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欺瞒?
    这话听着倒还有些讨人喜欢,楚怀安哼了一声,偏头看向苏梨:“那爷问你,那个孩子是谁的种?”
    “孩子是陆戟的。”
    苏梨毫不犹豫的回答,眼神也没有丝毫闪躲,楚怀安的手不由得微微握紧,沉默片刻又道:“你被俘三个月的事是真的?”
    “确凿无疑。”
    “……”
    楚怀安离开后,苏梨又呆坐了一会儿才擦了身子躺到床上,水有些冷了,躺到床上好半天她的身子才暖和起来。
    因为楚怀安那一番话,苏梨这一晚没怎么睡好,反反复复的做着恶梦。
    没多久,天光大盛,下人早早地起来准备膳食拜新年。
    苏梨被吵醒正坐在床上发呆,叫七宝的圆脸小丫头送了衣服来。
    “这是夫人请城里最好的裁缝做的,苏姐姐换上吧,过些日子开春了,春装也会一并送来。”
    她人小声音也甜,叫着姐姐也不会显得是故意套近乎,苏梨对她挺有好感的,拿了一片金叶子给她算是新年红包。
    “谢谢苏姐姐,夫人请苏姐姐换好衣服过去。”
    小丫头谢了礼,蹦蹦跳跳的离开,苏梨迅速换了一套黛青色袄裙出了院子,苏挽月给的那支白玉簪被她收起来,只用了绸带简单束发。
    时辰还早,然而她刚走到楚刘氏的院外,便听见里面有清脆婉转的笑声,有人早早地来拜新年了。
    压下诧异走进去,屋子里竟是坐了七八个容貌昳丽的女子。
    “苏梨拜见夫人,愿夫人新的一年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她福身行礼,楚刘氏心情很好的让她起来,破天荒的朝她招招手。
    苏梨走到楚刘氏身边,楚刘氏亲昵的抓着她的手手拍了拍,目光淡淡的扫过屋里众人,温声开口:“阿梨是个伶俐人,如今贴身伺候侯爷,她比你们年岁大,你们当称她一声姐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她便是。”
    话落,众人齐声唤道:“苏姐姐!”
    苏梨被这阵仗搞得有些发懵,面上装出镇定,将手抽出来,交叠至于腰侧:“阿梨不敢与各位姐妹相称,各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
    她的态度谦和,众人的眸光发亮,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小脸涨得发红,拿绢帕挡了脸不敢看苏梨。
    过了一会儿,有个稍微胆大一点的女子红着脸低声问:“苏姐姐可知侯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
    苏梨总算知道这大清早的楚刘氏是在做什么了。
    她之前跟楚刘氏提过要劝楚怀安娶亲,因大理寺这一遭,楚刘氏是半点都等不及了,早早的将人叫到府上想让苏梨帮忙支招。
    那女子一问完,众人便都眼巴巴的看着苏梨,苏梨颇有些压力,认真回答:“侯爷喜欢擅女红,说话温婉,知书达理的女子,日常最好穿素雅一点的服饰,能做一些好吃的小点心最好,不过不要太甜……”
    苏梨努力回忆苏挽月当年的样子,众人全都虚心听着,恨不得手边有纸笔全都记下来才好。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苏梨喉咙都有些干了,楚刘氏让人奉了茶,大手一挥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绣个荷包,五日后交过来。”
    “是!”
    众人应着欢欢喜喜的离开。
    今日来府上的并非官家女子,出身虽算不得高贵,但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看她们那模样,对能攀上逍遥侯府的亲事很是期待,若是能选出一两个贴心的人陪着楚怀安也算不错了。
    苏梨喝着茶想,楚刘氏在一旁揉了揉脑袋:“阿梨觉得今日这几个如何?”
    她对苏梨的称呼已经很自然的切换到‘阿梨’,好像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
    “我瞧着那位张小姐还不错。”
    “你倒是有些眼光,张家是开镖局的,家底殷实,张小姐的兄长常年习武,今年准备考武状元,若是高中,也勉强算是配得上谨之。”
    楚刘氏满意的点头,她其实向来看不起出身不高的女子,总觉得这种家世的女子行事都太小家子气,做妾都配不上楚怀安,可如今她被楚怀安逼急了,也只能勉强自己接受。
    “夫人说的是。”
    苏梨低声附和,因她之前明确表示过对楚怀安没什么想法,楚刘氏对她倒是放心了许多,颇为关切的问:“之前听说似乎还有余毒未清,还是多去医馆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
    “有劳夫人挂心。”
    苏梨低眉顺眼的说,昨夜她睡得不大好,今天又是素颜朝天,脸色便有些憔悴,看着颇惹人怜惜,楚刘氏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之前她看不上苏梨,眼界高的很,就想着给楚怀安找个极好的女子才能相配,如今再看却觉得苏梨礼数周到,心思玲珑,若不是毁了名声,当是很好的儿媳妇人选。
    正感慨着,楚怀安走路带风的大步走进屋。
    今儿他穿了一身靛青色锦衣,衣服用料讲究,胸襟和衣袖上照例绣着好看的祥云花纹。
    今儿是初一,他难得早起,眸底还浮着睡意,眼角眉梢却露出喜色,进门扑进楚刘氏怀里:“娘!新年好!您今儿气色可真好!”
    这人常年混迹于脂粉堆里,巧舌如簧,一句话就哄得楚刘氏开心起来,拉着他高高兴兴的说话,下人很快煮好汤圆端进来。
    下人端了三碗,屋里没别人,楚刘氏让苏梨坐下一起用早膳,楚怀安不由掀眸瞅了苏梨一眼。
    他不知道苏梨和楚刘氏当年还有什么私密的谈话,却知道楚刘氏一直不喜苏梨,如今楚刘氏态度松动,自然是让他有些诧异。
    看得认真,吃东西就有些漫不经心,吃到第三个汤圆,楚怀安冷不丁被崩了牙,闷哼一声,皱着眉从嘴里吐出一颗金豆子。
    “哎呀,好彩头!今年一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楚刘氏立刻笑弯了眼,也不嫌脏,从楚怀安手里抢过金豆子递给候在一边的七宝。
    这好彩头哪是运气好中的,分明是楚刘氏故意让人煮来给楚怀安图个心安的。
    楚怀安被崩了牙本想发火,被楚刘氏这么一说,火气便憋在了心里,苏梨忍着笑附和:“愿侯爷日后顺遂无忧。”
    她的语气淡淡,表情也从容,眸子却比平时要亮上一分,楚怀安剜了她一眼。
    小样儿,别以为爷看不出来你在憋笑!
    温吞吞的吃完早膳,七宝从外面进来,那颗金豆子被装进一个好看的荷包,拴着宫绦系着红绳,恭恭敬敬的递到楚怀安面前。
    楚怀安黑着脸接过,准备放进袖袋,被楚刘氏一个眼神制住:“这么好的彩头,随身戴着,你原本那个荷包都旧成什么样了,还不扔?”
    她说的那个荷包,自然是昨日苏梨看见的银色荷包。
    一提那个荷包,楚怀安就知道楚刘氏在打什么主意,眉头拧紧:“我知道该怎么做。”
    意思就是不想让楚刘氏插手。
    今儿是初一,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气,楚刘氏也不想与他过多争执,叹着气揉了揉眉心:“果然是儿大不由娘,罢了,玩儿你的去吧,别杵这儿惹我心烦!”
    楚刘氏说着已是一脸嫌弃,经过一晚上,惶惶不安的心落了地,又听说楚怀安做了什么昭冤使,威风得很,言语之间便又恢复如常。
    楚怀安也知道楚刘氏的脾性,这个时候哄不得她,一哄今天准会被念叨死。
    他起身拍拍屁股,行了礼退出去。
    见他真走了,楚刘氏又是一阵郁结,叹了口气低声道:“侯爷都走了,你也别干杵这儿了。”
    “是!”
    苏梨福身行礼,转身要走,又被楚刘氏叫住,回头,楚刘氏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是个聪明的,在大理寺牢里你做得很好,有你在侯爷身边,我也放心。”
    她特别提了大理寺的事,敲打之意很明显,苏梨低头郑重保证:“无论何时遇险,我必挡在侯爷前面!”
    她这一诺,除了为自己和楚怀安过去那点私交,更为顾家军和塞北百姓的安危。
    楚刘氏不知苏梨心中所想,听她说得情真意切,不由叹惋:“可惜了……”
    她仍介怀苏梨毁了清白的事,苏梨表情淡淡,告退离开,刚走出院子,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掩住她的口鼻。
    下意识的,手肘蓄力向后攻击,肘骨与背后那人的胸肋相击发出一声闷响,苏梨脱离桎梏往前走了两步。
    回头,楚怀安捂着胸肋表情痛苦的蹲在地上。
    “嘶~”
    “……侯爷,您怎么在这儿?”苏梨用了敬称,又怕这人发火又忍不住想笑。
    刚刚那一下她用了十足的力道,楚怀安蹲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没好气的吼了一句:“还不快扶爷起来!”
    苏梨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胸肋痛得厉害,楚怀安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苏梨身上,苏梨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他那么高那么重,平时喝醉了要两个小厮才扶得住他,如今苏梨小小的一个,却稳稳的将他撑住,楚怀安不知道这人的肩膀究竟经过怎样的锤炼才能变成如今这样。
    “一大早我娘跟你说了什么?”
    他低声问,目光却被近在眼前的莹白耳垂勾得移不开眼。
    耳廓被温热的呼吸喷得发痒,苏梨偏了偏头,想躲开却暴露了一大截白皙的脖颈。
    “夫人选了几家姑娘,过些时日想让侯爷相看相看。”
    苏梨答得实诚,楚怀安低低的笑出声:“既是替本侯选娘子,把你叫去先过眼是什么道理?”
    “夫人让我跟她们说说侯爷的喜好。”
    话音刚落,耳垂一热,被人含进嘴里,牙齿细细的啃咬了一番。
    血迅速涌到脸上,血液沸腾着灼烧着薄薄的肌肤,苏梨受惊要推开这人,缠着纱布的手腕被扣住,微微用力,伤口清浅的疼着,叫她不敢挣扎。
    “爷院里的人伺候了爷多年,哪一个不比你了解爷的喜好,轮得到问你?”
    楚怀安贴着苏梨的耳朵反问,呼出来的气息比刚刚又烫了许多,之前在宫里他说会咬苏梨,这会儿就真的咬了。
    “侯爷不喜欢,我这就去回绝夫人。”
    她说着要挣脱,这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急什么?爷说不喜欢了么?爷倒要看看你最后给爷挑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他的语气像是调笑,表情却有些发沉,苏梨没敢再说话惹他发疯。
    一路将他扶回去,远远的,思竹便关切的跑来:“侯爷您怎么了?”她目光游移,没敢看苏梨,因着苏梨之前的质问,心虚得厉害。
    楚怀安仍趴在苏梨肩上没挪窝,懒懒的回了一句:“没事,让小猫挠了一下。”说完又在苏梨腰上捏了一把,让苏梨把他扶进屋里。
    楚怀安的小动作做得隐秘,可唇角勾着笑的模样,已经叫旁人看出他与苏梨之间的亲昵关系。
    思竹站在门边,胸口空了一块,透着风凉飕飕的。
    进了屋,他吆喝着想吃醉花楼的糕点,把思竹打发走,人往床上一躺,哎哟哎哟的叫起疼来。
    这人自小就不是规矩的主,苏梨在屋里找了一会儿,很快找出治跌打损伤的药酒来。
    折身回到床边,楚怀安衣襟大敞,撩开里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腰身,胸肋处一团淤紫看起来颇为骇人。
    苏梨倒了药酒在手里搓热,这才贴到他身上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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