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忙开口应了一声是。
    满儿俩字一出,文馨不啻于听到了晴天霹雳,竟然是这件事,竟然因为她!他们,他们不是没有证据吗?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被翻了出来了?
    赵修海继续沉声做着交代,话里尽是冷意,“记得带足木条和钉子,把窗户和门都给我钉死了。窗上留个口子,不必太大,巴掌大的小碗能递进去就行。”
    “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奴婢一向老实本分,若有什么错事,必是表小姐做下的,不干奴婢的事。”
    香菊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捣蒜一般对着赵修海磕起头来,嘴里混着哭声,小声地朝他求肯着。
    文馨则“呜呜”地挣扎着,瞅着赵修海的目光很是复杂,有震惊有害怕,还有不解与控诉。
    震惊与害怕源于杀害满儿一事的暴露,不解与控诉则因为赵修海手段毒辣,竟不顾念几年的夫妻情分,如今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怎么就暴露了?不应该啊?计策都是当年母亲亲自教的,她说过这事绝不会被人查出来。那药一旦经水,半个时辰后就会失去效力,人在半个时辰内一旦误食,必死无疑,且后面难留痕迹。
    本是为了对付赵春云的,要不是赵修满知道自己的秘密,她也不必枉死。
    文馨知道赵春云一直怀疑自己,赵修海也查了不止一次,但最后不都是因为没有证据而草草了事吗?怎么这一次,就如此笃定?
    这边厢,赵修海仍旧简单叮嘱着,“李妈妈,日后就烦劳你给这对主仆送饭了,每两天送一次,每次带足一天的饭量。”
    “是,老爷。”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处理妥当了,晚间给我个回话。”
    三人齐齐应是。
    赵修海朝文馨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是知她心里所想,嘴上淡淡说了一句话,“对,此番仍旧没什么证据,但我想,这事儿还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我认定是你就够了!况且到底是不是你,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说完,赵修海转身就走了。早些年是他想差了,觉得像文馨这等蠢人绝做不出这么周密的事来,不成想,当蠢人有了歹心,也一样是要命的事情。
    文馨发疯一般挣扎着,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到底是于事无补。
    已是秋冬之交,白日变短,夜幕早早降落了。
    小青子三人趁着夜色,将这对主仆悄悄搬上马车,车轮“辘辘”驶出巷子,朝着永安巷的老宅快速行去。
    “李妈妈,您老见得多主意多,小子少不得和您讨教一二。到了老宅那边,可要替她们松绑?”
    二壮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小声问道。
    李妈妈将袖口一抄,叹了一口气,“窗户和门都开着,便松了绑吧,不然我回头送了饭去,哪个等在窗口接?”
    二壮回了一声“是极”,下一秒却又反问道:“若二人在屋里闹将起来,惹得邻里侧目,可如何是好?”
    “这也简单,明日我晨起送一餐饭过来,顺便同两边打好招呼,便说老爷新近得了一条恶犬,因怕伤了人,便暂时放在老宅里,让他们听到动静莫要胡思乱想就行了。”
    二壮却还觉得不妥,“若两个姑娘真正喊将起来,谁又能把他们当恶犬呢?声音也差得太多了。”
    “你所虑的有些道理。那今天且先将人堵着嘴,待咱们回到家请示了老爷再做吧。”
    二壮点头,“如今看来只能是这样了。”
    说话间,几人到了老宅。瞅着四下没人,小青子和二壮小心翼翼的将二人依次抬到了西厢房。
    之后又秉着小灯笼将门窗全部钉死了。
    而此时,张芝麻与赵修海早已用完了晚膳,二人正陪着赵春云。
    “可将那女人料理了?”赵春云问。
    “已经遣回老宅了。”赵修海一边答着,一边将药喂到她的嘴里。
    赵春云撇过头不肯喝,“也太便宜她了。到如今你还要逞着她吗?”
    “姑母莫耍小孩子脾气,快把药喝了,不然身体如何能好起来?”
    “你不惩治她,就如同拿刀伤我的心,喝再多的药也不顶事,就是拿了老君的丹药来,也医不成我。”赵春云冷哼。
    赵修海无奈叹气,“她现在对我来说还有些用处……”
    姑侄俩人低声说着话,张芝麻就着烛光“哧啦哧啦”地纳着千层底,待把鞋底子做好,上鞋帮就快了,上了鞋帮再用两日时间把鞋子楦一楦,就能上脚了。
    她一边做着活,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姑侄俩说了什么,她倒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小时候,曾有好事的妇人揶揄她,“小芝麻,你长得同你爹娘一点儿也不像,莫不是捡来的?”
    那时候她又是无助又是慌乱,只能在大人们意味深长的笑声里落荒而逃。
    待更大一些,终于没有人再这样逗她——也或许她们仍旧会提起吧,只是不再当着她说,但她心里的不安与孤单却与日俱增。
    从小她就感觉到了,父母对待弟弟妹妹与对待自己是不同的,原先她只当是因为自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所以要承受的更多一些。
    现如今回过头去想,原因真的是一目了然!
    “嘶……”指尖上一阵刺痛感传来,把张芝麻的思绪打断。
    血珠子已经冒了出来,好在没污了鞋子,否则多不吉利?
    张芝麻一阵后怕,悄悄用帕子把血珠子抹去。
    赵修海也终于把老人安抚下来,正同她道别,“姑母,那我和芝麻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
    张芝麻连忙插话,“老爷,这几日晚上我要在这里照顾姑太太,您自己回前院去吧。”
    赵修海闻言一怔,赵春云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走走走,都走。我这里没什么大事了,有小雀儿在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有担心我的功夫,不如早点替我生个孙子,我一高兴,啥病都没了。”
    这还是赵春云头一次当着俩人的面打趣他们,以往也说过类似的话,但都是同一个人说,因此饶是张芝麻自认为脸皮够厚,也不禁红了脸。
    她偷偷把赵修海瞅了一眼,而赵修海恰在此时将目光探了过来,而后又朝她递出手来,话却说给了赵春云,“听姑母的,我们这就回去生。”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日去v了,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60章 入v第一更
    赵修海和张芝麻一出来,他就将张芝麻的手拽了过来,“扎着了?”
    张芝麻诧异,“咦?你怎么知道的?”
    赵修海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瞟了瞟她,“我自然是看到的!还疼吗?”
    张芝麻笑了,“哪有那么矫情?扎一下罢了,算得上什么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赵修海却有些心疼,“以后这些活都交出去吧,回头我寻个绣娘来,专门替你做这个。”
    张芝麻连忙阻止他,“可别可别,我愿意替老爷做这些!我想,天下的女子大抵都愿意看到自己的情郎只穿自己做的衣裳鞋子吧。”
    赵修海笑了,这一笑把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继而又打趣张芝麻,“都道我是你的情郎了,怎得还叫我老爷?”
    反正四下也无人,张芝麻一点也不觉得害臊,一双大眼睛亮的惊人,“那我该叫你什么?赵郎?海郎?还是大尾巴狼?哈哈哈哈……”
    张芝麻说完就要跑,却被赵修海眼疾手快一把捞在怀里,“叫声夫君来听听。”
    张芝麻撇过头去,“嗤,凭什么给你占这便宜?你又不曾三书六礼地娶我。”
    赵修海揉了揉她的脑袋,“很快会有这一天。”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前院,张芝麻怕被人看见,下意识就要挣脱赵修海的怀抱,赵修海也不强求,顺势也就松了手。
    以后她做了赵家的女主人,总是要在下人面前立威的,因此没必要让下人们看到这些。
    果然李妈妈等人正候在廊下等他来。
    张芝麻见状便要告辞回屋,赵修海伸出手臂将她拦了,“一起去书房听听吧,待他们回完话,我还有其他事跟你说。”
    “这样好吗?要不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无妨,走吧。”
    两个人遂一起朝着书房而去。
    李妈妈等人见赵修海过来,忙朝他施礼,“老爷。”
    赵修海淡淡地点点头,当先进了书房,又借着院里灯笼的光,一口气点燃了四五根蜡烛,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此行可还顺利?”赵修海问。
    李妈妈代表三人上前答了话,“禀老爷,此行顺利地很。只是那两个人仍旧绑着,因怕绑坏了手脚,我们来时略微松了松绳子,但要想挣脱,是决计不能的。还有就是门窗也尚未全部钉死,左右他们也跑不掉。倒不是我们不作为,而是打算明日再做最后处理。”
    “嗯。有劳三位了。”
    三人忙称不敢当。
    这时候李妈妈复又开口:“老爷,有件事需您拿个主意。”
    赵修海却没第一时间回她的话,反而笑着递了一个九连环给张芝麻,“拿着玩吧,免得你无聊。”
    待张芝麻接了,赵修海这才把头转向李妈妈,“说吧,但说无妨。”
    “呃,呃,那个什么,是这样的……”李妈妈一年到头也甚少见到赵修海露个笑脸,今日一见,颇感诧异,差点将自己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老宅那边地方小,左邻右舍的,挨得也近,小的们担心一旦替二人松了绑,她们少不得得闹出动静来,那样难免惹人猜度。但总堵嘴绑着,怕也不是个事呢?”
    “她不会闹的,她丢不起那个人。不然关哪里不是关,何必送到老宅去?”赵修海笃定地说道,“至于香菊,李妈妈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李妈妈想了想老宅左右的邻居,嘴角一弯也笑了,“到底是咱家老爷,几句话就提醒了老奴。”
    三人禀完话,见赵修海没有其他事项吩咐,遂告退出来。
    “娘,芝麻和咱老爷,看起来不一般啊。”小青子凑近李妈妈,小声嘀咕着,还暗搓搓对了对两根大拇指。
    李妈妈顺手扯住他的耳朵,“瞎说什么大实话!一点儿也不庄重!你给我记着,少说话多做事,不能背后编排主子!知道了吗?”
    小青子被扯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喊出声来,只好小声求肯着,“您说的都对,是我碎嘴巴。千万饶了我这一遭吧。”
    “哼!”李妈妈这才松了手。
    二壮称愿地嘻嘻笑了,说了句“该”,然后连忙跑远了。
    小青子知道自己追也追不上,因此只能作罢。
    想了想,他又问李妈妈,“对了,刚儿你和老爷打什么哑谜呢?怎么说到左右邻居,就笃定她不会闹起来?”
    “你啊你,真是白吃十几年大米了,一点也不见长劲,总这个样子,让老爷如何敢用你?”李妈妈恨铁不成地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平日里那些要紧事,该过脑子的,也都过过脑子。”
    小青子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当年左右邻居家里都有女儿,都想与咱家老爷结亲,可惜老爷被老宅那位给得了。但那位素日最是捻酸要强,心路狭窄,所以常在人家面前摆出高姿态来。如今她落魄成这样,哪里好给人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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