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石当然想运作给外甥寻个好去处,但是吧,事关一营又得上面瞩目,他插不上手。
    好在,上头对这批选出的英才期望颇高,尤其一鸣惊人的卫桓,给选了一个非常好的去处,锐建营。
    皆大欢喜。
    锐建营都是精锐军士,遇战事常作前锋,要么就是两翼。这样一支队伍,通常都是桀骜的,本来,一般空降军得花点心思才能驯服。
    只不过,卫桓这边有点例外。
    “二郎你不知道,咱们营中好些弟兄都去看选拔,议论了半宿,兴奋得不行,今儿知归到你手底下去,个个高兴得恨不得掀了屋顶!”
    卫氏在卫桓之前,曾有过一个,可惜夭折了,卫桓自称卫二,亲近的也唤他二郎。
    这会儿说话的正是符非符白,这兄弟俩也在锐建营,任小都统。经过昨儿,对他们表兄弟的推崇更是攀登至顶峰,自告奋勇来给卫桓分说军中情况,一左一右唾沫横飞,就差手舞足蹈。
    军营里头,讲究就是实力,你强,底下人就服气,否则就算是丁洪的亲儿子来,没能耐底下照样嘀咕。
    卫桓凭借他的惊艳亮相,人未到,手底下就人心服帖,个个热情高涨。
    到得营中,环视一圈,甲胄整齐精神抖擞,无人因新校尉大人年轻和他过分俊俏的相貌而感到怀疑和轻蔑。
    在军营,实力就是一切。
    卫桓初次站在高台上,却分毫不见疏怯,淡淡环视一圈,令:“报数。”
    符非符白等营中大小军官先上前,行了一个军礼,利索见过上峰,而后下面兵卒从右往左,立即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报数。
    “一!二!三!四!……”
    一排报尽,第二排重新起头接着又报,三十一排,一共五十七排。
    完事以后,卫桓令,后军转前军,前往大校场。
    军中营兵,校场操练是日常,场地就是大校场,可以单独操演,也可以和人对战,各营随意。
    这些步骤和细节,今早符石细细和他说过,卫桓心里有数。出到校场寻了一块位置,才令先日常操演热身,不远处就有一人打马过来。
    “卫兄弟!”
    原来这人正是徐乾。
    徐乾也擢升了,擢升为军侯,比卫桓低一阶。如今暂领他所在的青锋营,若是立功,就再擢为校尉,把“暂”字去掉名正言顺。
    徐乾虽年轻,但从军足有六七年,一贯很得上头看好的,所以结果也不差。
    也就是横空杀出一个卫桓罢了,不然这回耀目被人称道的肯定有他。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芥蒂,反而很推崇卫桓,主动过来结交,旁观了一阵,他说:“对!就是这般,先按旧章程操演,等熟悉以后,卫兄弟再按心意调整不迟。”
    这是经验之谈,话罢徐乾爽朗大笑,又拍卫桓肩膀,笑道:“我恨不得马上再和卫兄弟一战,不过不急,待你理顺营中事务未迟!”
    又说了一些掌军窍门,调度细节,最后他拍了拍卫桓肩膀,“待过些时日,我们两营演武如何?你我兄弟再大战三百回合!”
    卫桓其实很不喜欢和人勾肩拍背,但此一时彼一时,既入了军中,便只得按捺下来。
    拱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言简意赅,神色清冷,对比徐乾的热情那是天差地别,不过徐乾也不在意,昨儿照个面,过后还打听了一些,也知卫桓性情。
    他大笑:“那就说定了!”
    哈哈大笑,告别打马回去。
    卫桓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正在操演的锐建营兵卒。
    这些,是他的首掌的兵丁势力。
    他很明白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不用旁人提醒,他自会全力以赴。
    不过几日,卫桓就熟悉了军中运作和锐建营的情况,很快就上手了。
    他很快在军事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
    武学、军事,两者他都有着超同寻常的敏锐直觉,举一反三,见微知著,一入军营,即如雄鹰返长空,游鱼终归大海。
    熟悉健锐营后,他开始融入营中,一起操演,率军进出,进退自如。半月后,与徐乾所率的青锋营进行对战操演,这又在大校场上掀起一次小高.潮。
    强强对决,酣战激烈,最后徐乾凭借他丰富的经验,这才堪堪获胜。
    半月后,徐乾已不能保证获胜。
    一月后,两营连续七次以平手告终。
    再过一月,卫桓开始告捷,方阵硬攻,圆阵防守,步步稳健,屡出奇兵。
    除了青锋营,他也频频与其他营对战,最终三日七战,锐建营以七战七次大获全胜的战绩宣告结束。
    兵法逐渐融汇贯通,应对神速如臂使指,胸有丘壑,指挥若定。
    至于个人切磋,徐乾和他对战三月,从未有一次得胜,不管马战还是平地战,卫桓俱干脆利落解决对手。
    仿佛天生为军戎而生的一个人。
    从前被抑制着,困压着,如同覆盖在沙砾下的明珠,如今一朝拂去尘土,谁也无法掩盖住乍放的光芒。
    麾下兵士心服口服,同级武官不敢轻窥,上峰屡屡称赞,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符石惊喜交加。
    三个月时间过去,卫桓已稳稳立足于定阳军。
    ......
    这是非常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姜萱欣喜,还亲自弄了一桌小小的席面,以作庆贺和鼓励。
    当然,只得欣喜的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件事。
    姜萱这边进展也还可以的。
    她已经寻到合适的店面了。
    就在军户区北边第五个门的不远处,走几步出了街口,就能遥望披甲执矛的甲兵,所以这一片治安很好。
    治安好,也繁华,军户区大门本就很利于商业的,恰逢这块是两条主干道交汇,又直通北城门,店铺越聚越多,渐渐成了一个圈子。
    这里的店门可不好找,明面上根本没有转让的,姜萱先问了符舅舅,又发动符非符白他们的小伙伴,寻了两个月,才终于找到合适的。
    一遇上合适的,就非常合她心意,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家粮行。
    物什伙计货源仓库统统都有,就是东家独子出外走商出了意外,东家心灰意冷,索性不做了,把铺子盘了出去后打算投奔嫁到太原的女儿。
    姜萱手头有钱,当初在那条私牙船上得了不少,二回不说就盘了,洒扫一番,即可开业。
    她每天早上出门,至晚上打烊访归,甚用心经营。
    一开始是有些生疏的,但她耐心细心不缺,逐渐就上手了,如今已算娴熟。
    “小四,等会商行送货来,你喊我一声。”
    午膳过后,人有些困乏,姜萱有时间都午睡一下。
    她喊的这个小四,是店里的伙计之一,十七八岁,做事勤快人机灵,现在算是店面的小组长。
    原来的伙计包括厨娘,她考察过后,都决定留下了。这些都是原来做老的,奸猾的早被原来东家剔掉了,这些人有些小缺点,但无伤大雅,可以继续用。
    姜萱现在出门做事,早弃了那些拖拽的裙装,换了一身利索的胡服,日常不施粉黛,只均一层薄薄的香脂保护皮肤就罢。
    饶是如此,若非忙不过来她也不出店面的,就在后头指挥调度,她这张皮囊,哪怕简朴至此,也是极招人眼,她不爱张扬。
    好在也没遇上什么麻烦,伙计和来往客商都甚安分,因为她一上来,就把军中背景亮出来了。
    在定阳,没什么人愿意和定阳军过不去。
    “好嘞!”
    正给货物调正位置的陈小四闻声,忙回头应了一声。
    姜萱便起身,去了后头的休息室加办公室,把门窗锁了,然后和衣小憩。
    她等会就起来,因为下午甘氏商号会送货来。
    甘氏是并州一家大商号,粮食是主营之一,原来东家大半的货都是在甘氏的定阳分号进的。姜萱接手后,萧规曹随。
    这是甘氏这个月的第三次送货来了,前两次互相熟悉,这次她觉得差不多了,可以打探一些消息。
    姜萱入行,目的自然不单纯为了经营粮食铺子的,深入了解粮食脉络也是她的重要目的。
    小寐一阵,便听门外陈小四高声喊:“东家,东家,甘氏的货到了!”
    姜萱立即起身,绕到后面仓房一看,甘氏的粮车停在外头,七八个粗壮汉子卸货正热火朝天,旁边立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管事正在监督,并与姜萱这边的伙计在验货对数。
    见姜萱来了,管事直起腰,笑着点头:“姜掌柜,主事让我给您带好!”
    基本每见一个东家,他都是这句话,不过面对窈窕美人,总会格外热情一些。
    姜萱笑着回了一声好,弯腰看了看抽样的栗米稻面,点头:“不错。”
    说到这个,管事立即道:“我们甘氏童叟无欺,进的全都是上等粮食,姜掌柜的且放心。”
    姜萱点点头,顺着夸赞几句,验过货,接着两人闲聊几句,她便问:“你们这粮挺好的,是从哪里进的?咱并州是没多少稻吧?”
    并州主产麦黍,豆也算多,但稻就很少了,基本不怎么种。
    “嘿,并州哪有什么稻?这边种不好,得从徐州兖州运过来。豆黍的话,还行,本地产也可以。不过麦的话,成色好一些的,也是从冀州运过来的。”
    姜萱“哦”一声,记下后,又作惊讶:“那岂不是要过太行?这路不好走吧?”
    “太行山自然不好走。”
    管事十分嫌弃摆摆手:“除非较近,否则当然走水路,即便是逆流而上,那也比八陉好多了。咱们上郡的粮船,一般在绥阳靠岸,绥阳码头水深。”
    说起这些,管事话匣子立即打开,接着又指了指后面几车:“不过像这种中价的麦,却是我们并州的,色泽虽差点,但麦香浓郁,入口一点不差。太原、上党、西河,就能收到很多货,不但本地销,还会运出去,运去司州荆益等地。”
    至于为什么不往徐州豫州运,那肯定是冀州兖州麦子物美价廉,竞争力更强。
    姜萱秒懂,也不打断,只听着管事侃侃而谈,偶尔问上一两句。
    这些信息,她都暗中记下。
    等货卸完,姜萱大致能粗略了解并州的粮食格局了。
    差不多了,深入些的下次再来,甘氏这边粮车都收拾好了。
    姜萱算了账,给管事结了银子,最后她问一句,“管事的,你们甘氏有盐么?我这还有点地方,想卖点盐试试。”
    除了粮,盐也是她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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