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金莲听了此话,不禁大喜,连连叩首道:“奴婢叩谢娘娘!永远都不会忘记娘娘的恩情的!日后娘娘如果有用得到奴婢之处,尽管差使奴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抓虫,么么哒~
    第271章 悄悄查证
    不多时, 刚升任为锦衣卫指挥佥事的牟斌便奉召来到了坤宁宫。他身着飞鱼服, 蓄着短须, 挎着绣春刀步伐坚定地来到了帝后跟前行礼。许是因年纪太轻担心不够服众的缘故,他近期都尽量往老成的方向装扮自己。眼下瞧起来,他的外貌确实比实际年纪稍大了些,显得更为老成可靠。
    朱祐樘对于他一向很满意, 觉得他如此行事确实很机敏。虽说他目前不过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还须得继续积累功劳, 才能晋升指挥同知, 最终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可他升迁的速度在掌实权的锦衣卫当中已经是很快了, 自然会引起同僚的不满与嫉妒。若他能将这些人的不满、嫉妒都转化为信任, 那便离他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不远了。
    毕竟, 掌锦衣卫事的朱骥年纪已经不小了,最近更是连连告病。朱祐樘派出太医院那群太医去施救,险些没能将他救回来, 令他对太医院的水准产生了怀疑。幸而谈允贤的祖父谈复谈老先生出手相救,施展妙手将朱骥救了回来。此举也使谈老先生主持的医学堂“仁安堂”的声名响彻了京城官场,收了好几位新近慕名而去的弟子。
    朱骥既已告病,实际主持锦衣卫事的便是牟斌了。目前锦衣卫指挥使的职缺空着,两名指挥同知都是挂着名号的门荫官。在朱祐樘的示意下,牟斌便将锦衣卫的事都默默地接了过来, 一面用怀柔手段笼络众锦衣卫千户,一面坚定无比地推行了他制定的新规矩。
    他的宗旨便是,锦衣卫绝不可给万岁爷丢脸, 因此决不能容忍悄悄作奸犯科之辈,亦不能容忍欺辱民众、混吃等死敷衍行事的做派。不过,锦衣卫长期风气不正,扭转这种不正之风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规矩也不是一天就能立起来的,依然须得缓缓图之。
    “牟爱卿可还记得两年前庵堂主持妖言惑众的那件案子?”朱祐樘隐晦地问道,不提起郑氏,更不提岳母金氏与沈清,免得牵连自家卿卿的名声。
    牟斌颔首道:“微臣记得。当时并未查出传送消息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这两年微臣也会时不时地去诏狱里审问那庵堂主持。只是至今都并未撬开她的嘴,她每天都只管念经打坐,对微臣的提问一概不理。那间庵堂也一直安排了人轮流值守,目前尚未寻出前来打探的可疑之人。”
    “今日慈寿宫的郑氏宫人前来禀报,提起了当年采选时有一位走街串巷的牙婆,刻意往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卖奴婢,说服他们以这些奴婢冒名顶替。此事干系甚大,说不得与那庵堂主持的主子有些关联,你仔细去查一查。”
    “微臣明白了。”提到慈寿宫的郑氏宫人,牟斌自然知晓是谁,心领神会皇帝陛下想让他再仔细查一查郑金莲的身世。说实话,当年只查到她的“父母”确实是素来守规矩的富裕农家,他们便没有往下继续查了。想不到这郑氏居然是冒名顶替的,那他们当年的查证便有漏洞,这亦是他们的责任。
    “宫中所有宫人的名籍都须得再仔细核对一遍。”朱祐樘又道,“拢共数千宫人,来历各不相同,此事一时之间也难以查明。你们便先核查来自京城附近的宫人,再查京畿地区。若有出身更远的宫人,朕会派东厂前去细查。”
    “微臣领命。”牟斌意识到,这便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任务。锦衣卫目前的案子都可往后推一推,必须先将此事解决妥当再说。
    “无须惊动他人,你们只管悄悄去查。若有任何进展,随时来乾清宫禀报朕。”朱祐樘道,“肖尚宫与沈尚仪正在仔细询问那郑氏宫人,由她口述,给那牙婆与她的生父画像。你们按照画像去寻人,应当也方便一些。”郑金莲并非犯人,只是证人,自是不能将她交给锦衣卫来审理。有肖尚宫与沈尚仪在,想必该问的细节也都能问得出来。若有不足之处,之后再问就是了。
    牟斌便稍候了片刻,等到沈尚仪拿来两张画像后,才匆匆地告退离开。朱祐樘宽慰自家皇后道:“牟爱卿的能力,卿卿也知道。此事交给他,想必过些时日便可查出究竟来了。卿卿不必太过忧虑,安心些罢。”
    张清皎依旧微微蹙着眉,嗔道:“大哥儿年纪这般小,我又如何能安心得下来呢?便是坤宁宫里不会有甚么别有图谋之辈,说不得就在其他宫殿里藏着呢。祖母与母后都疼爱大哥儿,我总不能不隔三差五地抱着大哥儿去给她们问安罢。”一旦去仁寿宫或慈寿宫,便免不了会接触陌生的宫人,她怎么能不暗暗担忧呢?
    “大哥儿才刚满月,年纪尚幼,确实不适合出宫。”朱祐樘道,“祖母和母后必定能理解我们。若她们是实在想念他了,我便奉着她们过来就是了。等到此事查明,大哥儿应当也有三四个月了,再带着他去给长辈们问安也不迟。”
    张清皎原本便有些顾虑带着孩子问安的事,此时听了,心中的愁绪自然消解了许多:“倒是我想得太多了些。咱们心疼大哥儿,祖母和母后只会比咱们更心疼,哪里舍得他外出受寒着凉呢?”
    提到儿子,帝后二人自是免不了起身去西梢间里探望小家伙。而今西梢间已经由产室改成了婴儿房,里头不仅有挂在房梁上的吊篮,亦有专门制作的婴儿床。吊篮与婴儿床上都挂着各色宝石做的小风铃,轻风拂过便会发出清脆而又悦耳的声音。另还有些木头或者是布做成的玩偶,皆是颜色无比鲜艳。
    小家伙的睡眠一向沉,若是睡着,无论风铃如何轻响都无法惊动他。若是醒了,呜哇大哭的时候,风铃的声音反倒是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有时候,他甚至会挥舞着小手小脚,似乎是试图去抓住它们,以确定声音的来源究竟是不是悬在上空。
    房门开闭,宝石风铃轻轻摇动起来,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婴儿床中的小家伙依旧睡得极为安稳,在小床边守着的乳母赶紧立起来行礼,无声无息地退到了西尽间里。新晋的父亲与母亲围在婴儿床边,端详着儿子白白嫩嫩的睡脸,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仅仅只是看着小家伙睡觉而已,时间便已是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等到两人醒过神来,已经到了小家伙该吃奶的时候了。张清皎便坐在婴儿床边,等着儿子醒来,朱祐樘只得依依不舍地回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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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坤宁宫里的宫人与小太监的名籍都已经验证过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张清皎依旧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安排。无论何时,她都会尽量让小家伙处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若她有事在身,便由肖尚宫、沈尚仪与云安三人轮值照看。
    若小家伙没有哭闹,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接近他。小家伙的衣裳鞋袜等,也都由云安负责制作、清洗以及每日用开水煮过消毒。其他人做的衣裳鞋袜全都收到库房中,绝不轻易给小家伙上身。
    经过调整之后,她总算是觉得安心了许多,便开始处理放归之事。这次放归因有先例可循,需要她处置的事务并不多。经过尚宫局的统计,主动想离宫放归的宫人拢共两百人左右,且以年老与年轻者居多。此外,经过宫正司处罚,半强迫地放归出宫的宫人也有二三十人。
    张清皎只召见了那些主动请求离宫的宫人,询问她们未来的打算。按照她们的意愿,她会给她们安排不同的出路,各有所归,各安其心。
    听说宫里即将再次放归,闻声而动前来求娶的民众以及低阶武官子弟也很是不少。西华门外张贴出懿旨之后,求娶文书便如雪片般呈给了尚宫局。不仅是京城人士,就连偶尔前来京城的外地人士也不甘落后地前来凑热闹,谁都不肯放过这个娶得贤妻的好机会。
    牟斌再一次受属下所托,为锦衣卫的未婚青年以及离异丧偶中年求娶。张清皎仔细挑了挑,给郑金莲挑了位年轻有为的小旗。虽说小旗只是从七品,但怎么算都是官宦人家,家中虽并非大富大贵,小富小贵却是不缺的。
    郑金莲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尤其悄悄远远地见了这位小旗一面后,很是中意对方的英武。云安打趣她,她竟是羞红了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临出宫之前,她还特地来到坤宁宫谢恩,真情实意地给张清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日后便好好过日子罢。”张清皎道,命沈尚仪给了她一百两银作为添妆。每位出嫁的宫人都有一份嫁妆,在民间已然算是丰厚了。这是她另赏给郑金莲的,便算是无形之中彻底抹平两年前之事了。
    “多谢娘娘赏赐。”郑金莲红着眼睛道,“奴婢定会在家中为万岁爷、娘娘和小皇子祈福,供长生牌位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能博得了前程,更没想到皇后娘娘真会成全她。若非她自幼的期望便是子孙满堂阖家欢喜,她也一定会像云安一样,希望能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伺候一辈子罢。
    作者有话要说:  郑姑娘的事会了结哒
    这次郑旺案绝不会闹得满城风雨,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和咱们的照照泼脏水啦~
    随着故事发展,很多事都不会像历史中那样了
    我会尽量考据,不过很多事都会提前发生的
    如果我有失误的地方,也希望大家能提醒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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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1 17:15:37
    融雪作别来年春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705 12:35:03
    ==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0706 13:27:54
    谢谢以上几位亲的地雷和火箭炮,很感动
    么么哒~
    第272章 再度动念
    同一时刻, 锦衣卫正忙着悄悄走街串巷核查宫人的身份, 几乎不曾惊动任何人。就连一向对各种风吹草动格外敏感的言官们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朝中的文武官员亦皆觉得一切如常。而在所有人都照常生活上朝的时候,京城内外某些角落里,两三户人家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控制起来。
    后宫之中,亦有宫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她们原本存在感便较低, 并非某宫依仗的亲信,即使消失也没有什么人关注。更没有人知晓, 宫正司女官将她们带走之后, 便直接将她们交给了锦衣卫审问。
    “想不到, 仅仅只是京畿地区, 便有三名来路不明的女子冒名顶替入宫。若再加上那郑氏, 便足足有四人了。”朱祐樘拧紧眉,“虽说与郑氏同年入宫的只有一人,其余两人都是父皇在的时候先后采选入宫的, 但这数量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在京畿地区之外,还不知有多少人呢。”
    “我查了些尚宫局留存的宫女名籍簿,国朝迁都之后,采选多以京畿、南北直隶、山东等地为主。”张清皎道,“目前的宫人也多来自于这些地区,尤其以京畿与北直隶出身为最多。若按照数量比例计算, 出身北直隶的冒名顶替女子应是三名,南直隶与山东各有一名。”
    “这便意味着,宫中至少还藏了五名来历不明的女子。虽说这些女子未必都是别有图谋者刻意送进宫的, 但只要一想到她们怀着恶意在宫中潜伏多年,我便不由得多想几分。”朱祐樘道。这些被寻出来的宫女看似地位并不高,却多少已经都成了各宫贴身伺候的宫人。若是她们有意,必然有机会使各种下作手段。更重要的是,目前尚不知她们究竟是受谁的指使,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否曾经对父皇不利,甚至是已经对他与卿卿不利。
    “是啊,想不到偌大的宫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患。”张清皎蹙眉长叹,“东厂出京调查,短时期内必然很难传回确切的消息。说不得须得等上一年半载,我们才能将剩下的冒名顶替者都揪出来。现在寻出来的三人,可都已经招认了?”
    “一人招认,她是为了躲避父母安排的婚事,便索性替了族姊妹入宫。那已经是十年之前之事了,她将自己的籍贯、亲眷都说得明明白白,经锦衣卫查证的确属实。尽管她并没有恶意,但毕竟犯了欺君之罪,家人与族中耆老、当时负责采选的太监、府县官员等都须得因此受罚。”朱祐樘道,“剩下二人和那名庵堂主持一样,始终沉默不语。”
    “这两人顶替的名籍主人呢?可有指证他们也遇到了‘说服’他们冒名顶替的可疑之人?”张清皎又问。
    “锦衣卫正在审办之中,据说确实有人如此‘指点’过他们。不过,身份并非牙婆。据说一人是位游方郎中,还有一人是前来化缘的僧人。”朱祐樘眯起眼,“若这群人皆听命于同一个主子,那可真是‘人才济济’。”在他并未注意到的角落里,已经有人悄悄地在京畿地区织出了一张大网,不仅想扰乱宫廷,而且还在宫中插钉子,足可见此人所图非小。
    张清皎沉默片刻:“万岁爷觉得,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心思细细经营多年?”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两人都并未明言——虽说以皇室生乱的受益者而言,敌人的身份有不少种可能性。但如今边疆的敌寇几乎都是些武力胜过头脑的蛮夫,所思所想的不过是如何南下劫掠更多粮草财富罢了,又怎么可能耗费数年徐徐布局呢?
    将不可能的选项都一一排除之后,剩下的那个选项便是答案了。尽管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该选项的答案遍布全国,同样并不容易确认。
    “卿卿放心,只要他们敢行事,便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循着痕迹追查,迟早能查出罪魁祸首。”朱祐樘隐晦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顾念亲亲之情义,胆敢谋逆,亦是绝不能容忍的。”
    说实话,国朝历代对宗室治罪总是格外宽容几分。若非谋逆,即便是涉及逆殴父母、大不孝以及/乱/伦/杀人之流的重罪,如果不是数罪并举,亦不过是被废为庶人罢了。若是仔细翻看宗室犯罪的案件,每一桩每一件都触目惊心。朝廷对他们的处置,更是令他曾经思索良久,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他对亲眷们一向宽容,登基初时但凡他们有所求便会尽力满足。张清皎知道后,便会仔细地与他讨论每一项举措后的利弊。这也让他明白,无论是皇亲或是外戚,过度的宽容便是纵容,过度的纵容便是变相的养废,其后果则是数十甚至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以及自家人因此而痛苦。
    既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宗室与官宦以及百姓又有何不同呢?犯法的宗室是他的血脉亲人,那些受罪的宗室与平民百姓便不是他的亲人和子民了么?若是不树立规矩,不按照国法家规重重地惩罚他们,等到皇室风气彻底败坏之后,遍布各地的宗室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已经无法想象了。
    藩屏之制的改变,绝不仅仅只是出京就藩与留京不就藩而已,而是涉及到方方面面,规矩与法度便是其中之一。
    ************
    转眼便到了腊月,在北直隶与山东地区采选的三百良家子即将进京入住诸王馆,从中择选出四位亲王妃。听说这一回采选的是四位亲王妃,民间对此的反应亦是各不相同。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宫里的皇帝陛下与娘娘们越发厚道了,经过这次采选之后,民间至少可安生五六年。亦有人颇为失落——这可是选亲王妃而非选宫女,采选四位亲王妃,良家子人数却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那便意味着许多有意博取富贵的人家很难抓住这次良机。
    朝中文武大臣倒是对此表示赞同,以内阁为首,都纷纷上折子称赞皇帝陛下爱惜百姓,实乃社稷之福。就连最挑剔的言官也不得不承认,此事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漏洞,即使是他们也只能跟着上折子赞扬皇帝陛下。
    张清皎听说后,思索片刻道:“各藩亲王底下不是很有些适龄的子弟么?不如这回若有合适的,一并帮他们选了?将宗人府的玉牒拿来瞧瞧,早些给那些该成婚的亲王、郡王指婚罢。”国朝的亲王、郡王的王妃一般由宫中太后与皇后做主择取,即使是娶继室亦须得上报礼部,辅国将军以及郡主等的婚事也须得奏请礼部。
    朱祐樘听了觉得有道理,便让何鼎带人去将玉牒搬过来,与自家卿卿细细研究有多少适龄的亲王和郡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玉牒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算来算去,各藩的宗室加起来竟有数千之众。
    对经济庶务格外敏感的张清皎禁不住问:“他们每年要支取多少禄米?”人多,就意味着需要养的人多,就意味着耗费的禄米多。君不见她一直在尽量想法设法靠着“放归”减去皇宫中的人员,从而节省开支呢,却没想到外头的宗室居然有这么多人口!虽说养宗室花的不是内府的钱,可就算是国库她也觉得承受不起啊!
    朱祐樘皱紧眉,长叹一声:“子孙繁盛本是件好事,奈何养家不易啊!”就连他眼下养着皇宫里的这群长辈与弟妹们,都觉得内府极为不容易,更不用提用国库来养遍布全国的宗室了。据他所知,不少藩支因为子孙太多,封地出产的粮草都已经不够支取他们的俸禄了,不得不挪用附近的粮仓。
    也因为宗室们的缘故,每当地方发生灾异的时候,从附近的粮仓调粮经常不够。他与皇后在京城俭省用度,用尽方法捐赠救灾——相形之下,能在灾荒时慷慨解囊的宗室却少之又少。更多的人不是沉迷修道与琴棋书画,便是只知吃喝玩乐甚至是强取豪夺。
    张清皎扶额:“即使是再富裕的朝廷,也养不起数千白领俸禄的宗室啊。”更不必说,若是任他们的人丁再度膨胀下去,日后要面对的便不是数千,而是上万甚至是数万的负累了。仅仅是皇宫节省又有何用?真正耗费国库的不是皇宫,反而是宗室啊!——呵呵,计划生育真是个好政策,可惜这个时代做不到……
    因着太过震惊的皇后娘娘无法再继续商议此事,皇帝陛下便只得暂时让人将玉牒都收了起来,留待日后再说。而他自己特意将四位即将选王妃的弟弟都叫到了乾清宫,询问他们究竟想娶什么样的王妃。
    听了皇兄的问题,朱祐杬一脸神游状,朱祐棆、朱祐槟、朱祐楎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自己这次也跟着二哥一起选妃,但许是年纪相差两三岁的缘故,他们三人竟是从未仔细地想过此事,更不必说思考“想娶什么样的王妃”这种深度问题了。
    退一步来说,不是祖母和母后替他们做主么?他们想娶什么样的,难道就能娶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考据,嘉靖时明朝宗室突破一万人
    到了崇祯时,保守估计二十万人_(:3∠)_
    这些人都得用国库来养,也是拖垮明朝财政以及滋生各种问题的原因之一。
    其实,国库也养不起他们了,后期有些宗室穷到都饿肚子了,朝廷欠了十几年的俸禄不发,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甚至是那些入罪的宗室——人家废为庶人至少还有饭吃啊!
    看着论文的时候,我深感同情,也感到了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喂!)
    第273章 选亲王妃
    朱祐杬已经是第二次回答了, 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只要是祖母、母后和皇嫂替我选的, 应当便很不错。”他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 连文华殿都懒怠去,连先生布置的功课都懒怠完成,更别提思考自己的婚事了。
    朱祐棆沉思片刻,回道:“只要性情温柔些便好了。”
    朱祐槟仔细想了想, 实话实说:“皇兄,我想要一位有些才情的王妃。至少, 无论我与她说甚么, 她都能听得懂。不至于我想说风花雪月的时候, 她却只知道一些家长里短。如果两人相处的时候, 只能相顾无言, 这一辈子过得未免也太难熬了。”
    朱祐楎年纪是最小的,歪着脑袋沉吟片刻:“性情别那般古板就好了。若是无论我做了甚么事,她都会像娘一样对我指指点点, 那便没趣了。也别太幼稚,我不想像哄弟弟妹妹一样哄着她。”
    “……”朱祐樘深深觉得,他其实不该问他们。因为他们不似他那般期盼属于自己的家人,对相守一生的妻子也看得并不重。正因为没有期盼,也不够重视,他们才不会在此事上耗费心思。相较之下, 朱祐槟已经算是想得比较清楚的了。
    “也罢,我会与皇后说一说,让她尽量照着你们的想法来选王妃。你们若是改了主意, 便赶紧与我们说。不然,王妃选出来后,便不能再更改了。那可是陪伴你们一辈子的结发妻子,轻忽不得。你们若得空,便问问王链与鹤龄他们订婚时是如何想的,说不得倒是能想得更清楚些。”
    见皇兄没有旁的事要说了,朱祐槟等遂提出想看小侄儿。朱祐樘便让何鼎去坤宁宫询问,得到的回复是今日小家伙忽然有些烦躁,正让谈宫医看诊呢,怕是不太方便。于是,四位皇弟便只得满脸遗憾地告退了,朱祐樘得知儿子病了早已经坐不住了,急急返回坤宁宫。
    “大哥儿没事罢?”刚来到婴儿房外,便听得里头传来小家伙的哭声,朱祐樘忙问。
    “应当没事。”张清皎微微皱着眉,看着谈允贤轻轻地给小家伙按揉,“应该是这段时日我太过担忧,情绪不稳定,也影响了他。加之这两日炭火生得有些太足,谈娘子说他有些燥火之气。”
    朱祐樘这才舒了口气,宽慰她道:“一切进展顺利,坤宁宫内外也安排得很妥当,卿卿便不必太过思虑此事了。不过,照我说,他之所以烦躁应当是因着燥火之气,而不是受你的影响。故而,你也无须因此而自责。”
    闻言,张清皎勾起唇笑了,眉眼间的担忧与闷气也消散了不少:“我从刚才便想着,应该更心宽些才是。至少在哺乳的这几个月间,别动太多的心思,也别管太多的事。大面上维持现状即可,若有想做的事,推后半年也无妨。万岁爷觉得呢?”
    “若非紧急之事,推后些自然无碍。”朱祐樘颔首道,“之前看玉牒时,你禁不住为国库操心,我便觉得不该让你这时候细看的。这些事都是长远之计,须得徐徐图之,此时此刻很不必多思多虑。”
    “我替国库操什么心啊。”张清皎挑起眉,“这是万岁爷该操心的事,我才不会越俎代庖呢。”她当时只是被那庞大的吃闲饭的人口给惊住了,觉得国库迟早都会入不敷出,替朱祐樘与朝廷上下的官员觉得不值当而已。辛辛苦苦一整年,最终却始终无法充盈国库,边防赈灾等等都捉襟见肘,这日子哪能过得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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