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静吁了一口气,绷紧神经,缓缓走向含甯阁,身后的婳心紧紧跟着。
    婳义没有跟上去,只是原地盯着那个小丫头,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明所以,轻飘飘地嘱咐一旁站着的看戏的几个粗使婆子,“发配了吧。”
    她又继续望着那个额头冒汗的小丫头,微微俯下身,一字一顿,“窑子里。”
    见那个小丫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轻笑,“胆儿肥了,翅膀硬了是吧。”啐了一下,“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有些人可以惹,有些人,不该惹。”她冰冷的手指拍了拍小丫头煞白的脸,“大夫人,你不是不可以惹。”
    眼看那个小丫头要惊叫出声,婳义瞥了一眼粗使婆子,几个婆子会意地死死捂住小丫头的嘴,用力压住她。
    小丫头后悔极了,流出眼泪,嘴里呜呜个不停,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婳义直起身子,一把拉住小丫头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来,“可是你记住了。”她压低嗓音,“郡主殿下……不能惹。”
    语罢,便轻嗤一声,加快脚步,跟上安常静。
    至于那个小丫头她是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惹。
    含甯阁,主院
    “娘亲。”锦甯含笑唤着,起身拉着安常静坐下,调侃道,“娘亲让女儿好等。”
    安常静勉强笑笑,“甯儿,我——”
    她还没有说出口,锦甯便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娘亲尝尝,临近冬日了,普洱最好不过。”
    安常静抿了一口茶,“果真不错。”顿了顿,她又道,“甯儿——”
    “娘亲。”再一次被柔和似水的嗓音打断,“娘亲也觉着不错?”
    她起身,将温热的普洱茶尽数倒进屋中花几上的富贵竹,“本宫倒觉得,哪怕普洱最是适合冬日,也不及大红袍得本宫心意。”
    “娘亲以为,本宫又为何独爱大红袍?”清雅柔软的嗓音无害极了。
    “大红袍……最是醇厚不过。”安常静扯出一抹笑。
    “娘亲此言差矣。”她眉眼秀丽,“本宫独爱大红袍,却只是因为,它是母树大红袍。”全天下最最尊贵的茶品。
    “若是它只是普通的大红袍。”她话锋一转,可杏眼却依旧弯弯,“那大红袍与本宫而言,也不过如普洱同样。”
    “可正因它是母树大红袍。”她唇角漂亮地上扬,“只要它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茶一天,那本宫便独爱大红袍一日。”
    她望向安常静,眸光浅浅,悠悠地漾着笑意,波光粼粼,“哪怕……世上除本宫外无一人爱饮大红袍。”
    她柔嫩修长的手在呆楞的安常静面前挥了挥,“娘亲,回神儿啦~”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的,美好依旧。
    安常静笑了笑,没由来的,心便静下来了,“甯儿所言极是。”
    锦甯新斟了一杯茶,仿佛刚才说不喜欢普洱的人不是她,“娘亲谬赞了。”她刮了刮茶面上的叶片儿,“不必担忧。”
    安常静微怔,有些急切,“甯儿的意思是……”
    锦甯抿了一口茶,眉目恬静,“娘亲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本宫在。”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35章 赏枫宴
    作者有话要说:  修
    宣布一下,记明天算起,此次以后都是半月一更了,小天使们勿拍么么(o^^o)
    所以为了犒劳乃们,最后一次的十天一更早一天~怎么样本宝宝很好吧?
    “甯儿今儿个来得倒是比本宫要早了。”姒乐耘缓缓踏入凉亭, 海棠红的锦裙, 盛装出席,端庄优雅。
    她望了一眼凉亭内的几人, 往日在大珝难得一见的几位才女们却身处一室,没有什么嚣张跋扈的气氛, 这些顶级世家的贵女们, 甚至互为挚友。
    也许是因为那个神奇的少女吧。
    目光扫过那位身着艾绿色撒花烟罗裙的女子,青烟袅袅,忽隐忽现的, 是少女身旁几张敬爱景仰的面庞, 是那个有着清丽容颜的婉约少女。
    “乐耘来了?”锦甯抬首,即便是美人看美人执盏, 也不禁沉醉。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却是很赏心悦目,锦甯茶艺算不得极好,可人美,做什么总是要好看几分。
    “这会儿的茶叶可不是本宫的。”她笑着嗔了一眼江映雪, “许是破罐子破摔了,映雪把这可遇不可求的金骏眉都拿出来咯!”
    赵盼儿嘻嘻一笑,“映雪啊, 压箱底儿的吧!”
    江映雪让身旁的侍女招呼姒乐耘坐下, “什么压不压箱底儿, 配得上甯儿茶艺的,不拿出这金骏眉人家可不乐意给咱们沏茶!”
    放在一般贵女们算得上是挑拨离间的话,在此时此刻, 众人皆知是善意的调笑。
    锦甯挑了挑秀眉,“莫不是本宫日日前来左丞相府,映雪次次都以金骏眉为聘?”
    “可别!我这小地儿可不能天天装得下您这尊大佛!”江映雪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
    青衣少女咯咯笑出声,“哟!我这几日患病,和着都是甯儿给你们沏茶呗?”她抿了一口金骏眉,“要是有这般待遇,那我安府可要收了甯儿的!”
    她眨巴了几下的眸子,乌黑发亮的眸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儿,活像一尾灵动游鱼。
    她撒娇,“甯儿来安府,我安府好茶都赠予你如何?”
    锦甯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瞧瞧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她掩唇浅笑,“娇娇,安府可都教你给败光了!”
    “就是啊娇娇!”姒乐耘接过锦甯递来的茶,轻轻吹了吹茶面,“安府供着你这个小祖宗就够咯!”
    她瞥了眼锦甯身上的披风,轻轻挑眉,“前些日子不还是那……翠纹织锦羽缎的样式吗?”
    她还没来得及饮茶,便起身上前去,扯了扯锦甯的披风,眸中划过几分赞赏。
    “垣儿前些日子嚷嚷嚷嚷着要给本宫送来几披斗篷,这孩子……”锦甯眉眼宠溺,无奈地笑道。
    “你身子娇弱,这织锦镶毛斗篷倒更是合适你。”她也轻轻揉了揉安娇的脑袋,“娇娇可瞧见了?”
    姒乐耘望着锦甯,轻笑着调侃,“人家的好弟弟早就给人家保护的好好的了!哪由得着你把她拉去?”
    安娇不满地嘟嘴,“表哥真是的……”
    赵盼儿翻了个白眼,“安大小姐,别乱攀亲戚好么?我表弟和你们安家没什么关系,有甯儿一个表姐就够了吧!”
    姒乐耘捂嘴笑,“前些日子还硬跟人家禾二小姐撇清关系,这会儿子又认下禾世子了?”
    赵盼儿轻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她惊羡地看着阮矜言,“还是矜言好运,身为家中独女定是自在许多。”
    阮矜言唇角淡淡的客套笑意向上挑了挑,“独女便是好运?若是你真真自个儿试试,怕是不过三日便耐不过了。”
    江映雪轻轻笑了起来,“我倒是瞧着独女虽说乏味许些,却也不用烦心个什么,总好过我吧?”
    锦甯悠悠地轻晃着瓷杯,“独女自是乐得清闲,再不济矜言还有我们这些小姐妹儿……”
    她亲昵地朝江映雪笑笑,“可本宫却觉着家中有个把姐妹们照应着也不算难事……”
    她扣了扣桌面,轻柔的嗓音中不乏笑意,“本宫的运道算好的,映雪你嘛……也莫急。”
    芊芊玉指点在丰润饱满的唇上,锦甯向姒乐耘眨了眨眼,“你瞧瞧乐耘此番装束……我等岂不都是来为你撑场子的?”
    江映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那莹润细腻指尖移动,落在格外好看红配白上也不禁心中一动。
    随即反应过来,望了一眼姒乐耘在好友们随意的着装中显得尤为突出的盛装,笑出声来。
    姒乐耘佯怒瞪了她一眼,“笑笑笑!有何好笑的?本宫这般是为谁?”
    安娇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姒乐耘,“确实好笑,乐耘何必这般折煞自己?”
    姒乐耘瞥了她一眼,“本宫倒觉着今日的气氛分外轻松,本宫未至之前可发生了什么?”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乐耘。”安娇拍了拍手,笑意盈盈,“你未至前夕盼儿将将邀了映雪前去将军府一叙。”
    她环顾四周,“咱们这些姐妹儿们定是都要去的。”她又打量了姒乐耘的盛装一番,“乐耘这般倒省了我们一番口舌。”
    姒乐耘无奈扶额,“合着你们都指望着本宫当筏子呗!”
    赵盼儿轻笑,“哪能啊,乐耘何必妄自菲薄?筏子倒不用做了……”
    她仿佛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要咱们的懿尊公主殿下身着盛装到左丞相大人面前晃上一晃……”顿了顿,“咱这态度可不就表明了?”
    故作深沉的语调把在场几人都逗笑了,锦甯双手捧住温热的茶盏,“盼儿所言极。”
    她垂首饮了一口茶,微微露出一小截天鹅一般的后颈,白皙到透明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
    尽管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就麻烦乐耘了呢。”她眉眼弯弯,藏不住的温柔让人不忍心去拒绝。
    “好了好了,本宫知晓了。”摆了摆手,姒乐耘勾唇,“甯儿这般本宫还能如何?”
    安娇努了努嘴,“哟~合着乐耘便只听表姐的话呗!”她摊手,“咱们的话看来什么用都没有。”
    锦甯与姒乐耘对望,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没有多余的解释。
    “遂相于友。”姒乐耘接道。
    无言的默契使众人更加羡慕两人的多年至交。
    这便是所谓的,莫逆之交啊。
    恰逢此时,一个小丫鬟小跑进庭,先向锦甯与姒乐耘福了福身,才站在江映雪身后耳语一番。
    江映雪听完微微蹙眉,挥了挥手,小丫鬟见此才又作了一揖,小跑离开。
    ——突发状况?
    锦甯见此给宝念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前去一探究竟。
    宝念垂首离开,小心翼翼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怎么了?”阮矜言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江映雪抿了抿唇,“倒不是什么大事,无需担忧。”她有些歉意,“宴会稍稍推迟,倒是麻烦诸位妹妹了。”
    ——宴会推迟……所以她们暂时无法离开凉亭……
    锦甯浅笑着摇了摇头,“映雪姐姐怎这般见外,这让妹妹们如何当得?”
    她安抚地拍了拍江映雪的手,“左右估摸着不是个什么大事儿,映雪若要亲自前去便去去也无大碍,毋需担忧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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