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灵精地眨了下眼,转身向树林走去。
    逐夜凉也转身,刚迈步,小竹剑忽然从背后刺来,直取御者舱。他没回头,直接拔出右狮牙,翻腕,过肩,刀背朝下捅向背后,刀尖堪堪停在女孩眼前。
    小竹剑啪嚓掉在地上。
    记忆存储到此为止,逐夜凉挑起右狮牙,翻腕,过肩,刀背朝下捅向背后。却没有停,刀尖刺中身后骨骼的头部,继续往后贯穿,魏晓腾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致命一击。
    狮牙刀搭肩的这个动作他很熟悉,见过太多次,想往也忘不了,可这样用刀的那个人……
    “唔……唔嗯!”女人在骨骼里呻吟,很痛苦,痛苦之余,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她想向逐夜凉伸手,但神经元受损,胳膊抬不起来。
    逐夜凉拔出右狮牙,毫不动容,转身看向魏晓。
    魏晓骇然和他对视,怕了,发着抖后退,不可能,那个人……那个人就算活着,也已经超龄不能再操纵骨骼。
    “还有一个呢?”逐夜凉忽然问。
    魏晓瞠目。
    “黑文殊,白文殊,是一对。”逐夜凉亮起目镜灯,左右逡巡。
    是他!魏晓脚下绊着了什么,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的是他,那个魔王,无情的杀人机器,他回来了,带着仇恨,带着卷土重来的煞气。
    天花板上陡然降下一具骨骼,双手握剑,剑尖朝下,正对着逐夜凉的“头顶”,力道之猛,即将击出炙热的火花。
    逐夜凉侧身闪避,速度太急,角度太大,骨骼霎时失重,向旁边摔倒,他却不在意,只利用空行狮子短时释放的侧向推力,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在半空悬停,然后调整姿态,重新站定。
    白文殊扑了空,以一种骨骼难以具备的轻巧和柔韧,在逐夜凉周围几次跳跃,接连发起第二、第三轮冲击。
    白文殊从身高、形态到最微小的细节,都和方才的黑文殊一样,只是装甲为白色,也用一柄小剑,不攻击时抱在怀里,活脱脱一具菩萨。
    “你刚才那招我见过,”错身时,它说,“你,我也见过!”
    逐夜凉的CPU认得这个声音,随即从庞大的记忆库里识别出来。
    “姐,你缠着他干嘛?”
    树林里,男孩和女孩走远,但逐夜凉的音频采集器仍能清晰地捕捉他们的对话。
    男孩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堂正最讨厌他。”
    “那又怎么样,”女孩不以为然,“你看他刚才那招多厉害,头都没回刀就到了,刀到了不难,难的是没伤着我分毫,这要是在战场上,一招致命!”
    “牡丹狮子嘛,当然厉害了。”
    女孩遗憾地撅起嘴:“我们要是能在江汉多待一阵就好了,弄清楚他的套路,”她狡黠一笑,“将来就不用怕他了。”
    男孩停步:“……姐,你可真阴险。”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喏喏喏,这些全是回答你的。”
    “装无辜还一套一套的,真服了你。”
    那时他们还小,是白虎堂养的一对杀手,现在长大了,能为主人舍生忘死、前仆后继了。
    逐夜凉轻声说:“哦?你见过我,”他笑,“那就不能留你了。”
    说罢,他不再迁延,琉璃眼准确计算白文殊的运动轨迹,迎着它的剑气,先它0.001秒到位,弯刀一横,白文殊几乎是自己撞到他的刀锋上,拦腰折断。
    御者舱从中劈开,人滚出来,血喷了一地。
    逐夜凉关掉照明灯,屋子重新归于黑暗,还有寂静,只听见魏晓的喘息声,很急,很乱:“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纯然的黑中,声音辨不出来处:“逐夜凉。”
    魏晓缓缓站起来,有些激动:“是真名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这么多年,”魏晓向黑暗中摸索,像寻一个老朋友,“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你一直像道影子。”
    他身后,是刀尖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魏晓,现在你想活着回猛鬼城,也不可能了。”
    “哈,哈哈,”魏晓发笑,“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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