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有八万兵将可用的,又有高厚的城池,定能让安德忠死在城外!
    “安德忠!”安庆忠站到城墙上,吼道,“无诏而来,你是什么意图?立刻下马束手就擒!否则”
    “否则怎样!”安德忠一眼看到城墙上兵将中站出来的胖子,不待他说完怒意如山砸过来,“安庆忠!你这小儿!眼中无父无兄长!你要杀我吗?”
    安庆忠恍若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这个兄长压制羞辱,又是气又是怒还有些惧怕,伸手指着:“你,大胆,你见了本王”
    承恩忙扶住他低声授意:“王爷,不要跟他多说了,直接下令!趁着他人不多,趁着知道的人不多,快刀乱麻。”
    是啊,安德忠来这里的消息还没散开,军中跟他交好的将官们也都还不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趁夜色正浓,杀了他很容易,如果等消息散开,等天光大亮,再杀他就容易扰乱军心
    安庆忠向后退了一步,承恩上前。
    “安德忠无诏而来,意图谋反,王爷有令,拿下安德忠,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一声令下,城门前军阵齐声应和,声如雷震。
    虽然料到会如此,但真听到了,安德忠还是睚眦欲裂:“小儿!你敢弑兄!”他横刀在身前,看向面前的军阵,怒吼,“我安德忠在此!谁敢杀我!”
    不知道是怒吼,还是安德忠这个名字让军阵的前列人马踌躇,些许的骚乱。
    看到这状况,安庆忠又恼又惊,这样的安德忠更不能留!他站在承恩身后,举起亲王印玺和兵符,再次下令:“给本王杀了他!”
    军阵踏踏,安德忠身边的人也发出怒吼摆出了对阵,大战,或者,屠杀一触即发。
    但暗夜里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如雷的马蹄声,与此同时有信兵蹬蹬上城墙冲到安庆忠身边。
    “王爷。”他气喘吁吁道,“史朝史都督来了。”
    史朝!安庆忠手一哆嗦,王玺兵符差点掉地上,旁边承恩的脸色也很惊讶。
    怎么回事,史朝怎么来了?
    “王爷,史都督带着陛下赐予的铠甲,说如陛下亲临,一路卫兵不敢阻拦。”信兵低声道。
    是啊,史朝可是比安德忠更受安康山看重的大将,从起事前到称帝后,断断续续送过不少好东西,表达兄弟之情义。
    安庆忠来回踱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安德忠来了,史朝也来了?是谁把消息走漏了?
    “有奸细!”安庆忠恨恨,抬眼审视身边的将官们,“谁把消息告诉他们的?”
    将官们面色惊恐纷纷摇头。
    “王爷。”承恩道,“不应该啊,知道这个消息没多少人,而且,也没这么快能送过去啊,史朝和安德忠与我们都隔着卫军呢。”
    是啊,要传递消息,先要通过卫军所在,史朝和安德忠要过来,也要通过卫军所在,而且是很凶猛的武鸦儿夫妇掌控地,神仙插翅膀也不过如此了吧。
    奇怪怎么会变成这样?
    城门下的对战已经开始了,厮杀声声,新奔来的兵马也越来越近,发出呼喝声“史都督在此”“停下私斗”。
    对战的双方在惊讶中慢慢的停下来,火把照亮涌来的人马,也是穿着普通衣袍,只有其中一人披着金灿灿的铠甲
    “史都督!”安德忠大喊。
    金灿灿铠甲下的史朝看到安德忠,也大喊一声:“大公子!”
    他再看这场面:“这是怎么了?”
    安庆忠狠狠的拍在城墙上。
    史朝抬头向这边看来,高声道:“郑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安庆忠深吸一口气:“史都督怎么来了?”
    史朝坦然道:“我听到一些非常不好的传言,放心不下,前来探望陛下。”
    安庆忠道:“史都督多虑了,没有什么事。”
    安德忠冷笑怒骂:“小儿,没有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开城门?你是否做贼心虚?陛下是不是被你害了!”
    安庆忠大怒,回骂:“安德忠,你血口喷人造谣惑乱军心其心可诛”
    史朝抬手大声调解:“两位公子,不要这样争吵,如果有误会,大家坐下来说开不就行了吗?”
    安庆忠握住城墙,现在怎么办?
    “小儿不开城门,你做贼心虚!”
    “大公子,稍安勿躁,王爷此举必然是有误会!”
    城门外安德忠高声怒骂,史朝好言好语相劝但他可也不是什么好心,今晚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干脆一网打尽,安庆忠捏碎一块城砖:“杀”
    这一次承恩拦住他:“王爷,只怕不行,史朝一来,他们人数多了”
    安庆忠怒道:“能有我们人马多吗?”
    承恩忙道:“当然没有,要杀他们也能杀,但肯定要废一番周折,最关键的是,一下子杀掉两人只怕军心混乱,会有更多人趁机作乱”
    单单杀一个安德忠还能解释安抚,把史朝也杀掉,这位可是军中老将
    父亲马上要死了,他还真有些怕掌控不了兵马。
    “既然史朝来了。”承恩低声道,“王爷试着拉拢他,有他相助的话,大公子就算在,也不能奈何。”
    安庆忠一拍城墙:“史都督,大公子带兵马突袭,陛下很是惊恐!”
    安德忠回骂他胡说八道。
    史朝则道:“这样啊,请大公子与我卸甲不带兵马,进宫给陛下解释赔罪。”
    卸甲不带兵马?安德忠瞪眼要骂,但忍了忍,还是哗啦扔下刀,再看城门上冷笑:“就怕这小儿不敢!”
    卸甲不带兵马安庆忠捏着城墙砖,到时候把城门一关,比让他们在外边这么闹更好掌控。
    “开城门!”
    太原府内黑夜笼罩,但无人入眠。
    街上混乱的马蹄声脚步声早就将满城人惊醒,没有人敢开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一家老小抱在一起等候命运的安排。
    临街的商铺紧闭,伙计趴在门缝上一会儿用耳朵听,一会儿用眼睛死死的看,听着似乎不间断的马蹄脚步声走过,看着透过门缝闪烁的火光人影,他屏住了呼吸,在憋晕过去之前,街上的人马终于走完,余下零星的巡查。
    他摸着黑向后爬,撞到一个人。
    “哎呦未先生。”他低声道。
    未了拉他起来,低声问:“怎么样?”
    伙计摆手:“不是攻城了,好像是来了不少人,不是兵马,穿着普通衣服,恍惚还有军旗,什么,安,什么,史”
    “安德忠,史朝?”未了声音惊讶,“是他们来了?”
    哦对了,可不是,叛军里有这两个大人物呢,伙计噗通又坐在地上:“哎呦安康山是真的要死了,这两个人都被叫来了。”
    未了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好?伙计抬头看,黑暗里看不清未了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的欢喜,这有什么好的?
    “他们来了。”未了低声笑道,“我们就不用死了。”
    什么啊,伙计皱眉,这两员叛军大将来了,安康山就算死了,太原府也不会乱,反而会更坚固,那样楚国夫人也好武鸦儿也好,攻打太原府会更艰难更惨烈,他们也更没有生存的希望了啊。
    未了拍了拍他的头:“所以说,这世上只有她敢这么做。”
    第一百一十一章 麟州之所急
    清晨驱散了黑夜,夜色掩盖下的安静也被各种声音打破。
    麟州,鲁王宫大殿皇帝掩面坐在龙椅上,听着嘈杂一片。
    “江南道,河南道均有消息送来。”
    “还抓住了几个俘虏,已经招认了。”
    “千真万确是安德忠的兵马。”
    “不不不,现在的关键不是浙西叛军侵扰,而是安德忠!安德忠!”
    “那俘虏说,安德忠去河东道了!”
    “安德忠怎么可能去得了河东道?看看舆图,浙西和河东道之间铜墙铁壁。”
    “什么铜墙铁壁,这个俘虏说了,安德忠不仅过去了,还是从淮南道过的!”
    听到这句话,皇帝甩开衣袖,制止大家的争吵:“叛军说的话就不要拿来当证据了!”
    皇帝的话让诸臣争吵略停,但门外有太监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信兵急急跑进来。
    “陛下,陛下,急报。”太监尖声喊道。
    殿内所有人的视线凝聚在信兵身上,信兵噗通跪下:“张安王林两位将军急报,安德忠已入河东。”
    殿内一阵死静,旋即哗然。
    皇帝再次用袖子掩住脸,被一片喧哗包围。
    “这怎么可能?”
    “张安王林是不是搞错了?这两人可不靠谱!”
    因为有李明玉,皇帝身边不需要张安王林,领兵去迎战麟州外围着的叛军,两人又不敢,朝廷也不放心让他们去,于是便安排两人巡查警戒以及刺探。
    河东道是最被关注的地方,那边的风吹草动关系麟州安危,尤其是皇帝准备回京的时候。
    所以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河东道的消息。
    一直沉默不言的崔征道:“这时候就不要自欺欺人,好消息不一定靠谱,但坏消息往往都是真的,各地突然都报来叛军过境的消息,这不是偶然,这必然是叛军有动作,就是安德忠。”
    诸臣一阵沉默。
    “安德忠去太原府。”一个将官思索道,“浙西那边岂不是空虚了?”
    一个官员将一把公文在手里摔打啪啪“齐都督昨日的信报刚到,叛贼承庆偷袭攻破东南道三城,形势危急。”
    另一个将官皱着眉头看着舆图上标注的发现浙西叛军的地方“而且从各处报来消息看,浙西叛军人数不多,三五成群,最多也只有一百人,所以可以得知,安德忠并没有带走浙西很多兵马。”
    是啊,浙西那么大的地方,又是安德忠的老巢,他怎肯舍弃。
    “那要这么说,安德忠没有带多少兵马。”一个官员灵机一动,“去了太原府也没什么”
    这话立刻遭到诸人斥责。
    “那是安德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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