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之后当然会立刻处理神魂上的伤势。”叶墟似乎有点讳莫如深,“用的禁法,别问我怎么搞,你不会想知道的。”
    看来太微最后伤情过重并不是因为失去一魂一魄,而是因为和蛛母、栖幽的战斗。
    白琅表情沉寂下去,叶墟以为她没得到答案十分失落,于是勉强告诉她:“找的一位谕主,献祭生魂弥补旧伤,原理嘛……跟万象魂泉差不多。”
    “哪位谕主?”
    “你要找他?”叶墟皱眉,“我已经把他杀了□□,你要用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白琅不敢跟他多说了。
    看来叶墟不止收集过五行天权,还有收集了许许多多有用的权,他到现在都没发生权鸩真是匪夷所思。
    到界门面前,白琅布置灵石,调整阵法。
    “我们去扶夜峰?”叶墟不太高兴地看着她,“要是碰见峰上的人怎么办?”
    “不会的,混阳道场离主峰很远。”
    白琅启动大阵,两人再度现身,是在一个熙熙攘攘的岔道口。
    界门看起来有点寒酸,周围的修道者也都以散修为主,灵气驳杂,举止粗俗。街道两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看起来很热闹,其实卖的东西不怎么样,以假货居多。
    “你确定这里是混阳道场周围?”叶墟将黑巾扎起来蒙住脸。
    白琅话还没说就被挤得一个踉跄。
    一个长得十分粗壮的男人从界门里出来:“走啊,堵在这儿做啥?脚生根了?”
    叶墟的柳叶刀差点就架到对方脖子上了,白琅连忙将他拉走。
    叶墟皱眉道:“这种必须让他血溅当场才有威慑力,不然等会儿你会被找事儿的。”
    “那悄悄地走。”白琅隐匿身形,叶墟不得不跟她一起。
    她解释了刚才叶墟的问题:“混阳道场和其他道场不一样,是开放讲法的,不管是人是妖,是猫是狗,都能来听。所以这周围很多散修聚居,秩序不太好,道场本身倒没什么问题。”
    “那道场中的弟子和散修有什么区别?”叶墟似乎对“开放讲法”有点嗤之以鼻。
    其实这事儿是太微搞出来的。
    派遣专门的传法长老周游三千界,到处讲法,这也是太微鼓励的。
    他说天下人效灵虚门之法,那他就是天下人之师。
    真真是猖狂。
    白琅忍不住笑了。
    “没什么区别,大家来去自由。”白琅道,“有感情就留,没感情就走。留下也许有机会去正阳道场,直接效忠于掌门真人呢。”
    叶墟听出她有所暗指,但不确定具体说的谁。
    “你是说玉剑悬?”他问。
    白琅叹气:“倒不是特指玉仙尊,只是内乱和刺杀一事……哎。”
    “怎么了?”
    “没什么。”白琅笑了笑,“既然来去自由,那我们就去混阳道场听听讲法吧。你记得帮我辨认一下当初的雇佣者。”
    叶墟满口答应。
    到混阳道场,门前竟然排着长队。
    “什么情况?”叶墟疑惑地望去。
    长队尾端有九扇门,从高到矮排列,门前各站着一个道童,每个道童都提了一个乾坤袋。最矮的门只需要投一个灵石,但是要匍匐着钻进去,最高的门要投入价值连城的法宝灵丹,但是可以昂首阔步,甚至是驾车进去。
    看明白了情况之后,叶墟立刻说:“你头都不用低就能进最矮的门,省钱了。”
    白琅只想把他塞进那个狗洞里,她忍了忍,疑惑道:“这门好像卷宗里没提,到底是谁设置的?最近才有么?”
    “我哪晓得这个……”
    白琅只能排着队,等上前的时候再问。
    她走到最高的门前,看门童子满脸冷淡傲慢。
    “你有什么?”他问。
    白琅往里扔了一块龙鳞。
    看门童子皱眉:“龙鳞而已,不够。”
    白琅四下看了看,好像没见着魔修,于是道:“虚极天尊的鳞呢,好歹有纪念意义吧。”
    看门童子木然:“龙鳞都长这样,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我还能给你做个血鉴不成?”
    “做啊。”白琅坚持道。
    他们俩谈话太久,引起了后面人的不满。童子皱皱眉,不想应付白琅,又不愿意得罪后面的摇钱树,于是说了声“抱歉”就跑走了。
    “我去找人鉴别,要是假的,非打残你不可!”他临走前恶狠狠地威胁白琅。
    叶墟小声嘲道:“灵虚门九阳道场这么凶的吗?”
    “放心,正阳道场更凶。”白琅也觉得那童子有点小家子气,但还是为维护灵虚门形象说道,“要是有人骗我,我就扒了他的皮。”
    叶墟觉得她放狠话倒还挺可爱的,比她平时说话的威慑力弱太多了。
    他想了会儿,道:“说真的,混阳道场气氛不太对。”
    白琅脸上表情淡了下去:“我知道。”
    叶墟看着她想,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块鳞真的是虚极天尊的吗?”
    白琅鬼鬼祟祟地说:“真是他的。前几天我们一起出去,他被另一条龙摔在山脉上,我偷偷抠了半天才把擦掉的这片鳞抠下来。我是真的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啊?但是如果开口要的话,解轻裘肯定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所以我偷偷捡了,会不会很变态啊?”
    叶墟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个……”叶墟犹豫着告诉她,“其实你身上带着鳞片,龙神是察觉得到的……估计是怕你尴尬所以没说……吧?”
    第176章
    176、折命自罚
    白琅本想在暗访结束后把龙鳞要回来,但是一听叶墟这话,又准备把它扔了。
    “那更不行。”叶墟说,“隔天他来探望你,发现你把鳞片扔了,肯定会觉得你对他有所不满。”
    白琅又改了主意:“那我要把鳞片弄回来。”
    他们俩讨论的时候,方才跑走的那小童又回来了。
    他满脸笑容,说着“二位快请进”,绝口不提刚才鄙视白琅那回事。白琅也不跟他纠缠,径直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另一个道童引他们到厢房落脚。
    “您二位可来对了!这几日**的是嫦光上人,也就是当今混阳道场的坐镇者,天下九阳之一!你们知道这次新掌门继位吧?那可是由嫦光上人亲自授冠的。”
    ……快醒醒,那冠是我自己戴上的。
    小童又道:“还有还有,玉仙尊你知道吧?”
    白琅憋了一肚子话,瞬间被他一句“玉仙尊”给逼回来了。
    “玉剑悬仙尊吗?”她配合地问。
    “是啊,玉仙尊当初也是嫦光上人的弟子呢。”道童得意地说,“嫦光上人有伯乐之才,相中了玉仙尊,这才有他如今的二朝元老之殊荣。”
    这道童又流利地吹捧了半天,说了很多嫦光上人的光荣事迹。
    到厢房之后,叶墟问白琅:“你到这儿来到底是做什么的?查内贼吗?”
    “不是为了查内贼……”白琅从储物袋里拿出镜子,在屋内各处摆上,“而是想知道为什么查内贼的事情拖拖拉拉这么久都没做好。”
    叶墟脑子绕了几个弯,终于知道白琅是什么意思了。
    “你怀疑玉剑悬?”连叶墟这个外人都觉得诧异,“玉剑悬是太微座下第一人,地位比那两个鲛人还高些,你能顺利继位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就算你信不过他,至少也要信得过太微的眼光吧?”
    白琅微微闭眼,周围镜面闪烁,一个个场景闪过——有混阳道场前的九扇门,也有空无一人的**大殿,还有昏暗的祠堂。
    “正是因为我太相信玉仙尊的能力了。”白琅睁开眼,所有镜面都静止不动,“所以当他解决不了内乱问题的时候,他就一定参与了内乱。”
    满室镜光清疏,与白琅的目光一样。
    叶墟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从人情常理上不相信玉剑悬有问题,但白琅纯粹从事情的结果进行评判,这一点已经与太微死前不同了。
    叶墟甚至惊悚地意识到了太微死去的“必要性”:他为白琅规避了仅有的弱点——人情。
    白琅一面面镜子看过去,仔细端详其中定格的瞬间,想找寻嫦光上人的踪迹。
    “他好像不在附近?”叶墟也低下头查看,白琅照见的镜像基本已经覆盖了混阳道场的每一处、每一个人,但是其中并无嫦光上人。
    “已经跑了。”白琅抬手挥袖,所有镜子收入囊中,“我们去追。”
    大门猛然敞开,剑光起,划破混阳道场的天空。
    叶墟急忙追上去。
    白琅手中捧着银镜,镜中场景瞬息千里,毫无停滞之意。
    她皱眉诵真言道:“潜龙,羽翮,流音。奏蕤宾,神走枯庭中。”
    镜中意象定格在一片海域,下方岛屿连环,上空烈风凛凛。此时叶墟正好追上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她拉入镜中。
    从镜中出来的时候,周围没有风声,只有模糊的龙鸣、振翅声、稀疏乐音。
    高空之上,白琅无需御剑也如履平地,她手中银镜倒映出对面那人的面孔。
    那是一位周身环绕着白色飘带的年轻女人,面容清寒绮丽,发簪呈新月形斜依在脑后,长发半挽半垂,怀中有一只雪白的长耳兔。
    “嫦光上人。”白琅手中的镜面泛开波纹,声音如水般扰动镜像。
    嫦光上人摸了摸兔子背后的光滑绒毛,低声道:“掌门真人?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您……继位大典才刚刚结束吧。”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嫦光上人。”白琅笑道,“你明日不是应该在混阳道场**么,这会儿为何会在千山乱屿上空?”
    嫦光上人依然低着头,声音柔和:“去其他几个道场散散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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