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下人将那金螭虎钗送上了看台,陶氏看着那金螭虎钗笑了,“这可是好物,快,我瞧瞧。”
    于书燕收下彩头,便将此物呈给陶氏看,陶氏看了很是高兴,于书燕顺势要送给她,陶氏却是摆手,“给你婆母留着。”
    于书燕一听,明白了陶氏的意思,这一次她跟秦楚私下里来的福城,还是师娘的寿宴,也没有叫婆母一同前来,婆母事后知道,显然会不高兴,若是有了这一支金螭虎钗,想来也不好说什么。
    于书燕便将彩头收下,坐在看台上接着观看表演,余下的不是男女混合双打,而是各位权贵府上的球队开始比赛,这才是最有看头的。
    刚才的比赛,陈君文的一些作派很快打脸,有不少开始怀疑她在庾县的所作所为,恐怕并不如她所说的一面之词。
    第一次给座下骑下套的时候,有人就看出了端倪,瞧那套的确是于氏下的,不然陈家贵女为何要给自己的马下套呢,又不是第一次骑马,连手中的缰绳有没有脱落都不知道?
    同时这些人也想起先前两人挤到一起时,那于氏自己为座下骑解绳套的时候,或许一开始这缰绳便是那陈家贵女手中的,人家不过是还给她罢了,不过人家不但还了回来了,还让陈家的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那缰绳打了死结,仅凭这一点人家的马术就已经在陈家贵女之上。
    这些人都是个中高手,岂会看不明白的,便是接下来的几场,陈家兄妹使的手段也不好看呢,陈家贵女不拦住于氏,却去拦住一个外男,凭着自己是女子,硬是逼着人家外男不好下手,这手段可不高明,若不是她是陈知州之女,要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恐怕早被这些人当面笑话了。
    盛大儒的看台上是其乐融融,赢了赛事,凭的都是真本事,而隔壁看台的陈知州一家人却是面上无光。
    陈知州看着女儿就生气,“嫌脸丢得不够,还敢上前拦住外男,不就一场比赛,她不仅丢了自己的名声,还丢了咱们陈家的门风。”
    “杏桃,把你家小姐带下去,还呆这儿做甚,赶紧回府。”
    陈君文一听,委屈极了,这一次她输了,福城的贵女们要笑话她了,她爹娘不但不帮她出头,还如此指责她,这会儿击鞠赛还没有完便催着她回府,要是别人知道,那更是肆无忌惮的笑起她来。
    陈君文不走,孔氏瞧着夫君生了大气,只好借着自己头痛,带着女儿一同回去,给女儿也留了颜面。
    这边陈夫人带着女儿走了,那边陈家大兄带着球队再次下了场,在福城来说,陈家兄长的球技自是没得说的,与陈家的球队配合的极好,倒是扫走了先前的郁气,又赢得了不少掌声。
    于书燕和秦楚一同看着比赛,吃着点心,心情好极了,于书燕想着那赌约上的四间铺面,也不知胡家会给她哪四间铺面来,有了这赌约字据,胡耀那自是认的,好在先前激将陈氏立下了字据,不然依着她今日这狡猾的模样,多半是要不认了的。
    一场击鞠赛看得很是过瘾,不知不觉看到了天黑,终于一年一度的击鞠赛打完了,陈家球队得了头彩,陈知州终于扬眉吐气,一扫先前的郁气。
    球赛看完散场了,于书燕便与陶氏一同坐进了马车,盛瑜和秦楚却各乘一骑守在马车边上。
    马车内,陶氏看着于书燕很是高兴,“我教出来的弟子自是不差的,书燕以后常来福城陪陪我,你这性子我最是欢喜。”
    于书燕点头,不说她几时会跟秦楚和离之事,便是前一世与这一世陶氏对她的好,她也是要来陪陪的。
    到了盛府,这一日盛瑜夫妻很是高兴,师徒两人要了酒便在花厅里喝夜酒,于书燕陪着陶氏说了会儿话,服侍陶氏睡下了,她才回到芙蓉居。
    且不说盛府里的一派祥和,先说庾县旺兴街头,这日大清早的开了铺门,石梅在铺里头整里柜台,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表姐。”
    听到这一声娇音,石梅的身子颤了一颤,连忙回过头来,就看到表妹杨丽一个人站在铺门口。
    石梅出门一看,只有表妹一人,十二岁的表妹怎么来了城里?舅母呢?于是问出了口。
    杨丽却是一脸狐疑的朝铺里头看去一眼,答道:“今日我是坐着村里的牛车进的城,我爹我娘并不知道,我想在城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表姐,没想到这么巧。”
    这么巧么?石梅不信,先前舅母和表妹在西市街头看到的她,怎么可能会想到来东城区的旺兴街头,东城区比西市街头富有的多,这边卖的东西也不是普通的庄户能买得起的,所以表妹为何会来旺兴街头?
    第234章 表妹夺布
    “表妹,你便跟我说实话,你是怎么来的?为何来了旺兴街头?”
    杨丽一听,却是看着石梅,“表姐在旺兴街头做生意,莫不是我这个表妹还不能来了。”
    杨丽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她舅母的模样,果然是舅母带大的,小时候小表妹没少欺负她,有好吃的舅母也是顾着表妹,她们兄妹是没有的。
    杨丽说完,便不顾石梅拦着,直接进入铺子,在柜台前细看,看到那漂亮的上等好布,眼睛都看花了,摸摸这匹,看看那匹,倒是把石梅给急坏了,“表妹别摸,这些布精贵,你的手糙,会刮丝的。”
    杨丽一听,冷哼一声,“表姐这话说的,我的手可不糙,这么多好布,我还摸不得了不成。”
    杨丽不听,双手到处摸,便是平时石梅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手太糙刮到了,好在她从小跟着舅母做绣品,手还能保养得当,可是表妹不同,从小不爱绣活,手自然糙一些。
    石梅连忙上前拉住表妹的手,将她拉到八仙桌前坐下,那杨丽看到桌上的布版,连忙将布版翻开,看着上面的布料双眸明亮,瞧着样子,恨不能将所有布料都搬自个家中去。
    石梅说道:“表妹,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来城里了?又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杨丽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怎么找来的,上一次我跟我娘在西市逛街,便看到了表姐呗,当时我跟我娘还跟来了这儿,却是不见了表姐的身影,我娘以为眼花,可我是不信的。”
    “这一次跟着村里的牛车过来,我就是想看看那日是不是眼花,果然没有猜错,表姐当真是在这儿。”
    石梅一听,心中郁闷,这铺子开张那几日,她的确有去其他几城区做推销,送过香囊,没想到这么几次也能被舅母和表妹看到,当真是防不胜防。
    “表姐,你居然在城里开了这么大间铺子,做起了大生意,亏得我们一家还在村里头吃苦。”
    杨丽这模样怕是要赖在铺里头了,石梅心头一惊,便起身拉着表妹的手往铺外走,到了铺外头,石梅指着上头的招牌说道:“看到了没有,这铺子不是我开的,这上头写得清楚,就是于家布庄,是于家的,我不过是在这儿帮着做卖卖,赚份工钱而已。”
    杨丽哪识得字,她是不信的,偏要说是石梅开的,还挣脱石梅的手就跑了进去,从柜台抱住两匹好布就要走,石梅连忙追了出来,那杨丽跑得飞快,平素在村子里野惯了,山路也没少走,一时间石梅追不上她,又想着铺里没有人,只好停住了脚步,看着杨丽抱着两匹布跑远了。
    晌午石泉从码头上回来了,一入铺里看到垂头丧气的妹妹,不明所以,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表妹来过了。
    “想来表妹抱走两匹布,过几日舅母也会知道的,到时不还得过来闹。”
    石泉气极败坏的坐在八仙桌前,连午饭都吃不下了。
    石梅叹了口气说道:“燕子说的对,我们太心软了,当初要是听了燕子的话该多好,如今表妹抱走两匹布,暂时是不会来的,只待换了银子,尝到了甜头,以后指不定还会再来。”
    石泉听着心理很难平静,他饭也不吃了,起了身便说要回一趟村里头,找舅舅说说此事去,却是被石梅拉住,“哥,舅舅不会听的,指不定打你一顿,你别回去,等舅母来了,我便将事情说明白,要是下次还敢从铺里强抢布,我就报官。”
    石泉一听顿了脚步,正好此时许三娘从外头进来,看到兄妹两人午饭还没有吃,她却是来收盘子的。
    “你们两人怎么眼眶红红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许三娘看着两孩子这模样就心疼。
    石梅也不瞒着了,便将今个儿早上的事说了,许三娘听后,半晌说不出话来,杨家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在村里头那伍氏也泼辣,如今这做生意的事被杨家人知道,这以后有得闹了。
    “小石头,下次你舅母若是来了,你尽管告诉我和你叔,这铺子是我们开的,我来说,他们要是敢耍无赖,咱们再报官。”
    石家兄妹点头,他们两人出面反而不好,毕竟是杨家养大的孩子,岂能自己去报官,这不是恩将仇报了么?到时在村里头便落下了话柄。
    许三娘催着兄妹两人吃了午饭。
    下午石泉还得去码头上守着,吃过饭后也没有歇晌,便赶着马车去码头了,今个儿夜里石泉打算守一夜,关家的船队怕是要到了的。
    这一次送来五船,到时货也充足起来。
    石泉到了码头,先是将马车寄放在一处面馆后头,接着才来到码头的苦力工群里,他正想着要不要做做苦力什么的,也免得在此处白等,就见那边卖烧饼的毛俊生已经看到了他,这会儿连着摊前的烧饼也不管了,拔开人群就走了过来。
    石泉感觉到头痛,这个人卖了几个月烧饼了,也没有赚什么钱,却总是缠着他,先前他藏得好,往苦力工里一走,毛俊生便不曾见到过他,今个儿倒是眼尖的很。
    毛俊生一身长衫走过来,看着就是书生,可是开口闭口便是想跟石泉做生意,还问他这几个月去了哪儿,怎么都没有看到他。
    石泉不爱搭理他,他却守在他的身边不走,他去哪儿他便去哪儿,还一个劲的问石泉是不是又有了什么生意来?
    石泉烦不胜烦,便出了苦力集聚的地方,上了堤岸,毛俊生也跟来了。
    石泉指着底下快要看不到的摊位说道:“你就不怕你的烧饼被人家偷了去吃?”
    毛俊生到这会儿反应过来,想到里头还有不少没卖出去的烧饼呢,也担心被人偷了,于是让石泉等他一下,他将东西提上来。
    毛俊生一走,石泉立即闪人,他离开码头,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地,背靠着石板休息。
    毛俊生提着烧饼蓝子上了堤,便没有看到石泉了,毛俊生心头一把怒火,等了几个月好不容易遇上,又被对方给跑了。
    第235章 被毛俊生发现
    夜幕降临,码头上清静了,所有的苦力工都已经离开,面馆也关门收摊。
    一直坐在石板后的石泉起了身,他四下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他便下了堤,在码头上的一块石板上坐下,看着河水发呆。
    半夜时分,河面上来了五艘大船,石泉高兴坏了,昨个儿夜里没有来,今个儿夜里却是来了,倒是没有错过。
    关家的船靠岸,石泉便牵着马车等在岸边,就等着关九上车回城里休息去。
    关九像往常一样从船上下来,看到石泉,感叹道:“你倒是积极,没一次落下的,也不知那丫头是怎么找到的人,你对她怎么这么忠心,就没有半点私心呢?”
    石泉连忙摆手,“九爷别取笑我了,我与于东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绝不会背判她的。”
    关九一听,哈哈大笑,“那丫头冶下方面很有一套,想不到上一批三艘船的布料竟然全部卖光了,倒是让我意外,这一次五艘船的量,你们可有把握?”
    石泉自是听了汪良几人的话,拉到常德府去卖,极为好卖,于是说不成问题的,关九倒也好奇起来,石泉却嘴巴子紧,不管关九怎么问都问不起来他们的货卖到了哪儿。
    关九进了马车,石泉赶着马车离去,就在马车离去不久,在那官道的僻静处,一辆牛车露了出来,倒是让毛俊生给等着了。
    毛俊生没有赶着马车去追,却是往码头上去,他站在堤岸前看到底下的五艘大船,毛俊生便睁大了眼睛,想不到几个月不见,对方从一艘船的量做到了五艘船的量,这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了?
    此人明明门道多,却硬是不带他一同做生意,看来他也得想法子,还是妹妹说的对,他且下去问问。
    毛俊生来到几个关家的苦力身边,小声问道:“这批货不知是谁家订下的?”
    那苦力朝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善,“你打听这个作甚,你是谁?这半夜三更的,瞧着也不是我关家的人,你忤这儿莫不是心怀不轨?”
    被对方这么一说,毛俊生脸都红,瞧着若是再问下去,还不得被这一伙人打死。
    毛俊生轻咳了一声,说道:“刚才石泉说让我过来帮忙的,你胡说什么呢。”
    毛俊生想要乘机溜走,那边关家的管事却是朝他看来,疑惑的问道:“你是石管事派来的?”
    毛俊生心虚的很,连忙顺着话说道“正是,我今夜与石管事一同守的夜,石管事回城了,我就留了下来。”
    “那就一同来帮忙吧,你可有力气?”
    关家管事一脸严肃的开口,毛俊生哪有力气,可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便说有,于是与这些苦力一起搬运起来。
    这么忙碌了一夜,毛俊生感觉全身都散了架,再不走,那边石泉都带着人来了,不成,他得想法子离开不可。
    毛俊生在一旁休息,就见岸边来了一队驴车,毛俊生吓得脸都白了,他连忙偷偷地上了岸,往岸上跑去,还一边说道:“我去接他们。”
    那关家的管事便也没有关注他了。
    毛俊生来到那驴车队里,看到赶车的人,便说道:“怎么才来,也太慢了些。”
    那赶车的车夫以为他是关家的人,便笑着解释道:“这不是刚从城里来么,已经是匆匆赶来的,中途没有半点停留的。”
    毛俊生见对方恭敬,便灵机一动,问道:“你们的铺面开在哪儿?”
    那人愣了愣,还是答道:“旺兴街,我们东家开了好几间的铺子,这些货自是能销的。”
    “什么铺子?”
    毛俊生接着问,那车夫却犯了狐疑,“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现在得急着接货,天都要亮了。”
    那车夫很快赶着车帮忙去了,毛俊生又抓住一个人问道:“旺兴街的什么铺子?”
    刚问出口,石泉便喝住了他,“毛俊生,你怎么在这儿?你几时来的?”
    毛俊生面色一白,心头一惊,堆着笑脸迎上去,石泉看到他气极败坏,瞧着此人是跟了他一夜了,也不知他藏在哪儿,他竟然不知道,当真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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