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着空儿,水开了,她还给他冲了杯咖啡,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干完了活儿,坐下来慢慢吵。
    “我一个人肯定拿不下来,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同时需要你的支持,要是原来的你,肯定会认真听取我的意见,帮我一起想办法。”
    男人是变年青了 ,但是也变的不理解,不体贴人意了。
    陈丽娜说着眼圈儿就红了,端着杯红酒,她站在自已的大澡盆前垂头丧气:“我大概是认错人了,你压根就不是我男人。”这是杀伤力最大的一句,堪比核弹。
    “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聂博钊立刻投降。
    上辈子那个老聂,聂博钊要真能遇见,他得亲自问一问,他是怎么忍受这个公主的。
    她明明就是在假哭嘛,但是,这么一哭,他就不得不哄。
    “不难。”陈丽娜顿时一个转身,哼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四二拍的舞曲节奏就转到了卧室里,从自己缝纫机下的档板里抽了张纸出来,又转了回来,递给了聂博钊:“这上面我所列出来的人,比如这位,田晋,有名的育种专家,现在应该在798兵团农场的牛棚里劳动了,想办法把他给我找来。还有这位,邱华,北方农业大学的教授,在嫁接领域可有研究了,现在应该也在某个牛棚里,把他也找来,还有这位,这位,我自信有他们帮忙分析土壤,找合适的种苗,咱们农场的产量可以翻番。”
    “小陈,你不但看过孙工的日记,你还翻过我的通讯录?”
    这些人,都是在他通讯录上面的。
    不过,她当初翻孙工的笔记时,他很介意,这会儿轮到自己的通讯录了,他居然并不是太介意,也不是很生气,只是觉得,在这场攻防战中,自己已经连底裤都输光了。
    这女的不是公主,她是《西游记》里的白骨精,可惜他不是金蝉子,没有金身护体,只能一败涂地。
    “你每天拼命赶稿,钱也不是全交给我了吧,这些人,每个月定期五毛一块,有时候两块三块的,你都给他们汇款,以保证他们的生活能够维系,对吧。上辈子的你跟我讲过,说非常惋惜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熬过这十年。”
    “上辈子的我,可真是个悲天悯人,胸怀博大,嗯,理想中的梦中情人。”聂博钊自嘲一笑:“对了,他上辈子叫你作什么,那独一无二的称呼是?”
    他还是一脸认真,黑框眼镜下双目炯炯在神,一幅又呆板又严肃的样子:“darling?honey?cher?亲爱的?”
    前一分钟,陈丽娜还在给气的发抖,这会儿,就叫他给逗的前扬后合了。
    “都不是,你再慢慢儿想吧。”说着,她就去睡觉了。
    好啦,很快,她就可以走马上任,作陈场长了。
    “对了,明天咱们还得去走个亲戚,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太近,有没有地方能托付几个孩子?”临睡着了,聂博钊又问。
    “带着他们不行吗,孩子们挺喜欢走亲戚的。”
    不知道为啥,把孩子们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带出去,别人夸一夸,陈丽娜心里还挺美滋滋儿的。
    这叫,炫娃狂魔?
    “领导家里,也就晚上过去坐坐,不好带孩子。”聂博钊说。
    第二天,陈丽娜细心留意,果不其然,聂卫民的糖果,就是送给陈甜甜的。
    小丫头一点儿也不心疼,接一枚往嘴里扔一枚,最珍贵的圆球巧克力,嘎巴一口就吃完了。好吧,看她吃东西,还真是种享受。
    “小陈你听说没,那孙小爱呀,借着要给刘小红看病,把孩子带到矿区,结果自己跑了,刘小红在矿区医院呆了半夜,还是秦胜给接回来的,据说现在咱们武装部的人到处在找她了。”王姐在给陈甜甜织毛衣。
    “跑了?秦胜咋搞的,怎么就没把她给移交到武装部去,还让她跑了?”陈丽娜一停顿,毕竟聂博钊一直怀疑,孙小爱就是个真苏修。
    “要我说跑了就跑了吧,天天搁家里打孩子,那个后妈,有等于没有。”王姐说。
    回到家,陈丽娜想了想,总觉得刘小红那小姑娘可怜,遂舀了一大碗自己炸的油果子,上面堆了一大盘条的大馓子,亲自端到刘家门上。
    屋子里冷冰冰黑洞洞的,小姑娘一个人正蹲在厨房里燃火作饭,见陈丽娜端了油果子来,还非得塞她一只大桔子作回礼。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同龄的小姑娘,陈甜甜还在她妈妈怀里撒娇儿呢。
    聂工今天还在加班,六楼实验室的大厅里,大放映机,一帧帧的胶片闪过,学生小朱正在专注的抄着,抬头见聂工在黑板上演算公式,就说:“老师,等忙完了,今晚咱们放个电影看呗。”
    “是啊,咱们悄悄放个电影吧,我想看《五朵金花》,一看见王金花呀,我就觉得自己恋爱了。”放片子的小王抬起头,也说。
    老聂回头哼了一声:“这些胶卷,可是先辈们冒着死的风险从苏国科学家那儿翻拍来的,你们不专心,划伤一点点,明天就滚出我的实验室。”
    俩学生相互作个鬼脸:“咱们晚上再放嘛,暖暖和和看个电影,可比在外头小广场舒服多了,老师,我们也辛苦几个月了,你就不允许咱们放松放松?”
    “想都不要想。”俩孩子等半天,老师冷梆梆的,扔了这么一句。
    晚上说要去走亲戚,陈丽娜还特地把聂卫民三兄弟给托付到陈工家了。
    二蛋直嚷嚷:“爸,今天应该还有电影,放映队的人还没走。”
    钱工也在门外站着呢:“不是放映队的车还在吗,今晚咋不放电影了,有人给咱们问一下去,究竟咋回事儿啊。”
    “是啊,昨天听说放映队队的人不走,我高兴了半晚上了,究竟咋回事儿,你们知道不?”吕芳芳也走了来,拖着儿子的手问。
    聂博钊今天倒是随和,特地停了下来:“放映队没走是因为幕布另有用处,但我确定今晚没电影,大家快回去吧。”
    陈丽娜也觉得好奇,人人都伸着脖子望着小广场,等电影呢,聂博钊咋总是一口咬定,说没电影。
    “这是基地大楼啊,大过年的,又下班了,谁会住这儿,你的客人,不会是看门的老王吧?”进了基地大楼,黑咕隆咚的,陈丽娜有点害怕,不由就握上了男人的手。
    男人从怀里掏了出手电筒出来,一路上了五层楼,上到六楼,一道大铁门,这道铁门,钥匙在聂博钊手里,当然,上面就是他的实验室了。
    除了他自己,和基地几位领导之位,也就他的几个学生能进这道铁门。
    石油冶炼,就像核弹一样,世界列强们在他们先进的实验室里,用最精良的装备走完的路,得到的成果,共和国的科学家们,就在这艰苦,困难,风沙肆虐的边疆,于知识的盲海之中,摸索着,也向那个目标前进着。
    男人在门前停了停,说:“你要真是个苏修,我就是共和国的罪人,但我确定你不是。”她大概真是个脑子坏掉的小公主。
    “老聂同志,你居然带我来你的实验室,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他可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你不是想要爱情,罗曼蒂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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