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珍宝的向往是人的本能,站在围栏后民壮们议论着,不时的响起你想去啊的质问,以及我是想去可是我没本事的坦然。
    “能认识到自己没本事去不了,也是本事。”
    泥瓦匠等一群军官也在后边看热闹,并没有斥责大家。
    “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就不如他们。”
    这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为什么?我们的确不如啊,打架肯定打不过。”
    泥瓦匠队长道:“我们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一个,四十个一百个就可以,这是武少夫人说过的话,向虬髯也承认了。”
    向虬髯的事已经传遍了,他怎么见到武少夫人,与武少夫人的对话一字一句也都传开了,民壮们都知道。
    “这是以少胜多,算不得多荣耀吧。”有民壮喊道。
    “战场对战生死之间,要的是胜利,难道你一个人遇到山贼的时候,还要与山贼讲公平吗?”有一个队长也立刻喊道。
    那倒也是,民壮们点点头低声议论,生死之间可不论这个。
    “还有,我认为我们比他们更厉害。”又一个队长说道。
    咿?这个还有什么道理?大家收回了视线看过来。
    “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荣耀,而我们是为了窦县的民众。”那队长挺胸仰头大声说道,“我们不是为了金银珍宝,武少夫人的赞誉而辛苦训练,是为了保护窦县的民众,我们愿意拿出的不是自己的功夫,而是我们的性命,这世上还有比舍命为他人更厉害的吗?”
    “没有!”民壮们忍不住高喊,浑身发麻眼睛发直。
    他们原来从没想过自己原来这么厉害,再一想他们做的事的确是这样,至于为了吃粥吃肉喝酒舍不得离开的事都被忽略了。
    队长们对大家摆摆手:“他们有他们的热闹,我们有我们的荣光,大家继续看热闹吧。”
    民壮们便欢欢喜喜的继续看只能听到的热闹,比起先前情绪更轻松,还有人靠着听猜测现在比试的是什么,胜负又如何。
    队长们完成了任务悄悄的退开了。
    泥瓦匠走到一顶营帐附近时看到几个人影,他立刻认得是那几个偷吃老鼠的家伙,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偷吃老鼠,而是在列队走步,养伤几日缺了训练,走不好还是要受罚挨打,越来越落后在这民壮营就真的只能吃一日三餐粥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日三餐粥饱腹已经不能满足大家了,当肚子吃饱了以后就想要点别的,比如穿上兵服,比如挂上甲长的腰牌,手下带着一群人来回跑,再比如当了旅帅跟着淮南道来的祝大将军去城外巡查,沿途民众纷纷高呼。
    那几个人影身子一瘸一拐,但走的很认真,泥瓦匠想了想从一边绕开了没有去打扰,他并不嫉妒贤能,这几个民壮虽然粗鲁,但他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有本事,好好训练肯定会出头,当个甲长,尤其是那个叫大黑的已经当上甲长男人,泥瓦匠觉得他甚至能当个旅帅。
    荒丘台下,篝火和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昼,五个几乎赤身裸体男人凶狠的厮打在一起,忽的五个男人向外跌去,被他们围攻的向虬髯腰间只剩下一块遮羞布,抖动着肌肉站直身子发出虎啸。
    四周响起了更大的呼啸,还有无数的绢丝绢花向台上抛去,这也是商人们准备好的。
    向虬髯就披着这些绢丝绢花举着双手围着那战胜的五人转了一圈,然后向荒丘上坐着的李明楼跑去。
    李明楼拿起酒杯伸出手递过来,向虬髯在她前方跪坐双手接过,抬手浇在自己头上。
    荒丘下又是一阵欢呼。
    老胡看的咽了口口水,拍武鸦儿:“大黑,这真是骄奢淫逸啊。”
    武鸦儿在人群里抬着头看前方。
    第十四章 不以输赢论成败
    荒丘下的比斗很激烈,已经接连进行了射箭,兵器,举重,以及现在的多人混战。
    这些比斗真刀真枪,一个个拼了命。
    虽然武少夫人说点到为止不要伤人,这些人还是伤了不少,大多数是自伤,他们赤着身子,手中握着兵器,血在身上点缀,乱了发鬓的脸狰狞,火光的照耀下很是吓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商人们不时的往台上扔丝绢绢花,还是每一次打完了向虬髯就冲向武少夫人,大肆开口索要奖赏,而武少夫人也会把金银珠宝赠给他,然后向虬髯就会捧着这些金银珠宝在荒丘下得意洋洋炫耀,引得观众们欢呼癫狂。
    这气氛便怎么也不吓人了。
    有很多输了的人掩面走了,也有些输了的坐在地上休息,可能太累了伤的太重一直没有离开,武少夫人也没有驱赶他们,让护卫给他们送去了止血的药粉和酒肉。
    看到武少夫人如此待他们,自有很多凑趣的商人们也送来酒肉食物,还有新的衣衫,先前的被他们自己撕下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现在都光着身子呢。
    从开始到现在数十人挑战向虬髯,向虬髯皆不败。
    老胡看着台上如同大公鸡一般耀武扬威的年轻人:“这小子的确有几分本事,并非都是花花架子。”
    武鸦儿对花花架子没有兴趣,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死,就根本分不出胜负,都是杂耍。
    但这场面这气氛太诱人,老胡忍不住心痒痒:“大黑,你上去把这小子打趴下,然后就能到那武少夫人面前了。”
    然后呢,接过她的一杯酒倒在自己头上?
    武鸦儿看着坐在荒丘上的女子,四周的灯火明亮,她也始终隐没在黑暗中,四周散布护卫,距离都在五步外,她的身后有一个撑伞的护卫,但也阻止不了他一伸手。
    他一伸手就能握住这个女人的脖子。
    荒丘下向虬髯顶着一身酒水血水开始大喊还有谁不服,这一次迟迟没有人跳出来。
    老胡伸手戳武鸦儿,武鸦儿站着没有动,握住了那女人的性命又如何,母亲的性命早已经被人握住,母亲的命如果不能保,握住其他一个人数十人的性命又有什么用。
    如果母亲不在了,这些人命都不在他眼中。
    只是现在母亲还在,母亲还在一天,他就不能不管不顾,被握住脖子的是他。
    武鸦儿收回视线转身向外挤去,老胡还没发现,看到始终没有人应答挑战,一心急拍武鸦儿,拍的旁人大叫痛。
    向虬髯三声高问后再无人迎战,他转身又跑向李明楼:“武少夫人,向某不负您宝刀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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