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太皇太后柔和地念叨着,看向身边的一双孙儿、孙女,目光满是慈祥:“对了,阿槊与乔丫头许久未进宫了,哀家心里总是惦记着。”
    “阿槊最近好似在忙着查什么,已经告假半个多月了。”齐渊安慰道。
    正当三人说着话,明檀满面喜色地走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奴婢给太皇太后报喜来了,刚槊王府来信儿,说是槊王妃怀上第二胎了。”
    “什么?真的!”太皇太后闻言又惊又喜,笑得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像极了盛开的花儿一般:“乔丫头身子如何,怀相可好,如今几个月啦?”
    “回娘娘的话,太医说已有将近两月的身孕了,王妃一切安好,现在家中养胎呢。”明檀眉梢都布着喜气,说话的语调都十分轻快。
    “那就好、那就好……”太皇太后呢喃着,欣喜之余陡然将目光投向身边正襟危坐、面带笑意的齐渊:“如今你弟弟都赶在你前头先有了一双儿女,他媳妇连第二胎都怀上了,可你这儿连皇后之位都还空着,实在是不像话!”
    齐渊看向一边抿唇看热闹的阿圆淡淡道:“皇姐的终身大事尚且没有着落,孙儿这个当弟弟的不好越在她前头。”他说着,注视着阿圆的目光幽然地闪了闪:“你说对么,皇姐?”
    阿圆对上那双略带威胁的眸子,扁了扁嘴半句话未说直接垂下头:你自己的事把我带上是怎么回事呀!
    太皇太后闻言没好气地怒视着他:“少拿你皇姐替你挡着,咱们齐家若真讲究这个,阿槊也不会抢在你前头去!”
    她正准备拉着齐渊好好说教一通,只见跟前儿坐着的人急忙起身朝自己行了一礼:“皇祖母,孙儿要回去批折子了。”说罢,太皇太后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翅膀硬了,连皇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伸手将身旁乖乖坐着的阿圆搂在怀里:“还是女娃娃好!天生便是小棉袄!”
    明檀掩唇笑着,转身替阿圆准备点心去了。
    一晃儿便到了乞巧节,齐渊一早就派人送了一堆新鲜瓜果过来,连同瓜果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两个面容娇俏的姑娘。
    “阿寻、蕴安,你们怎么来了!”阿圆喜的脸颊都红了,蹬蹬两步跑上前去将二人抱住:“都要想死你们了!”
    秋阑见是阿圆的好友便十分体贴地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守着。
    “可别是光嘴上说!”姚蕴安十分不满地撇撇嘴:“都来了这些日子,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司膳、典膳二人整日念叨着你,可你却这般没良心!”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太皇太后三不五时赏的时兴珠花、新奇的小玩意儿,哪样我没托人给你们捎过去?”阿圆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板着脸嗔道:“要我说呀,你才是没良心呢!”
    “好了好了,刚一见面就吵,像什么样子!”程寻笑着劝道:“蕴安你也是,昨儿一听今日能见着阿圆,高兴地折腾到后半夜才睡,怎么见了面就挑起她的不是来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齐齐笑出声音来。
    “我不是不想回去看你们,实在是有许多身不由己。”阿圆叹了口气:“太皇太后待我这么好,我总要尽心伺候才是,许多事我虽是能做主,但也不好总麻烦人家。”
    “你们有所不知,来长安宫这三四个月,我也仅仅是去太后宫中坐了坐、再出去就是上个月去尚食局挑食材那次。除此之外,我其他时间都是陪在太皇太后身边的”
    “我知道你不容易的……”姚蕴安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软声道:“我就是想你了嘛!”
    阿圆看着程寻与姚蕴安,笑的弯了眼睛:“太皇太后昨日赏了我一些衣裳料子,有几匹适合你们的我就都留下了,去看看?”
    “衣裳料子不比那些珠花似的小玩意儿,你随手给了我们怕是不好。”程寻担忧地看着她:“你如今看似风光,但却是要处处小心谨慎,我与蕴安也不差这几身衣裳的。”
    姚蕴安附和着点点头道:“你自己留着吧,做了衣裳穿给太皇太后看,她心中也是高兴的!”
    阿圆眼眶一热,握住二人的手轻轻摩挲着,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有你们真好!”她顿了顿,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笑着道:“放心,那些珍贵料子我也是不敢动的,给你们留的只是些普通的,不过那花样儿却是极为好看的。”
    “那、那只许一次。”程寻严肃地看着她,小声叮嘱着。
    “姑娘,简家少爷来了,太皇太后叫你过去见见。”秋阑笑着道:“说是自家亲戚却不相熟,让人见了笑话。”
    阿圆看了看身边的程寻与姚蕴安二人有些依依不舍。
    “你快些去吧,皇上刻意批准我与蕴安今晚可以在长安宫陪你的。”程寻笑着道。
    阿圆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转头对着秋阑道:“我自行去太皇太后那就好,姐姐你陪着她们挑挑料子吧。”
    “好,姑娘放心,我会照顾两位女史的。”
    阿圆点点头,迈着轻快的脚步往正厅去了。她刚一跨过门槛,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客座上坐着的男子吸引住了目光:这样的人才担得起“公子世无双”啊!
    第41章 撞破
    “诺丫儿快过来。”太皇太后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慈祥道:“这是哀家侄媳妇的娘家弟弟,你应当唤作表哥。”
    “表哥。”阿圆规规矩矩地朝简照行了一礼,甜甜地唤了一声。
    “见过长公主。”简照站起身来, 缓缓对阿圆弯了弯身子, 声音柔和好听,宛若琴声一般动人。
    太皇太后拉着阿圆坐到自己身边, 满含笑意地注视着简照道:“都是自家人, 快坐罢。”
    “太皇太后近日身子可好?”简照面容和煦、声音温柔,一举一动皆透着儒雅。
    “哀家的身子近来愈加松快舒坦了。”她笑着看向自己身边的阿圆,缓缓道:“有诺丫儿陪在哀家身边,我每日都是高高兴兴的。”
    “这都是长公主孝顺, 想必关于太皇太后的事, 长公主都是事必躬亲的。”简照轻啄了一口茶水, 清香之气使他身上连绵不散的暑气消散了一些:“这茶不错。”
    太皇太后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笑骂道:“你这猢狲, 整日惦记哀家这里的茶!”
    简照摇了摇扇子, 举手投足间颇有谦谦君子之风:“晚辈一人惦记无用, 也要有您的疼爱晚辈才敢放肆几分。”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吩咐明檀将早就包好的茶叶拿来,面上却是佯装不情愿的模样:“快拿去罢, 下次可没你的份了!”
    简照笑的温润:“太皇太后惯是嘴硬心软的,嘴上不说,可心中却最是惦记我们这些小辈儿的。”他说着, 目光转向一边笑的眉眼弯弯、默不作声的阿圆:若她真是云家就落在外的幼女, 阿槊撇下有身孕的王妃前去查探也是功德一件。
    阿圆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淡淡目光, 偏头看去, 她恍然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只觉得心中一跳,便匆匆垂下头。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看着二人的小动作,心中对简照愈发满意起来。
    谦谦君子,满腹经纶,长辈明理,家中还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通房,任是她这般挑剔的人,对简照也是满意的半点都挑不出错处来。
    她笑着摆摆手道:“哀家有些累了,诺丫儿替皇祖母送送客罢。”
    阿圆笑着应下,带着简照走了出去。
    “明檀啊,你瞧瞧,多般配。”太皇太后看着二人的背影轻声道。
    明檀心中惊讶了一瞬,面上仍是带着笑意:“娘娘您这就挑好了?”
    “不成。”太皇太后突然板起脸:“大齐优秀男儿千千万,哀家要好生挑着!”
    明檀看着走远了的二人,心中有几分艳羡。她曾去尚食局打听过阿圆的为人,除了打听着人胆子小、性子老实之外,还打听着一些被欺负的事。
    她笑着垂下头,心中有些感慨:往后有太皇太后替她打算,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卑微的小宫女了,如今看来还有得嫁高门的可能,当真是运气好。
    阿圆一直将人送到长安宫外的岔路口,笑着行礼道:“多谢简公子的配合。”
    简照淡淡一笑,眸子有意无意地朝清鸾殿的方向望了望:“太皇太后待我不薄,这等小事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谢。”
    拐角处一个面容娴静的女子默默看着简照二人,眉眼间盈着慌乱无措。
    “娘娘,您该回去了。”尔乐紧张地揪着手中的帕子,慌张地张望着四周,唯恐被人发现白沁私会外男、德行有亏。
    “这姑娘平日里备受太皇太后宠爱,就是让她送送皇上都是舍不得的。”白沁眸中满是悲戚,眼角泪光隐隐可见:“你说太皇太后如今怎么舍得她在这炎炎夏日送简照呢?”
    “许是、许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们手中都有活计,便让她出来送一送。”
    白沁转头看着尔乐惨淡一笑:“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娇养的,便是外头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她们,有什么活是需要她们做的?”她美目半眯,泪水簌簌而下:“是太皇太后钟意简照,想让他做自己的孙女婿呢。”
    “娘娘您身处贵妃之位,这些都不是您该肖想的了。”尔乐哀声劝道,在这深宫之中,行差踏错半步便是步步都错,她与白沁一起长大,不能看着她执迷不悟。
    “你也不理解我?”白沁弯了弯唇角,眸中皆是悲怆:“我活了二十余年,可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活的。”
    “若是他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行尸走肉般的日子,我过够了……”
    “你怎么……”简照与阿圆道别便提着茶缓缓往前走去,却不想刚一转弯便碰上了哭的分外凄凉的白沁,他心中一疼,犹豫了半晌才停在她三步之外,如此不算逾矩。
    “阿照,若是……”白沁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关节处微微泛着白。
    “娘娘,您慎言啊!”尔乐跪在她面前,哭着求道。
    “便让我任性一次吧。”白沁抬头不再看她,一双灼热双眸直直地看向简照:“若是、若是我愿放下一切,你……你还愿不愿同我、同我在一起?”
    简照看着面前泪湿面颊的女子,眉头紧皱,心弦似是被谁随意拨弄了一下,乱的一塌糊涂。
    默了半晌,简照忽地展颜一笑:“沁儿,这些话不是你应该说的。”
    白沁那满含期盼的心瞬间下沉,像是掉入无尽深渊一般,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仿若失了魂魄。
    简照伸手拂去她面颊上的碎发,就像是二人年少时一般,顺手轻轻点了点她微红的鼻尖儿:“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白沁暗淡的眸子微微一闪,瞬间迸发出一丝夺目的光芒:“阿照……”
    “从你嫁入皇室之时我便开始思量了。”简照淡淡一笑:“若是你愿意不顾一切跟我走,我便央求父亲将我逐出家门,如此便可不连累简家老小。”
    简照抬眼望了望红墙之外的天,缓缓道:“母亲知我心中所想,便教导我不可自私地只想着自己快活,也要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办法有很多,可你一旦跟我走了便是一无所有,你自小娇生惯养,我不能让你受苦。”
    “阿照,我愿受苦的。”白沁低声泣道。
    “我知道。”简照声音温柔似水,伸手递给她一方帕子:“后来,我母亲给了我八千两银票,我用这八千两将缭玉斋开遍大齐……”
    “缭玉斋是你的产业?”白沁心中一惊,目瞪口呆地看向简照,连眼泪都忘了流。
    缭玉斋是大齐有名的首饰铺子,深受名门贵女们的喜爱……
    “那万盛钱庄与你是何关系?”
    “也在我名下。”
    白沁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眸中却带着些不羁的男子,沉寂了许久的心恍然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悸动。
    “白沁。”简照缓缓开口唤道。
    “嗯?”
    “你可愿做我的老板娘?”简照微微一笑,往日笼罩在眉眼中的愁色悉数散去,渐渐浮上丝忐忑不安。
    白沁破涕而笑,柔声道:“愿意的。”她将袖中的荷包递到他手中,声音柔和如暖阳一般:“这个荷包我已经做好四年了。”
    “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大胆一次。”白沁定定地看着简照:“若是我知道你默默做了那么多,我必定会早早与你站在一起的。阿照你不必忧心于我,我妹妹嫁与帝师乔先生,皇上又最是尊师重道之人,即便是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在乔先生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白家的。”
    “你不必忧心,事情交给我便好。”简照勾着唇,轻声道:“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会与你说的。”
    “时机成熟之时……”白沁眉头轻皱,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说若是皇上有了心仪的女子,整日惦念着,我们的机会是不是就大一些?”
    “我也算是与他一同长大,对他还算是了解几分,他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太阳必定是打西边出来的。”
    白沁浅浅一笑,似水的眸子亮晶晶的:“我若说有呢?”
    简照微微一怔,与她相视一笑,午后日头正盛,恍惚之间,他竟觉得好似回到了年少时初遇的那日晌午,她身穿桃粉罗衫,笑吟吟地唤他“简家哥哥”。
    阿圆拿着一个白瓷罐子,神色苍白的贴着墙站在拐角处,圆圆的眸子满是惊恐:齐二绿了!
    等二人走了之后,阿圆才敢轻微地动了动,她看着手中的小罐子都快哭了:太皇太后怎么偏就让我来送啊?没送出去不说,竟然还知晓了这么大的秘密……
    她垂着头往回走,暗恨自己胆子实在是小,不过是听了一句话,便怕的像是被人施了法定住一般,腿脚怎么都不听使唤了。
    “谁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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