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兵马没有散去,来城门前大声叱骂,造反,当贼,乖乖出城受死等等的话。
    城门上的很多民壮听的都有些茫然,难道这些人真不是乱兵?这种想法不少人存在心中,只是现在手握弓弩,一听号令就不由自主,先前军营的训练似乎已经成了本能。
    “不是乱兵,他们为什么不敢进城?”立刻有人反驳。
    是了,当这些兵马叫骂时,城墙的将官竟然直接打开了城门,说如果他们不是乱兵,那就进城来,随便进绝不阻拦。
    结果那些兵马不肯进,只让城里的官员,还有武少夫人出城。
    “或许他们怀疑我们是乱兵呢,吓怕了。”有人笑了,虽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这件事也没什么可笑的,但看着那些乌压压的兵马面对大开的城门一个也不敢进来,就挺想笑的。
    那么多人害怕他们呢,他们中有他一个,竟然有人还是官兵会害怕他呢。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伴着说话声。
    “大夫够用吗?”这是一个女声。
    “城里的大夫们都已经打开门救治伤兵。”一个男声立刻答道。
    “我们的伤药都是足够的。”另一个男声道。
    是武少夫人来了,几个人忙停下了说话,低头在自己的位置前站好,他们没有回头看,感受着身后走过一群人,带起的不是寒风而是暖意。
    武少夫人每天都会来城墙上,昨夜战起她也赶来了,有人听到元大将劝她去县衙等候,这里危险流矢难测,武少夫人只是笑了笑。
    “我啊,不是这样死的。”她说,看着带着火从城外飞来的箭矢,“我就在这里站着,看老天敢不敢让我这样死。”
    听起来有些古怪,但又莫名觉得很厉害的话。
    李明楼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停下脚,晨光渐渐透亮可以看到远处的荒野,冬日里的荒野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狰狞。
    “余大人已经将每个人的口粮定额算好公布,民众们也都接受,甚至有不少人还将打回的粥加水分两次喝。”元吉道。
    余大人就是县衙那个会算数的小吏,姓余名钱,是个很符合他身份的名字。
    现在余钱接管了所有的物资调配,据说第一天被巨大的数额吓懵了,躲在仓库里哭,但来讨要各种物资的人还是及时的拿到了自己所要的,余钱多辛苦元吉没有再理会,他卸下了一座大山专心对战。
    李明楼道:“告诉大家不要这样做,都把饭吃饱,没有力气怎么守城。”
    元吉应声是,旁边立刻有护卫将这件事记下传达给具体主管的人。
    “守城是没有问题,他们来的兵马轻快,没有攻城的器具。”元吉道,“不知道淮南道会不会派兵来。”
    留在外边的斥候自然会把窦县遭到围攻的消息传播出去,还会报到光州府和淮南道。
    “打完了应该会派兵来看看。”李明楼道。
    元吉笑了,小姐说起俏皮话也很有趣。
    李明楼没有笑,看着前方晨光,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安康山父子,原来一开始就是这般作态。”
    什么?元吉看去,神情一凝。
    昨夜退去的兵马又来了,但这一次走在前方的不是汹汹的兵马,而是一群哭喊的男女老少。
    哭声喊声响彻城外。
    城墙上的民壮脸色变的很难看,不少人握着弓弩的手都在发抖。
    窦县不是只有一个县城,有很多村落,虽然再三警告传令,还是不可能将所有人百姓都护在城内。
    这些兵马竟然把百姓们抓来了。
    “出来受降!”
    “否则就杀了这些人!”
    “你们如果不是乱兵,就出来救护百姓。”
    一声声叱骂叫嚣传来,夹杂着百姓的哭声。
    这些民众被绳子穿系,如同牛羊驱赶,有人走得慢被带倒,便立刻被鞭子长枪打,不少人伤痕累累,他们停在外围墙前跪倒。
    城墙上原本骚动的民壮们变的鸦雀无声。
    “窦县官民。”一个将官拍马走出来沉声喝道,“上下作乱皆为贼,可杀。”
    他的声音落,扬手就是一刀。
    在他前方跪着的一个老汉一声惨叫倒地。
    两边的百姓惊吓大叫或者要逃或者瘫软晕过去,城墙上的民壮们发出惊呼,更有不少人站起来。
    “你们再不出城认罪,便都是如此下场。”那将官喝道,将手中的刀再次举起。
    尖锐的破空声传来,那将官身手不凡,刀及时的一横,锵的一声,箭击中刀柄断裂,马儿一声嘶鸣向后退了几步,那将官虎口发麻脸色变了几变,他特意停在外围墙这边,就是避开射程,这么远竟然还差点射穿了他,两边的兵士举起了护盾将他围住。
    方二手中的黑伞已经到了李明楼手里,他的手中握着一张重弓。
    李明楼视线看着前方:“出城,杀贼。”
    第三十四章 杀贼不可拦
    不再有高厚城墙为屏障,不再居高临下占先天之利,而是行兵列阵,正面相逢,刀对刀枪对枪,你死我活。
    方二举着弓弩,重弓上撘了三箭,准备随时击落要动手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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