善大长公主自不必说, 仁和长公主等几位皇妹也在场,此外还有吴娘娘、柏太妃等。
    见两位少年郎来了,不少人均是心思各异地打量着他们。周真和王筠悄悄抬眼,看着看着便不由得脸有些红了。她们都是娇养长大的姑娘, 无论性情如何,其实见到外男的机会都极少。如今瞧见正在议亲的对象, 自然难免羞涩难当, 怎么都有些不自在。
    因着亲事未定, 王太后也并未明说, 只让他们俩过来说说最近的学业进境如何云云。张鹤龄与王链依言走得近了些, 不着痕迹地抬眼扫了扫在场的小姑娘们。坐在重庆大长公主身侧的,无疑便是她的女儿周氏了;而坐在嘉善大长公主身侧的,应当便是她的独女王氏。其余小姑娘皆是公主, 他们绝不可唐突,于是立即收回了视线。
    听着两个少年郎说着学业以及文华殿里发生的趣事,周真与王筠听得很是认真。其实这种光明正大的相看反倒是有些拘谨,但这对于皇宫大内的女子们来说,已经是最为“出格”的举动了。连公主都多有盲婚哑嫁的,能在议亲的时候让双方见面已经是极为破例了。
    尽管知晓如今的世情, 张清皎却依旧觉得应该支持两个小姑娘的想法。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周真向王链提问显然是不合规矩的。重庆大长公主便是再开明, 也不可能答应。因此,她便稍作变通,浅笑道:“鹤哥儿和钧哥儿看着都有些坐不住了,你们二人便带着弟弟去外头转一转罢。”
    “是。”王链与张鹤龄行礼告退,将一脸懵懂的王钧与张鹤龄牵走了。两个小的正懵着呢:他们不是好端端地站着么?正在试图悄悄打量自家未来的嫂子呢,哪里就“坐不住”了?等等,他们还没仔细瞧啊,怎么这便将他们带出去了?
    等到他们暂时退下后,张清皎笑着道:“如今才是第一回 见面,彼此之间都不甚熟悉。想来,重庆姑母与嘉善姑母应当有许多问题想问清楚才是。”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瞥了瞥周真和王筠:“这选婿好比朝廷择士,仅仅只是见上几面,其实除了品貌风度之外,根本无法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如魏晋那般以品貌风度取士,定然是不妥的。仅仅以品貌风度来择婿,同样也是不妥的。若是不仔细考察一番,如何能得知他们究竟在想些甚么,究竟是否与自家的女儿合适?故而,我觉得两位姑母应当细细想想,将希望他们回答的问题都列下来。之后便让他们二人在庑房里仔细作答,到时候咱们再仔细地看一看他们的答卷,如何?”
    闻言,嘉善大长公主噗嗤一声笑了。自从驸马病逝之后,她难得笑得如此轻快:“皇后,科举答卷是为了取士,你这般却是为了择婿,可真是妙极了。不错,既然科举取士用的是出题答卷的方式,那便说明这种方式才能选拔出人才。既然取士用得,择婿又如何用不得呢?”
    “原本当面一问一答方能瞧出更多细节来。”张清皎道。如果可能的话,她当然更喜欢“面试”而非“笔试”。毕竟,后世相亲也以见面相处为重。可在这种未婚男女无法见面的时代,必定须得以“笔试”或者说“笔谈”为主。
    “但若是如此,他们两个年纪尚轻,面对咱们这么多人,难免会觉得有些紧张。倒不如让他们以平日熟悉的作策论的方式来回答,反倒是松快些。而且,他们的答卷,咱们这些阅卷官也能一起品评。”
    “只能由我们二人来问么?”重庆大长公主深知自家女儿的性情,从方才张清皎提议开始,周真便不断地悄悄扯她的衣袖,她实在是有些无奈。“皇嫂与皇后是他们的长辈,应该对他们更为了解些。你们所提的问题,指不定才更加合适呢。”
    王太后笑了:“既然如此,那便咱们大家都给他们提问,如何?即使是大姐儿她们,想必也有不少好奇之处。让她们这些小姑娘也仔细问问,说不得能问得更全面些。”她当然也猜到了张清皎的用意,也乐得让小辈们互相了解一些。之所以提起仁和长公主等皇妹,自是替周真与王筠稍加掩饰。
    于是,慈寿宫的宫女们都取来了笔墨纸砚,每人跟前都放着雪白的宣纸。张清皎简单地写了两个关于未来打算的问题便收了笔。王太后的问题也很简短,重庆大长公主与嘉善大长公主的问题可就多了。仁和长公主等几位皇妹都深知避讳的道理,宣纸上甚么都没有写,唯有皇幼女在上头涂鸦画了一幅图。
    周真细细思考后,依旧决定将她最关切的问题写上了。说她幼稚也好,说她不切实际也好,她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希望王链如实回答。王筠想了想,提笔写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日后她是否能在打理好府中事务的同时,时不时地回公主府探望母亲?母亲只剩下她一个女儿了,她实在是无法放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偌大的府邸之中。
    不久之后,这些问题便集合成了两张不同的“策论”卷子。张清皎让沈尚仪各誊抄了一份,拿出去给张鹤龄与王链作答。在外头带着弟弟顽耍的两个少年郎没想到还有一份卷子在等着他们,怔怔地接过了卷子,互相瞧了瞧。
    “两位公子可得仔细答卷,待会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与大长公主殿下可是要阅卷的。”沈尚仪笑吟吟地道,让小太监送他们俩分别去两间庑房里,给他们的答卷时间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无论他们答得如何,都须得收回“卷子”。
    待到她离开后,王链不由得长叹一声:“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张鹤龄则禁不住勾起了唇角:“好好答卷就是了。”也唯有他家的姐姐,才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了。只要想到这是姐姐的主意,他心里便升腾出强烈的绝不可让姐姐失望的念头来。本想着这回须得敷衍行事,之后只说是不合适便回绝这门亲事,可眼下他却有心想好好地答一答这张“卷子”了。
    两位从未经历过科举之苦的少年郎便乖乖地进了庑房,开始答起卷来。与科举考试全然不同的紧张之感,让他们渐渐越来越投入了,对每个问题皆是字斟句酌。同时,两人也须得计算好答题的时间,这令他们的表情越发认真起来。
    庑房之外,刚到慈寿宫的朱祐樘听闻了此事,便笑着来看他们二人答题。见两人神情严肃,运笔如飞,他摇首笑道:“卿卿果然又使出了妙计。瞧着他们两人如今这般认真,这两桩婚事即使都不能成,于他们也是一次历练。下次说亲的时候,他们怎么也该成熟些了——不像从前,说起亲事来,便仿佛与年轻人毫无干系似的,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便成亲了。”
    “老奴瞧着,两位公子便像是考科举似的,看着很是专注呢。”怀恩笑道。
    “人生大事,的确该与考科举一样重视。”朱祐樘道,“若能娶得佳妇、嫁得佳郎,一辈子自是平安喜乐。若是错娶或者误嫁,耽误的不仅仅是两人的一生,更有可能是家族与子孙后代。朕也希望,他们如同朕一样,能够拥有美满的婚姻才好。”
    说到此,皇帝陛下想起已经有半日不曾见的自家皇后,便再也待不住了,转身便往慈寿宫寝殿里行去。问候了王太后与两位大长公主后,他很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皇后身边,关心地问道:“如何?这半天孩子没有折腾你罢?”
    “哪有万岁爷这般问的?说得就像咱们的孩儿每天都不得安生似的。”张清皎嗔道,手覆在小腹上,笑得格外甜美,“今日他倒是安静不少,就像是在跟着我一起看热闹似的。看来,舅父的婚事他也很关心呢。”
    “果真是一遇事才安生。”朱祐樘笑叹道,“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总想着翻腾几回,一直伸胳膊蹬腿的闹你。”这孩子的性情,果然在胎中便能看出一二了。怎么瞧他都不像是他们俩那般,既偶尔可热闹一些,亦能享受安然静谧。天生就是爱热闹的性子,怕是很难安静下来了。
    “嘘,这话可不能说。我还想着是不是能扭一扭他的性子呢。从明日开始,听琴与练字的时间都得适当延长一些,让他也习惯习惯安静的感觉。”张清皎道,“正好此后两三个月都没有甚么太热闹的事,便当磨一磨他的性情了。”
    “若真能磨出来便好了。”朱祐樘道,心里暗暗地将之后给自家卿卿准备的热闹事都取消了。本想着怎么也该每月都热闹一回,也给卿卿解一解乏。如今看来,还是卿卿的打算更重要些。至于那些热闹,留待孩子诞生之后再说也不迟。
    这厢帝后低低地说着话,另一厢王太后与两位大长公主等长辈都笑看着他们相处,低声地说着话。仁和长公主等几位皇妹已经习惯兄嫂如此亲近了,周真与王筠倒是见得少些,既觉得稀奇又有些羡慕。
    不久之后,沈尚仪便取回了张鹤龄与王链的答卷。因朱祐樘在,便先接过来粗略地看了两眼。看罢后,他略有些讶异,不假思索地道:“既然我来了,那我也来做一回阅卷官如何?他们答得如此认真,若只粗略地看一遍,可能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甚么。”
    重庆大长公主与嘉善大长公主表示同意,她们也想仔细地看看这份答卷再说。再者,女儿在眼下的场合不方便说什么话,回去之后还须得看一看答卷,再好好商议一番呢。
    张清皎道:“既如此……沈尚仪,命女官将他们二人的答卷誊抄两份,一份交给两位姑母带回家细看,一份留给母后与吴娘娘、柏太妃,原卷由我带回去与万岁爷一同阅看。明日或后日,我们便再仔细商议品评一番如何?”
    众人都齐齐颔首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mua,加完啦~
    不知不觉到端午节了
    大家端午节快乐
    记得吃粽子啊
    第254章 定下婚事
    回到坤宁宫后, 朱祐樘便拿着张鹤龄与王链的答卷, 仔仔细细地与张清皎一起看起来。两张卷子上至少有十个问题, 涉及了诸多方面,两位少年郎却答得极为认真,应当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给出的答案。
    “这应该是真姐儿与筠姐儿问的。”朱祐樘挑出了两个画风格外不同的问题。
    张清皎微微笑了起来:“真姐儿问得很直率,我倒是没想到, 筠姐儿竟然会对此事有顾虑。回娘家稍稍频繁些又有何不可呢?”
    朱祐樘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鹤哥儿应当也觉得此事无妨才是。”两人再看张鹤龄的答案, 果然见他答道:只要家中的事务都打理妥当, 其余时间皆可自由行事。在家中琴棋书画自娱也罢, 准备宴席招待亲友也罢, 外出访友探亲也罢, 进宫回公主府也罢,随意安排即可。
    而王链对周真的问题也给出了回答:若能彼此两情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有何不可?他给出的前提是“两情相悦”, 这也确实符合现实。如果两人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又何来相守至白头偕老呢?
    “这些应当是两位姑母问的。”朱祐樘又挑出了几个更详细的问题。问题的范畴包括,平日惯常作何消遣,身边得用的人分别是谁,可曾想过要娶怎么样的女子为妻,婚后是否会给妻子足够的信任与管家的权力, 以及家中长辈是否会过度干涉他们的生活等等。
    张鹤龄与王链答得很是详细,每个问题都没有轻忽,甚至都举例来证明自己的说法。若是细细来看, 这些答案也都很实在,并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想来,即使是重庆大长公主与嘉善大长公主看了,亦不会觉得不妥。
    “这两个问题,应当是母后与卿卿问的罢。”除去这些日常的问题之外,尚有两个询问未来打算的。一则为张清皎问的,询问他们对未来有何计划与打算;二则为王太后问的,有些微妙的相似,问他们大丈夫当立何业方不辜负此生所学。
    朱祐樘笑叹道:“这两个问题,可谓是点睛之笔。两位姑母过于在意细节,反倒是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幸而母后与卿卿帮她们填补上了,才使这张试卷更有意义。以我看,鹤哥儿与链哥儿答得也很不错,可见他们确实是对未来有打算的。”
    张鹤龄答道:希望在三年之内考中秀才,初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后在准备举人试的同时,仔细钻研经济庶务之事,将家中事务安顿妥当。长远而言,他希望能作为一位精于计算的能臣,入户部为皇帝陛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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