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边进了病房,姜迟见她红了眼眶,也觉得口气重了,到底俩家这么多年情分在呢,他往里面看了下,压低声音用简短的话,把来龙去脉解释了番。
    靳致远?
    秋白以前听过这人名字,也知道姜大哥对他的看重,原来那女的是救了靳致远,那姜大哥对她忍让许多也就能说通了。
    “那既然来了,我也去给他老人家打个招呼……”
    病房内,知道俩人来了,唐翘佯装没见到,她拿着兜子收拾自个东西,絮叨的给他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见那白莲花巴不得自个快走的神色,也没让她好过。
    她跟靳老努努嘴,低声道,“喏,就是那姑娘险些害的你没饭吃,你可得分清敌我阵营啊……”
    说是低声,但屋里谁听不见她的‘窃语’声儿啊。
    对面那人表情难看的要死,唐翘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了跟大哥约定的地儿,她还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搞得大哥一路看了她好几次,一头雾水。
    …………
    到家后,张来弟早就翘首以盼了,点背了这么多年,突然好运砸在身上,她还有点不相信。
    这会眼瞅着背篓东西没了,她才真的相信。
    “快,快来吃饭,都给你们留好久了。”
    俩人洗手打算吃饭,唐大山则是去把驴车卸下,给人送还牲口,一家子都不紧不慢干着手里活计时,大门嘭的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
    段富贵叼着跟烟儿进来了,面对唐家人不快的神色,他拿出嘴里的烟,明知故问道,“钱筹的怎么样了?”
    别看张来弟平时霸道惯了,但真遇上事就怂了,更何况上次那些人又砸又是抢的,她还真有点怕。
    “没钱,你们哪来的还回哪儿去吧!”唐菊强撑道,这事追根到底,是因为她生病引起的,自然得她出面解决。
    “呦,哥哥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脾气的姐儿……”段富贵是谁?在他要债生涯里,哪种形形色色的人没打过交道?
    他使了个眼神,那身后几个哥们会意,拿起家伙事就是一阵破坏,唐建国父子上前劝着,却被人推了个屁股墩。
    张来弟见当家的被推,也不怂了,从厨房拎起菜刀就往外冲,院子里,咒骂、推搡、破碎、驴叫、鸡叫声,交杂在一起,让人头大。
    “砰!”
    唐翘举着腌咸菜的大石头把缸给砸破,那动静就是缸碎发出的。
    院子里有短暂的宁静。
    唐翘环顾了下周围,“安静了?有功夫听我说了?”
    段富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挥手示意人停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成大妹子,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哥哥们就听听你想说什么!”
    他那种口气以及淫邪的眼光,当谁不知道呢,张来弟气的发疯,又想上去挠他脸了。
    “娘!”唐翘拉住她,坦然面对对方,“不就是要钱?想要钱就好好说,又砸又闹能解决啥?”
    段富贵报胸,“妹子你是个明白人,咋的,想通了要给钱儿了?”
    “从来也没说不给你们!”
    张来弟急了,她姑娘咋了,不知道这些人坑了她们一百多?一百啊不是一块多啊败家子!
    “但是我家这情况,你们也知道,马上拿钱不现实……”见他们脸黑了,她又道,“一百多块的借据怎么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那一百多我们既然心甘情愿掏,那你们也得讲点道上规矩,给我们时间筹备!”
    段富贵越发待见这姑娘了。
    对他脾气!
    要不是被人提点过不能放过唐家,他还真想把事缓缓,“妹儿啊,哥哥们也是道上混的,你说要是给你们时间,你们到头又一直拖着,钱收不回来,这传出去,哥哥们脸上不好看啊!”
    就知道他们在这等着呢。
    “立字据,一个月为期限!”
    她娘手里还有五六十,再一个月功夫,怎么着也能挣百十块。
    段富贵略带沉吟,“一个月我倒是等得起,可咱丑话说前面,这钱你拿不出……”
    “我把自个赔给你!”唐翘语不惊人死不休!
    唐家众人惊住了。
    段富贵也被吓住了,不过反应过来后……笑声快把天给震破了,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生意不亏!
    又重新写下字据,签了彼此的姓名,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等那些人走后,张来弟就捶打她后背,“你这个妮子疯了吗?你把自个赔给他们,你知道他们是个什么玩意嘛你就!”
    她要被这个不孝女给气死了。
    唐翘忍痛道,“我能怎么办?眼看他们把咱家给砸了?这啥不是钱啊!真心疼我就快点做糖还债吧!”
    说完闪身进了屋子。
    她也是气的不行,她这般辛苦这么劳累都是为了谁啊!
    外面的哭泣声响了许久,最后什么时候停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外面柴火的劈啪声以及沸水翻滚声,一夜没停歇。
    李卫国弹了下手里的字据,乐呵呵的打开村里唯一一台收音机,这年头,正是评书的天下。
    他打开之后,收音机就沙沙作响,片刻后,一道清亮又不失磁性的声音响起。
    如今讲评的正是田连元先生的贾科长买马,这场他已经听了好几遍,可再度听起,他还是坐在椅子上,兴致大好的跟着里面的声音,摇头晃脑。
    第五十一章登报
    唐翘起的早,打算去半山坡上背自个昨天收购来的甜菜,只是没承想,刚出门不久就碰到拿着报纸正在河边放声朗诵的李强。
    呵,用这招来钓鱼已经不流行了好吗?
    唐翘视若无睹的走了。
    “哎哎……”李强小跑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面上带着几分阴沉,“唐翘!”
    “干啥?”她掏掏耳朵,一副不耐烦。
    对方深呼吸了几口,后来,好像极为忍耐,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她。
    唐翘不明所以,却还是前前后后浏览了一下。
    “你给我这个干啥?让我糊墙吗?只一张有点少吧?”不是她没觉悟,这年头,报纸在农村里,好像也只这一个用途吧?
    “谁让你糊墙了!你看,这是什么报纸!”
    唐翘看了一下,“工人日报,咋的,你是不认字了还是眼瞎了?”
    李强忍着怒气,“我识字!我就是来这告诉你,再过不了三天!我,李强,我的名字就会出现在这份报纸上,你等着瞧吧!”
    那会,你一定会被我的文采,被我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的!
    “所以呢?你就是为了一个还不一定能上报的消息,来消磨我宝贵的时间?李强你脑子进水了?”
    不顾他石化的表情,唐翘绕过他就走。
    李强捏着手里报纸,情绪激愤,说起来这刊报纸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
    在建国之初,工人日报作为全过总工会的机关报,不论是社会各界,还是伟人等机关干部,都对这报纸表现了极大关注。
    就连主席都亲自题了两次报名呢。
    现在是红红火火,可要知道它的前身,只不过是面对区村干部、中小学教员和又一定文明程度的农民兄弟做对象的。
    因为出版区在革命根据地的缘故,还得到了军区副司令长篇题词呢。
    他小的时候,经常就去街道办事处叔叔那蹭报纸看,当初的“天下大事”、“有问必答”、“民间故事”、“太行英雄传”、“长篇连载”、“学生文坛”等等。
    作为建国前就存在的报刊,历经了几次停刊,改版,重新面世,再到被重视,可谓一波三折。
    可是这种启蒙杂志的经历,不是跟他们的经历相当?
    想必,只要度过了黎明前的困难跟彷徨,就一定能见到胜利的曙光!
    这死丫头一点都没革命思想觉悟,也没有政治抱负,自个干啥对他还有点关注?
    真是朽木不可雕!
    唐翘自然不清楚这人脑海里的想法,她现在要操心的事还有一大堆。
    家里的事还忙不过来,还得担心着医院那人跟一屁股债务,哪有心思去看报追求进步。
    人总是得要先填饱肚子,满足物资需求再去追求精神层次好吗?
    背着甜菜回去后发现家里人除了她哥没在,其余都在沉闷的干活,她有心说些话来活络下气氛吧?可对上的就是张来弟红肿的眼睛。
    她稍稍反省了下,这次做的确实是有点过分。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翘忙完了晌午的活,中午搭着顺风车往医院。
    好在,姜迟那边自从知道了靳老头住院的信儿后,还算上心,尤其是在饭食上面就没苛待了老头。
    她到那时,男人正在那拾掇碗筷呢。
    双方都没刻意给彼此打招呼。
    “连体人来了?”她走到床边,边往外掏鸡蛋,边朝那边方向努努嘴,本来想说连体婴儿的,但怕这老头接不住她的梗,所以故意说成连体人。
    好在这老头也是跟她有默契的,马上就听明白了,嗯了声,又用眼神示意她快给自己剥鸡蛋。
    唐翘以为自个说的隐晦,声音又小,对方应该是听不出什么,可她忽视了姜迟是谁,别说她这点声音,就算这会跟她站几米开外,他也能听的清楚!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及时把话头停止。
    屋内气氛凝滞之际,有道声音穿插进来,“靳老,今个饺子合您心意不?您要不爱吃白菜馅的,我明个跟您包猪肉大葱。”
    秋白拎着饭盒,甩着水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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