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议论武鸦儿更不在意,见过姜名寒暄几句便让他去歇息,自有军汉陪着应酬热酒热菜招待,武鸦儿则看着厅内悬挂起来的两卷大画。
    画真人大小,栩栩如生,刚进门的老胡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真人坐着呢。”他喊道,惊讶又好奇的贴上前,粗手指戳像画面,“怎么画的这么像,这桌上摆的是葫芦?葫芦上面是什么?蝈蝈吗?大冬天的竟然还有蝈蝈?”
    他的大呼小叫充斥屋子,被旁边的人拎住揪开:“别用你的手戳坏了画。”
    老胡这才站直身子,啧啧称奇:“原来婶子日常也会玩啊,这是玩什么呢?往脸上画画?”
    旁边的丫头拿着笔,脸上画的横七竖八,这个武少夫人遮挡着脸,但露出的一角被瞎眼妇人伸手点墨。
    武鸦儿道:“藏钩。”
    藏钩是什么东西?老胡不解,武鸦儿也没有再解释,视线在画面上流连,看着母亲观赏赏赐,看着母亲试戴珠宝,看着母亲玩乐说笑,他的嘴角微扬。
    “这个武少夫人还真是有心了。”旁边的男人说道,“乌鸦,看来他们迫切要和我们合作。”
    武鸦儿点点头。
    “既然如此,乌鸦你也表达一下诚心。”另一个男人说道。
    诚心不是已经表达了?圣旨还不够吗?
    这个男人笑了:“一看你就没成亲不懂这个。”他对着画作抬了抬下巴,“诚心有时候更体现在小事上。”
    武鸦儿眉头皱了皱:“比如?”
    “比如写家信。”那男人笑道。
    武鸦儿还没说话,老胡大呼小叫:“都不知道她是人是鬼,写什么家信,怎么写!”
    “那现在不就是为了让她相信,乌鸦相信她是雀儿是自己的未婚妻吗?”男人解释,“当然是怎么给雀儿写就怎么给她写。”
    这样啊,武鸦儿没有反对,沉默思索。
    成亲的男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思索什么,嘿嘿一笑:“很简单,就说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就行了,吃的什么饭,看到什么风景,朝廷里有什么新鲜事,越啰嗦越好。”
    其他的男人都笑了:“贾三,你就是这样糊弄你媳妇的?”
    武鸦儿视线再次看向宽大的长长的画卷上,盲眼的妇人没有看他,专注的轻松的坐着笑着享受着,不管什么时候,视线都始终落在那个被衣袍面罩裹住的女子身上。
    她能让娘这样信赖依赖.....
    既然她有诚心,那么他也有诚心,将来她死了,他会替她养她的兵,守她的地盘,保留她武少夫人的身份,让她生前身后一样风风光光。
    武鸦儿走到桌案前坐下来,提起笔:“贾三,你说我写。”
    ......
    ......
    李明楼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信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她问。
    小姐难得有不认识的东西,金桔忙笑:“这是姑爷写的家信。”
    元吉看了她一眼,金桔吐吐舌头笑嘻嘻走开了,李明楼也笑了笑,她当然听到了姜名递上信说的话,只是,姑爷,家信......
    没想到今生今世没有项南,她还能收到了姑爷写的家信。
    李明楼打开信看着更是笑起来:“他不是真把我当雀儿了吧?”
    将信递给元吉。
    元吉从另一个角度回答问题:“是武鸦儿的笔记,姜名看到了他桌子的日常文书。”然后才低头看信的内容,不自觉的也笑了,“或许是为了让你相信他相信你是雀儿。”
    这话虽然绕口,道理大家都懂。
    李明楼手拄头:“难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元吉道:“要想让别人相信自己先要相信。”将信还给李明楼,又补充一句,“写的挺好的。”
    “元吉叔,你今天话有点多啊。”李明楼两根手指捏过信晃呀晃,“那我身为妻子要给他回信了。”
    元吉道:“小姐让人写也一样。”
    李明楼看着手里的信,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先相信这种事,项南不也做过,想到前世那些信跟这个内容差不多,当时觉得琐碎亲切情真,现在再看空乏苍白,那些内容,换做任何一个收信人都适用,嗯......
    这不是挺合适,项南那一世写的信终于有了适用的人和时候,也算不浪费她还记得很多内容。
    李明楼将信放下坐直身子:“我自己写。”对元吉一笑,“元吉叔,一会儿你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像小孩子攀比,元吉再次笑了,眼神柔和些许,大小姐从小就没有玩伴,这个武鸦儿当个玩伴也好。
    他在一旁研墨,看李明楼将信给金桔让去读给瞎眼妇人,那边读信,这边她写信,寒尽春来,室内比以往也明亮些许,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亮。
    二月寒褪,但风吹来还是生冷。
    裹着斗篷的项南打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头。
    “项南,你媳妇又想你了吧。”身后的同伴笑问。
    项南回家一趟成了亲,军营里的同伴们都知道了,新郎官归来总是要被拿来说笑的。
    项南回头看他们一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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