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兮听了宽慰他道:“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举措,而且应对外敌,身为大邧子民,人人都是有职责出一份力的。”
    皇帝点头,“朕是这样想的,大邧境内关口数不胜数,把所有关口总督集议起来商议此事并不现实,朕打算先说服几个大关的总督襄助,只要有人起头,那便是一呼百应,届时朕下发旨意,想来其他人也再无托词。”
    郁兮问:“想必这些关口的人额万岁爷已经甄定好了。”
    皇帝颔首,淡笑道:“让人出钱,总要找一些跟朝中亲近的大臣,特别是那些地处咽喉的关口总督。暂时定的是离京最近的山海关,易县紫荆关,陕西渭南潼关,山西阳泉苇泽关,四川剑门关,四川每年都有大量大木扎筏出省,宫中有些修葺林苑的木材采办就出自于四川,这当中他们省明里暗里吃的回扣,朕从未计较过,现在轮到他们为朝廷出力的时候了。”
    郁兮笑着拍拍他的胸脯,“万岁爷腹中当真打的一副好算盘,让人抵赖不掉呢。”
    皇帝道:“之前朕答应过桓桓许多事情至今都没有实现,等今年入了秋,朕带你去南苑除狼暴吧,朕想邀请这几个总督参与今年的围猎,借着这样一个场合商议军费一事,再者东起战事,半壁江山内的人心惶惶,北面不能再出现任何不安稳的因素了,朕还会邀请几个内蒙外蒙的部落的人马前来,借此也是安抚一下他们的人心,紧要时刻,休要跟朕找不自在。”
    皇帝考虑的很周密,既要筹措军费,又要团结告诫部落民族,要知道外蒙多年前总是蠢蠢欲动,时而寻衅滋事,频繁骚扰内疆,也是近些年行为才有所缓和,多半是大邧三公主下嫁外蒙土谢图汗部的功劳。朝廷受东倭这一方牵制,已经腾不出多余的心神再去应对其他地方叛乱的患祸了。
    郁兮搂住他的腰道,微微哽咽道:“万岁爷辛苦了,万岁爷承担的压力真的是太多了。”
    “朕不辛苦,”皇帝拍拍她的背心,宽慰道:“朕是皇帝,朕的职责就是保全大邧的江山,保全子彦,囡囡,我们这个家。”
    郁兮靠在他胸前点点头,“我相信万岁爷。”
    “朕知道,”皇帝月朗风清的笑,“这些年不都是桓桓支持着朕一路走来的。”
    “万岁爷,”郁兮吸吸鼻子问:“南苑真的有狼么?”
    皇帝笑出了声响:“这些年野狼的数量已经不多了,就像之前在木兰围场那样,猎取的熊,虎豹之流都是奉宸苑设置的禁区专门投放进去供我们用来打猎的,狩猎结束后便又重新捕捉回来,免得伤人。南苑除狼暴不过是一种行围狩猎的说法。不会真正有危险的。”
    皇帝亲政这五年来仅组织了两次行围,全部都是在木兰围场,邀请伴驾人员一般都是内蒙各部亲贵,那里距离内蒙各部更近一些。今年皇帝需要笼络的人心太多,需要一个能够联通南北各方人心的一个场所来实施他的计划,南苑这所皇家猎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郁兮口吻变得憧憬起来,“总在宫里吃南苑特产的牛乳饼,这次能带子彦,苏予他们去尝最新鲜的了。”
    皇帝亲亲她的鼻尖,“桓桓不要总想着他们,自从南巡之后,你一直被孩子们拴着,这两年朕也没能带你出去见识什么风光,这次秋闱,桓桓偷偷懒,也放松放松心情。”
    郁兮道:“我是皇后,身边那么多人充帮手,子彦,囡囡又那样听话,我再累累不过万岁爷去,两个孩子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我就清闲了,可是万岁爷肩上的差事可是要干一辈子的,万岁爷最辛苦了。”
    皇帝借着月光,把脸枕在臂下,静静望着她道:“有桓桓陪着,朕就不觉得累。”
    郁兮弯起了恬淡的眉眼,把唇际的月华渡给背光里的他,两人默默品尝着月色,舌尖的甜蜜绽放缠绵,又化作轻言笑语。
    那晚郁兮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重回久远之前的心境,她站在辽东漫无边际的雪地中,目及之处,是一片苍茫的白,白的没有目的,没有内容。
    直到一人前来,从此她的世界有了温风细雨,草长莺飞。
    第94章 噩梦
    端午过后不久, 又迎来了一季的盛夏, 为了方便皇帝圣驾回銮后直接开启秋闱, 这一年宫中决定在圆明园避暑。六月初六,先帝忌辰之日, 郁兮带着子彦, 苏予随皇帝前往皇陵叩谒梓宫, 之后便搬入了圆明园她惯用的殿所含碧堂中。
    子彦和苏予出生后, 出于对木兰行围的考虑, 前两年宫里人都是在承德避暑山庄避暑,两个孩子对那所庄园熟悉一些, 新换了处场所,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子彦对圆明园的各处景致充满了好奇,整天缠着身边的嬷嬷太监陪他四处溜达。苏予则是出现了不适的反应, 在宫里时还不见端倪,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姑娘开始做起了夷人吃小孩的噩梦。
    苏予偶尔深夜醒来后会哭着来正殿中找阿玛额娘,“坏人来了……坏人要吃娃娃……囡囡害怕……”。
    郁兮把披头散发的小人抱进怀里,心疼又自责的安慰, 半晌才能哄好。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让苏予跟着她一起就寝。抚着苏予熟睡的脸蛋, 摘掉小人眼尾的泪珠,再抬头时自己也是一双泪眼,“我怎么能如此莽撞,把囡囡吓成这个样子, 都是我不好。”
    皇后把她搂入怀中,“桓桓何错之有,都是内阁那群老梆才危言耸听才把囡囡吓到的,往内里追究,是东倭那帮贼人起的祸,将来朕一定为你,为囡囡出口恶气!”
    虽然皇帝如是说,仍是打消不掉郁兮心里对苏予的歉疚,过了半个月苏予还是噩梦缠身,梦醒后总要哭一阵缓一缓才能好。
    太后看着在太皇太后美人榻上玩七巧板的苏予,疑惑道:“囡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郁兮绞着手绢,把手指上都勒出了痕迹道:“也是醒来就好了,就是做噩梦发起癔症来,实在是可怜。”
    太皇太后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的法子,让烟琢给瞧瞧,看能不能给孩子开两副药对付一口。”
    郁兮道:“回老祖宗,早就让烟琢给瞧过了,可此症毕竟是从心里长出的病根,给小孩子施那些安神的药物,对身子是有损害的。只能让囡囡自己熬过去了。”
    “这样不光孩子可怜,大人也跟着受煎熬。”太皇太后把苏予抱进怀里,“这段时间让苏予暂跟着哀家住吧,你又要伺候皇帝,又要照看子彦,怎么可能都顾得过来。”
    郁兮忙道:“这怎么能行呢,囡囡夜间闹起来会打扰到老祖宗休息的。”
    太后啧了声道:“我说皇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别逞强了。你真当自个是八臂哪吒,什么事都能统领的起来呢?”说着又看向太皇太后,“老祖宗身子要紧,孩子哭闹起来聒噪到您确实不是回事,老祖宗心疼皇后,子彦又听话,不如把子彦接到您身边照管,这样两边的担子不就平衡了么?”
    太皇太后一怔,想了想看向皇后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先就这样安排吧。”
    太皇太后认定的主意,从口中说出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虽然郁兮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分身乏术的地步,也不觉得辛苦,但是长辈们都是出于想为她分担事务的好心,曾祖母也想要跟曾孙辈亲近,郁兮便也只有答应了。
    从太皇太后居住的殿所长春仙馆告别回到含碧堂,郁兮把子彦叫到自己身边,她心里忐忑着,唯恐子彦多想,以为是阿玛额娘对待他跟苏予的态度有失偏颇。“子彦想不想跟老祖宗住一阵子?老祖宗要教子彦下围棋呢,你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
    子彦没等额娘把话说完就频频点头,“儿臣愿意!儿臣陪老祖宗画画,额娘照顾妹妹!”
    皇帝对他的评价没有错,子彦心里如同一方明镜,什么道理都衡量的通透彻底,她的重重顾虑刚起就被他打消了。郁兮含着泪,蹲下身把他的腰带荷包扎束端正,“额娘的好子彦,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长大了。”
    子彦搬离含碧堂后,郁兮就把全部的精力用来照顾苏予,晚上小姑娘躺在阿玛额娘中间入眠,被噩梦惊醒后能够得到及时的慰藉。
    月末的一天夜里,把苏予哄睡之后,郁兮从床里探过身,吻吻皇帝的下颌道:“万岁爷让他们吹灯吧,劳累了一天,你早些休息。”
    灯灭了,皇帝的手从被面上伸过来拉住了她的,反复摩挲着她一手的五指,气息不断往她额头靠近,“桓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郁兮冷冷甩开他的手,低斥道:“万岁爷,当着囡囡的面,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皇帝的影子轧过来,不依不饶的在她耳边纠缠,“囡囡一般都是半夜才会醒来,朕算了算,还有段时间,足够了。”
    郁兮不敢苟同他的算学,“万一囡囡早些醒来了怎么办?阿玛额娘都不在,囡囡多可怜呀。”
    被她一恐吓,皇帝也不敢冒任何风险了,就是觉得万分郁闷,只好把卒急冒出来的一丝念想强压了下去,随口提了一句政务上的事,“山海关总督唐铭昨日已经抵京,可能这两日就会入园子跟朕会面。”
    郁兮有些意外,“离行围还有段时间呢,这位总督因何这样急着要赶来?”
    皇帝用手臂支起头侧卧着,拿着团扇给身旁的妻女扇着风,“唐家世代镇守山海关,功勋战绩都有,就缺个爵位差个世职,当年三公主与土谢图汗部中旗可汗的婚事,是唐铭护驾朝中特使在土谢图汗边境,一个叫做额尔柯图的地方把此事谈成的。自此朝中与外蒙乌里雅苏台各部的关系都得到了缓解。当时先帝就有意要授与唐家世袭爵位,表彰能臣功绩。后来又忙于削藩,就把此事延缓了下来,再后来先帝驾鹤西去,这本账就落进了朕手里,朕不提,唐家总不好逼朕兑现,这次唐家又遇上了立功的机会,如此迫切响应朕的号召急于表现。想来也是为了唐家当年未竞的心愿吧。”
    郁兮笑道:“本来就是朝廷欠人家的么,迟迟拖着不履行承诺,万岁爷反倒有理了。”
    皇帝拿扇子轻点她的鼻尖,“如若没有东倭在此搅和,唐家的爵位跑不了,现在朕需要翼助,用爵位吊着唐铭的胃口,他才能心甘情愿的为朕出钱出力,先帝是先帝,跟朕谈买卖,朕要赚朕的落头,朕没有推翻旧账,就已经不错了。”
    郁兮夺过扇子,隔着胸口在他心尖戳了一戳,“万岁爷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谁能斗得过你的心眼呢。”
    皇帝被她扇下起的风勾了过来,“老狐狸想吃仙桃了怎么办?”
    “讨厌!”郁兮用扇面啪地一下盖住他的脸,“万岁爷睡你的觉去。”
    皇帝低下头捋捋苏予额头前的刘海,叹了口气,“谁能治好囡囡的心病,朕就给谁家授世袭的大勋爵。”
    夜色蒙面,还是能看到郁兮眉眼间的凄凉,皇帝把吻探到她的额前,“桓桓,朕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你的错,你自己也不要多想,跟别人家的吃屎孩子比起来,囡囡又乖巧又懂事,这些都是你培养的功劳。”
    “万岁爷……”郁兮泪水沾襟,“你越这样说,我心里就越难过,这件事我怎么可能没有责任?如果能重来,那日我肯定不会带着囡囡到景运门……”
    “别这样说,”皇帝唬起脸,“谁家的孩子自小没受到过惊吓,朕小时候在阿哥所,还因太监们讲的那些鬼怪轶事吓得尿过床呢,现在呢?不也好好的。小孩子心智不成熟,时间长了忘了这茬就好了,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朕不允许你责怪自己。”
    他的手探了过来,郁兮枕在在手心里蹭了蹭,抽噎了一下道:“我听万岁爷的,不想那些没用的。”
    皇帝用拇指勾勾她的眼尾,把泪珠挑干净,“如果能重来,桓桓还要那么做,朕喜欢你大杀四方的样子,谁家的铁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又彪又飒,朕为你感到骄傲,有这样的皇后仗腰,朕觉得特别有面子。”
    他的话一向对她的心结有纾解的奇效,他一直都把她放在一个平视的位置上,有时甚至是仰视她。郁兮吸吸鼻子笑道:“万岁爷把我捧的太高了。”
    他拢着他的脸,拇指刮刮她的酒窝,“桓桓值得。”
    想跟皇帝起争执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他独创的歪论总能让她一眼就看穿目的,最后又心悦诚服的听从他的道理。在他的诱使下,郁兮重负压心,也能安眠度过一夜。
    次日一早,郁兮起身时,皇帝已经离开前往慎德堂处理政务,坐在镜奁前梳妆时,冯英抬腿迈进殿中道:“回皇后娘娘,慎德堂那面有人来回话说,今日山海关总督入宫来了,等下唐公子会来谒见娘娘?”
    “山海关唐家的人?”郁兮在镜中与冯英相视,疑问道:“昨天晚上万岁爷才跟我提起过,但是唐铭不是有万岁爷接见的么?他来见我有些不大合适吧?”
    冯英忙解释说,“都怪奴才这张嘴,是奴才话没说明白,不是唐总督本人,是总督大人家的二公子。”
    出于礼数,在朝官员面圣,随行家眷拜见后宫主位也是出于常理的事情。郁兮听后有了思较,“既然唐总督能带着儿子在任上当差,唐家二公子的岁数应该不算年幼吧?”
    “回娘娘,”冯英俯下身,“慎德堂那面回的消息不算详细,这位二公子的名字,奴才们都还没探听着呢。”
    慎德堂传消息,目的是让皇后做好接待官员家眷的准备,郁兮点点头,“我知道了,派人去给万岁爷回话吧。”
    冯英带了旨出门没多久,苏予就起床了,郁兮陪着她梳洗打扮,小姑娘对着镜子说:“额娘,囡囡想要孙大圣。”
    郁兮就笑着把那支孙猴头花簪别到她的发髻上,“最近囡囡一直带着孙大圣,囡囡是不是想七叔了?”
    苏予趴在镜台边,点点头嗯了声,“额娘,囡囡想七叔了,七叔去哪里了?”
    郁兮起身把她抱进怀里,亲亲她的小脸蛋道:“七叔去打坏人了,过几天就回来。”
    提到“坏人”这两个字时,郁兮心里很紧张,害怕又吓到苏予,小姑娘却甜甜的笑着吆喝,“七叔回来,就能送我鸽子了。”
    觅安从皇后脸上看到了忧虑与失落兼具的神色,格格年纪小,总是在后半夜惊恐不安,白天醒来后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皇后提到与格格梦境相关的事物也收不到任何回应,这样的困境属实让人束手无策。
    皇后抱着格格到往东偏殿,一起用过早膳,母女二人就在窗前玩七巧板,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冯英进殿回话说:“娘娘,唐家二公子求见,人来了,就在门外。”
    苏予好奇的抬起头,往落地罩外看,“额娘,唐家二公子是谁?”
    郁兮笑道:“额娘带你去见见这位哥哥好不好?”
    苏予即刻扶着圈椅的扶手落下身,蹦蹦跳跳的上前牵起额娘的手,迫不及待的往正堂走去。
    有说笑步履的声响传出,从门外来客的视角看过去,含碧堂最先露面的不是皇后,而是大邧兴祐帝的掌上明珠,小字为“囡囡”的苏予格格。
    她衫袖起舞,从落地罩那面回过脸,年幼的目光坦诚裸露,不懂得迂回,向门外直视而来。同时宫里的孩子很有教养,虽然满眼的疑惑,也不会当面横冲直撞的发问,单单只是望着这个陌生的来人,一口静默。
    凤阁中的姑娘,额眼瞩目,幼小一眼探视,也透着尊贵显赫,还是会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冲击。
    皇后看过来的笑眼自不必多说,面圣之后,便知兴祐帝那样赫赫名声在外的人物并非浪得虚名,面前的女子是对他后位最完美的诠释。
    郁兮对唐家了解甚少,面对唐家二公子,眼睛给了她最直观的评价,恰逢十四五的翩翩少年,身影颀长,抬眉落眉之间,笑意游刃有余,一敛襟袍俯下身,“山海关总督府唐弈见过皇后娘娘。”又微微撇足面向苏予,“见过格格,臣给您二位请安了,二位主子吉祥。”
    武将家出身的儿郎,面容温和俊朗,眉宇间也难掩一股斗志,郁兮留意到他握拳的右手中指结着厚厚的茧,想必是弓弦拉伸所致,言谈举止之间从容不迫,应该是经常走出家府,经过人情世故陶冶出的性情。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呀
    第95章 南苑
    皇后叫起后请他坐, “二公子多大了?名字中是哪个弈字?”
    “回娘娘, ”唐弈在下首端稳坐下身道:“博弈的弈, 臣今年十三了。”
    郁兮微微一讶,也在上首坐下来笑道, “二公子个头长得高, 样子看上去比年龄还要年长一些。这样年轻就能在差事上为家中出力了。”
    唐弈笑道:“跟同龄人相比, 个头是要窜得快一些。出力称不上, 也就是跟阿玛出来见见世面。”
    十三岁的少年能有这份进退自如的谈吐, 足见其深厚的教养。郁兮对待这个唐二公子的态度也越发认真起来,身边空空如也, 这才发现苏予还在落地罩那里站着,半张脸躲在雕镂后,偷偷打量着殿中的陌生人。
    顺着皇后的视线看过去, 那半张珠圆玉润的小脸立马躲了开来,完全没入了隔断后。唐弈望着空隙里苏予格格的眼睛, 笑道:“方才臣前去长春仙馆拜访太皇太后,见到了大阿哥,当下又见到格格, 弟弟和妹妹聪明可爱,将来长大后必会成为皇上, 皇后娘娘这样的人中龙凤。”
    郁兮望着那双笑眼,她甚至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少年的目的,他的奉承话里有私心,绝大成分可能是为了唐家的爵位, 用甚美的措辞来恭维讨好她。小小年纪,就有与人心周旋的功底,唐家这个二公子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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