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扭头看看他猴哥,“我也觉得。”很认真很认真点了一下小脑袋。
    谢琅扑哧笑出声。
    小孩睁大眼睛看着他,笑什么?
    “想到过些天咱们就能搬进堂屋,我高兴的。”谢琅信口胡诌。
    小孩立刻就问,“什么时候搬进去啊?”
    “我把门做好,咱们就搬进去。”谢琅道。
    小七跟着就说,“我帮三爷。”
    “好。”谢琅嘴上应下来,根本没想让小孩帮忙。
    饭后,把牲口圈打扫干净,又撒点石灰消消毒,脏衣服脏鞋刷干净,谢琅就套上粗布麻衣去铺地板。
    一个人忙活三天,两间卧室搞定,客厅也搞定,谢琅也脏的不行。
    把小孩忽悠出去,谢琅就放水洗澡。
    洗澡的时候发现头发很长,谢琅犹豫片刻,把头发剪到披肩,勉强能扎起来。随后穿上新衣裳,用干净的布包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去喊小七。
    回来给小七换上干净的衣裳,谢琅就拿着铁锹,领着小七去给谢三郎的父母添坟。
    到坟前,谢琅和小七二话不说,先跪下磕三个头。
    随后让小孩起来,谢琅继续跪着,指着身边的小孩说,“他就是我收养的孩子谢小七。”他日我不幸去了,就让小七来给你们添坟,“希望你们保佑他一生顺从,平安到老。”然后才让小孩自己玩去。
    谢琅在坟前挖个两尺深的坑,把头发放进去就说,“我听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谢三郎的身体被我占着,原谅我暂时不能还给你们。就让他的头发先陪着你们。
    “三郎的魂我不知去了何处,如果和你们在一起,也劳烦他先附在发上。你们的亲人,我会帮你们照看好,也会让养蚕里的人永远记住‘谢三郎’。”
    谢琅说完这些又磕三个头,才领着小孩回去。
    经过他家两块田地,谢琅忍不住停下来,打量着两块荒地,越看越觉得可惜,很想在地里种点东西。
    可是种什么?
    红薯还在地里埋着,等他扒出来都该霜降了。棉花,花朵全落了。找遍村里老人他才知道,这种花得人工授粉。否则能不能结出果来全看天意。结果这次天没站在谢琅这边,不但他家屋后的,山上的棉花也没能开出一朵白花。
    即便结出果子,开出白色的花也没法种。盖因他还没能做出取棉籽的东西。
    谢琅绕着两块地来回转三圈,在外面掏粪坑的谢建业忍不住走过去问,“三郎,你看什么呢?”
    “我想在这块地里种点麦子。”谢琅没敢指他屋后的八亩地,而是指路西边的六亩地。
    谢建业放下铁锹,走过去,“现在?”
    谢琅点了点头。
    “别想一出是一出。”谢建业皱着眉道。
    谢琅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还没人这么干过,“用你给我的麦子当麦种。不成就算了。成了年后收下来不耽误种糜子,还多一季收成,你不高兴?”
    “这六亩地得一旦粮食。”谢建业提醒他。
    谢琅道:“我家的粮食都堆成山了。”
    谢建业想起来了,他八亩地见六十石粮食,村里人找他换,一斤半换他一斤,这么一翻,自家的糜子和小麦加起来,也没谢琅家的麦子多。也不怪他瞎折腾。
    “要不你试试?回头下雪全冻死了,你别哭啊。”谢建业道。
    谢琅摇了摇头,“我既然种,就做好被冻死的心理准备。”说着,抬头看向谢建业,“不过,得麻烦你帮我拉粪。下午犁,明天耙,明天下午种。”
    谢建业想也没想,“成!”回屋去找板车。
    起初村里人见他拉粪,误以为他嫌门口粪堆得太多。下午见他扛着犁出去,在他家门口打竹子做纸的人纷纷跟上去。
    “三郎,现在犁地干什么?”谢伯文开口问。
    谢琅把他同谢建业说的话又跟众人说一遍。养蚕里的老少爷们都觉得他瞎扯腾。
    转而一想,真能成,他们明年也可以这样种,又希望谢琅能成功。
    在养蚕里众人纠结不已的情况下,谢琅把他家屋后的八亩地也犁了。
    众人又看不懂了,“这块地不种,你犁它干什么?”
    “我担心下面有虫,地翻过来把虫冻死,明年种小麦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生虫了。”谢琅实话实说。
    众人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以前没这么搞过,又忍不住信他,有牛和驴的人家干脆也牵着牲口把地犁了。
    他们犁好,又下一场雨,天晴了,其他人就借他们的牲口也把地犁了。
    亭长过来拿税钱,看到养蚕里的地翻新一遍,脱口而出,“你们村的人都是闲的。”
    “是闲的。”最近养蚕里很出风头,谢琅不想大年三十还有小偷来拜访,就没跟亭长解释,给了钱,把亭长送走,就回屋做门窗。
    门窗安装好,破损的大门换上红椿木的,谢琅还是没搬进新房,因为他还得做榻。
    考虑到过两年小七大了要自己单睡,就用乌木做两张榻,又做两个大大的衣柜,才搬进新房。
    此时天已冷下来。可这时又没有棉衣,谢琅想找村里人买蚕丝,做两件蚕丝袄和裤,又担心村里人说他败家。
    左思右想许久,谢琅干脆坐谢大郎的车去城里买几件皮毛衣裳。
    谢大郎见状,不禁说,“忍一下就过去了。”
    “我可以忍,小七忍不了。”谢琅道,“你家今年也赚了不少钱,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一件呗。”
    谢大郎不舍得,天冷躲被窝里就成了。
    可他看小七穿上毛茸茸的衣裳,小脸红扑扑的,再想想自家孩子脸色惨白,咬咬牙,买三件回去。
    到家自然是被姚桂芝念叨一番。
    谢大郎就说谢琅买了四件,他和小七一人两件。
    此言一出,姚桂芝不念叨他,改念叨谢琅不会过日子,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建业提醒她谢琅家里还有一堆纸,姚桂芝顿时没话了。
    谢琅搬进新房,就把好的纸放在他卧房里,厚薄不均匀的放在东边客厅里。擦屁股的纸都堆在最东边的粮食房里。
    起初谢琅还担心有老鼠,后来发现连老鼠毛都没有,就没再管过。然而,他却不知道,姚桂芝不念叨,村里其他人念叨了。
    这还得从小七说起。
    小七不爱美,但毛茸茸暖和和的衣裳是他三爷买的,小七想让大家伙儿知道他三爷多疼他,到家就领着金猴、虎子和小狼绕着养蚕里转一圈。
    翌日,吃过早饭,小七就往外跑。
    谢琅提醒他,“你再显摆会被打的。”
    “不会。我让他们找他们的爹娘买。”小孩跑出去,片刻就跑回来,进门就喊,“三爷,三爷――”
    谢琅连忙从屋里出来,“被打了?”
    “没有。”小孩使劲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不可思议的说,“都有啦。”
    谢琅惊讶道,“都有?”
    小孩使劲点了点头,“都有。”
    看来那群人今年真赚到钱了。
    谢琅笑道,“没关系。改天三爷给你弄一身狐狸皮的,比他们的都好。让他们想跟你学也没法学。高兴不?”
    小七不答反问,“三爷也有?”
    谢琅点头,“我也有。”
    小七高兴了,张开双手就往金猴身上扑。随即猛然站起来,“三爷,猴哥没衣裳。”
    “你猴哥――回头我给你猴哥缝两件。”谢琅想说,你猴哥的皮就是它的衣裳。一想他早晚得学会做衣裳,干脆先拿他家三只练练手得了。
    说干就干,谢琅立刻把针线翻出来,给三小只做马甲。
    谢琅做的粗糙,以致于当天晚上就做好了。
    翌日,谢琅在家做茶几和小板凳的时候,小七就领着金猴、虎子和小狼显摆去了。
    不是显摆动物穿衣裳,还是显摆他猴哥身上的衣裳是他三爷做的,显摆他三爷厉害。
    在谢仲武门口等着烘油皮的女人们见猴身上的衣裳一边长一边短,针眼乱七八糟的,都没眼看。
    “这是你三爷做的啊?”小七的二伯母钱小花故意问。
    小七点了点头,还一副“我三爷最牛逼”的模样说,“是呀。我三爷半天就做好啦。”
    “这样的衣裳我一天能做十件。”钱小花说出来,就不禁腹诽,谢三郎也不是样样行啊。
    小七脱口道,“你给我猴哥做十件吧。”
    第61章 酒肉朋友
    钱小花呼吸一窒,噎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笑喷。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立刻说,“给猴哥做十件吧。”
    “凭什么?”钱小花横眉倒竖,瞪着她问。
    “就凭你挤兑小七。小七,回去告诉你三爷,你二伯娘嘲笑他给你猴哥做的衣裳。”
    “好!”小七拔腿就往家跑。
    钱小花脸色骤变,“谢小七,给我站住!”
    谢琅眉头紧皱,谁啊。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吼他家小七。
    扔下锯,谢琅就大步往外走,“谁叫小七站住?”
    “钱小花。”秦红就是听出钱小花的声音才出来,结果正好看到钱小花往烘干房后躲,“在那边。”
    谢琅迎上去抱住小七,“你伯娘有没有骂你?”
    小孩摇了摇头,“伯娘说,猴哥身上的衣裳,她做十件。”
    “钱小花,是不是真的?”谢琅抱着小孩一边往烘干房走去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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