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菲菲一边用色色的眼神打量着邓冰,一边伸出小爪子。
    “你就是个小色痞,话说你那小男朋友怎么受得了你?”邓冰惊得立刻跳上床,手忙脚乱地拿被子包住已经有了几份丰盈的身子。
    “哈哈……”大家笑成一片。
    曾文芳不由莞尔,她喜欢宿舍的氛围。比起仙女成堆,气氛却有些沉闷302,301宿舍真是好太多了。
    舍友们都能正视自身的优缺点,欣赏别人的长处。她们不自卑,不骄傲,宿舍氛围一直都和谐又充满了乐趣。
    曾文芳看着好友们闹成一片,好笑又感动,想到很快就要分别,又生出了许多不舍。
    三年多来一起学习、一起笑闹、一起分享快乐与痛苦,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点点滴滴都凝成了爱,谁都会舍不得吧!
    春节后,大四的学生都不需回学校上课,他们或带着学校的介绍信直接到实习单位报到,或自己找到了实习单位欢欢喜喜地奔赴职场。
    曾文芳的实习单位是东湖日报社,报社的办公楼在东湖市最热闹的街道上。曾文芳来报到时,在街上走了好几遍,才终于找到。心里不由感慨,“果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
    曾文芳上了二楼,找办公室报到,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电脑旁忙碌。曾文芳作了自我介绍,他抬起头,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介绍信,看着曾文芳有些惊讶。
    曾文芳语气认真严肃:“是的,我是南方大学的曾文芳,学校安排我来报社实习,请问领导,我是应该来这里报到吗?”
    中年男子边看介绍信,边不住地颔首:“来我这里报到便可,我是办公室吴主任。”
    “吴主任好,请多多关照!”
    “你是汉语言文学系的,又是名牌大学实习生,按理来说放到哪个部门都可以。不过,新闻部那边到人事部要过几次人,我就先安排你到新闻部吧,我给你安排一个老记者,你多向她学习。这个部门虽然辛苦一些,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就这样,曾文芳被安排在新闻部,跟在新闻部的一位老记者身边。不过,吴主任口里的老记者,叫陈桂珍,人家其实并不老,也只不过30岁上下。只是听说不到20岁就开始跑新闻,是个名副其实的老记者。
    陈桂珍身材有点像魏晨,高而壮,性格却像苏玉娇,平时说话少,但每次只要一开口,就是一鸣惊人、一针见血。跟着她身边的助手少有不挨骂的,时常被她讥讽得一脸尴尬,而被骂得哭鼻子的不在少数。
    另外,陈桂珍工作还特别拼,有时一天要跟进几个新闻,跟着她做事,就得卯足了劲,丝毫轻慢不得。
    因此,听说这个漂亮的实习生被派去跟陈桂珍,报社众人心思不一。有慈和些的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心想,不知道这位漂亮姑娘什么时候会被骂哭,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特别惹人可怜。
    也有本就嫉妒曾文芳漂亮的女记者与女编辑,则暗暗舒了一口气,心想,再漂亮又怎么样,跟着珍姐,累成狗,哪有心情打扮。
    曾文芳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乐呵呵地去找陈桂珍报到。结果,第一天,就被逮住了,要她跟着到郊外一个村子跑新闻。
    原来,报社刚接到电话,离东湖市区十多公里的仙塘,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陈桂珍正要出发去现场呢,曾文芳就来报到了,可不就逮着她了吗?
    曾文芳无所谓,她提着个黑色两用小背包,穿着正规时,可以成为单肩包。穿着休闲时,可以成为双肩包。这个包里面装着她出门所需的一切用品,比如笔、笔记本、雨伞、还有纸巾、围巾等东西。
    她想,既然是来工作,应该要打扮得成熟得体一些,便稍稍注意了一下,装扮得比较正规、成熟。她把留长的头发扎成个马尾,穿了一套简洁的西装,半高跟的皮鞋,外面加了一件黑色长款妮子大衣。
    “好的,珍姐!”说走就走,曾文芳根本不须准备什么,半跑着跟着陈桂珍后面去了。
    报社大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这姑娘问都不问一句,就这样跟着走了?
    一连好几天,曾文芳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陈桂珍跑新闻。大家没有听到她被骂,没有听到她喊累,更没有听到她哭鼻子。每次见她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忙这忙那,脸上还挂着让人看着舒服的微笑。
    弄得那些跟着陈桂珍跑过新闻,被骂哭了不知多少次的女记者,都怀疑陈桂珍是不是转性了。要不,为什么不骂曾文芳呢?
    她们哪里知道,曾文芳的心性之坚定,见识之广博,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象中的柔弱实习生。
    曾文芳想要在东湖市立足,报社就是她进入东湖的第一站。她知道,任何行业都有“潜规则”,新闻专业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在报社这种中规中矩的事业单位,做人往往比做事更加重要。
    不就是帮陈老师拿包、拿笔记本、拿麦克风吗?不就是帮着众前辈端茶倒水吗?不就是打字、改稿、校对吗?这对曾文芳来说未免太轻松。
    曾文芳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些是屈才,这是一个人情社会,特别是在这种事业单位里,你做好这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你的前辈,同事,领导,就算不对你刮目相看,也会在心里默默给你加分。
    而那些女同事们,再怎么对她不满,也不敢把她视为花瓶。南方大学的头衔搁在那儿呢,去哪儿找这么高大上的花瓶?
    “文芳,你今晚加加班。”陈桂珍把一叠资料放在桌面上,揉了揉太阳穴,叮嘱道。
    她对曾文芳倒没有太多的偏见,除了曾文芳初初来报到时,眼里闪过惊艳,后来见她做事踏实,神情恭谦,便拿她当普通助手用了。
    曾文芳爽快地应道:“好的,珍姐。您今天辛苦了,剰下的就交给我吧。”
    在报社实习有一个“潜规则”,就是要学会“善后”。新闻行业时间相对比较自由,有采访和新闻的时候,忙成狗,没有的时候,又很闲。
    今天,陈桂珍带着她一天东跑西跑,完成了3个采访任务,回到报社根本来不及整理今天的东西。陈桂珍累,曾文芳也累。可是,她是实习生呀,在这个时候,实习生的作用必须发挥得淋漓尽致。
    曾文芳手脚麻利地进行着一系列的善后工作:帮陈桂珍整理好桌面;将今天采访的素材分类;将今天采访的一些要点,易忘点,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前辈的电脑桌上。
    做好这一系列工作,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曾文芳饿得前胸贴后背,急忙收拾东西回家。
    曾文芳在东湖市区弄了个小窝,只有一室一厅,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喜欢自己做吃的,读书这么多年,饭堂、餐厅的饭菜,她吃腻味了,轻易不愿碰。因此,无论再累,她都会回自己的小窝做饭吃。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实习(3)
    第二天,陈桂珍来到报社,见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文案、素材、资料分好了类,电脑上还贴着便利贴,心里颇感熨帖。
    副主编谢文羡慕不已:“阿珍,你这个徒弟真贴心,什么都帮你弄得妥妥贴贴。听保安说,她昨晚九点才走呢。”
    陈桂珍翻看着桌上的资料,心情愉悦地道:“文芳确实不错,我带过几个实习生,还没有像她这么省心的。”
    女记者黄小容刚走进办公室,听得这话,扫视了一下整个办公室,没发现曾文芳,嗤笑道:“珍姐,你的女徒弟这么省心,怎么现在还没来?是要你这个师傅等她吗?”
    陈桂珍斜睨了一眼黄小容,没说话,因为她来单位十多分钟了,确实没见到曾文芳。
    黄小容前年进报社时跟过她半年,能力一般,没少挨她骂。但人家凭借长得不错,去年开始,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儿子交往,便不再把家境平平的陈桂珍放在眼里,经常变着法子报复陈桂珍。
    陈桂珍虽然毒舌了些,但工作态度与能力在报社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都有眼睛,自然不会如黄小容那般眼皮子浅,当然不会没来由地去得罪这样一个人。
    大家沉默工作了大半个时辰,曾文芳仍旧没来,陈桂珍有些着急,走出办公室找人。
    黄小容不屑地撇了一眼陈桂珍的桌子,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这下自打嘴巴了吧!”
    谢文瞅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有一个女编辑接话道:“我实习的时候,哪次不是早早地来报社,连早餐都会给老师打好带来。珍姐对实习生也太宽容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来单位,作风拖拉松散,要是我,肯定要狠批她一顿。”
    其他记者没接话,说陈桂珍对实习生宽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黄小容却附和得挺快:“我看啊,珍姐是对人不对事。说不定这个曾文芳来头不小呢!”
    来头不小?是说你自己来头不小吧?众人默,有个女记者站起来,道:“我出去采访了。”
    有个男记者也扛着摄像机出了门,其余人都没有再接口与黄小容说话。
    黄小容恨得牙痒痒,这个陈桂珍,铁板一块,以前这么欺负她,如今她想扳回一局,怎么就这么难呢。
    还有那个曾文芳,真是个狐媚子,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个马屁精。报社里的男人都被她哄得乐颠颠的,这样的人,千万不要让她见到自家那个花心男朋友,不然,自己这个准未婚妻的地位估计都会不稳。
    黄小容心思百转千回,一边想着什么要抓紧催男朋友去领证,一边想着要怎么绊住曾文芳,让她没办法去接近男朋友单位。
    陈桂珍有些着急地下了楼,走到大门处往外看,还是没有见到人,不由脸色变了又变,为这个女徒弟捏了把冷汗。
    这个时候的曾文芳,正在东湖高级中学的升旗广场上。她今天到得早,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报社副社长的电话。说教育局领导与管教育的副市长今天突发兴致,约好去东湖高级中学观摩开学典礼。
    副社长刚接到通知,时间太急,他还来不及通知其他记者,便想着打电话到报社来,逮到谁就谁了。这个时代,只有bb机,手机就是那种大老板才用的大哥大。记者又不是老板,当然用不起这种昂贵的大哥大。
    曾文芳接到通知,来不及写张纸条,急忙扛着摄像机打车去了东湖高级中学。而副社长担心领导怪罪,直接从家里出发,去了东湖高级中学。
    东湖市这两年才开始调整学生的作息时间表,由以前早上、中午、下午、晚上四个时间段改为上午、下午、晚上三个时间段。上午七点四十分早读,八点三十分开始上课,共有四节课,下午两节课,晚上两节晚自习。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星期一,东湖高级中学按惯例,要举行升旗仪式及开学典礼。
    曾文芳去到东湖高级中学,操场上已经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体育老师正在集合队伍,学生小跑着进入操场。
    曾文芳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心里很感慨,大学生活少有集会,这种紧张又热闹的场面,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体验过了呢。
    她本就长得稚嫩,如果不是扛着笨重的摄像机,大家肯定会误以为她是高中生。不过,此时的她,还是很显眼的。起码副社长曹国平就一眼看到了她。
    “你是实习生曾文芳?”曹国平也不过四十岁左右,小个子,他站曾文芳身边,看着还没有曾文芳高。
    “是的,曹社长,我是曾文芳。”
    “你拍一些集会照片,再拍一些领导进入东湖高级中学的照片,还有,领导讲话、给学生颁奖等,都要有镜头。”
    他也不问曾文芳会不会用摄像机,直接就吩咐道。
    曾文芳觉得这一世,她经常会遇到一种有趣的现象,就是她家里人、学校的同学、老师,一般都不会问她一句话,就是这句“你会做什么(某事)吗?”
    或许是习惯了她挺厉害的样子,总之他们既不问她会不会做这些事,也不奇怪她怎么会做这些事。
    如今,只见过她一两次的副社长,明知她是一个实习生,却也不问她会不会拍摄,就直接吩咐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当然会拍摄,那年从京都回来,陈文干把那部新买的照相机给了她。理由很简单,他忙,根本没时间拍照或者旅游,相机放在他那里没有用处。
    她没有推托,觉得放在他那里确实是浪费,就拿了。后来,大家一起回到阳光县城,她帮着陈文干一行人在酒店开房住宿、请他们在酒店吃饭,都没有让陈文干掏钱。
    这些钱或许不够买一部相机,但也没必要这般计较。她想,大不了以后多给他寄点吃的用的呗。
    当天,这么一个扛着相机拍照的记者,除了让一群爱美的高中生频频回头之外,并没有引起学校领导或市领导的关注。曾文芳顺利完成了这个任务,回到报社,陈桂珍见她扛着摄相机与副社长一起回来,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黄小容得知曾文芳竟然在市领导面前亮了相,不由越加嫉妒。
    “今天的情况你比较了解,这篇报道就由你撰稿吧。写好之后先给你老师看,再拿来给我看。”
    曹国平回来之后,先向大家说明了这次突发的采访事件,然后这样吩咐曾文芳。
    这个任务,对有资格进入省作协的曾文芳来说,是小菜一叠。她很快就选好了照片,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一篇图文并茂的稿件就新鲜出炉了。
    陈桂珍看她的工作速度,很惊讶,再看了她的稿件,不由连连颔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拿给副社长与主编吧,应该可以直接发稿。”
    结果当然如陈桂珍所言,曾文芳的报道曹国文看了,主编审了,但没有改动过一个字,就这样原文发了,署名栏是“东湖日报实习记者曾文芳报道”。
    一个不过才来报社十多天的实习生,便得了这样一个机会,报社众人眼红不已。更让人惊讶的是,曾文芳这篇报道出来之后,委实引起不少人关注。
    副市长及其秘书、市教育局领导本就关注此事,自然在第一时间拿了报纸来看。
    张副市长拿起报纸,看了一遍,不由眉开眼笑:“东湖日报社不错,任务这么突然,报道却能这么及时。这位记者功底不错,文章写得好,照片也拍得好。”
    秘书小梁认真看了一遍后,注意到了后面的署名,不由惊讶:“张市,竟然是个实习记者。我当时见到那位记者还在想,这个记者很面生,好像没有见过,原来是个实习生。”
    张副市长看了一眼署名,点头道:“那你关注一下,今年我们市委与政府办公室都要进人。”
    小梁立刻应道:“明白,我会关注这件事的。”
    东湖高级中学被突击检查,学校领导、教师担心哪个方面做得不足,让领导批评,也特别关注第二天的报道。
    东湖高级中学校长赞许道:“嗯,这个记者不错,这张照片选择的视角独特,拍出了东湖高级中学学生的朝气与激情。”
    副校长也指着另一张照片道:“这张也不错,看,张市扬起嘴角,看着特别亲民。”
    教导主任是个语文老师,他看完全文,道:“文笔很不错,简洁有力,语言清新,选择的角度与平常的报道不同。让人耳目一新。曾文芳,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位教导主任,就是原东湖一中陈文干的语文老师,他对曾文芳的名字确实还有些印象,但时隔多年,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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