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动也不动,含笑看她一眼。
    陶思的手顿时僵住在半空,完全不听从自己的使唤了。
    邪门!
    她脸上现出错愕之色。
    沐夏笑着道:“我就站在这,你来打,打的下来算你赢。”
    “你……你也是个怪物?你也是……”
    陶思的眼神惊恐,她以为只有秦予夺是怪物,原来她也是!
    “坐井观天,永远也不知天有多大。”沐夏冷笑摇头,说给她,也是说给僵在了门口的秦巍和秦玉华等人。
    “在你们眼里,秦家就是天,谁都想嫁入秦家。殊不知,如果没有秦予夺,秦家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没了秦家,我依然是沐夏,是华国少将,是盛夏集团董事长,你们呢?”
    “没了秦家,你们是什么。”
    “秦家对你们来说,又是什么?!”
    “是金钱?权力?地位?荣耀?那亲情呢?你们看得见老爷子的伤心吗?!看得见秦予夺的忍让吗?!”
    沐夏一把扯起陶思的头发,被迫让她仰起脸来,越说越压抑不住心底的怒气,语中既愤且悲。
    今天是头一次,秦予夺揭开那流浪街头的三年细节。
    捡垃圾,吃馊饭,与狗争食。
    四岁到七岁!
    那么小的他!
    沐夏心底涌动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杏眼迸射冷寒的光,让陶思瑟瑟发抖,惊恐的尖叫。
    她想杀了她!
    她想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感受的到,这是和刚才的秦予夺一样的目光!
    “住口!”沐夏冷喝出声。
    陶思顿时憋住了叫声,恐惧地哆嗦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告诉我,亲情在你们心里是什么,一文不值吗?你出生时,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他,他回到秦家,没有恨你们,没有报复你们,你凭什么恨他?你凭什么厌恶他?”
    沐夏又抬起眸,愤怒的冷光直射僵在门口的秦巍。
    “你呢,你没了老婆,他同样没了母亲!”
    “他们母子,因为你的自私和懦弱,天人永隔,见不到对方最后一面!”
    “你!凭什么恨他?”
    沐夏再看向秦玉华,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头,落下秦予夺力道十足的大掌。
    他重重握住她的肩,将她搂入怀中。
    “够了丫头,不需要他们的忏悔。”他语气轻柔,一下一下在她肩背上摩挲着,安抚着。掌心中坚定的力度,让她呼吸一点点平复,涌动的怒火渐渐压下。
    “是,够了,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沐夏点头,微微扬起了唇。
    她松开手。
    陶思顿时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她能动了,但她也顾不得动不动了,表情发懵,怔怔地坐着,又惊又怕又被沐夏反问到哑口无言。
    忽然哇的一声,陶思捂住脸嚎啕大哭。
    沐夏吸了吸鼻子,从秦予夺怀里出来,搀扶住秦老爷子的手臂:“爷爷,咱们走吧。”
    “好,走,爷爷今天不想回家,就住在酒店吧。”秦老爷子叹息道,一眼都不想再看眼前这些个畜生。
    沐夏一笑点头:“那我一会儿去给您订房间。”
    秦老爷子便被她搀扶着走出包间。
    路过秦家的人,秦家老大小声喊了声“爸”,秦老爷子连余光都没再给他们。
    等到苏云秀和韩建军也离开,整个包厢中只剩下了秦家人。
    陶思抽噎地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扭过脸,泪流满面地问。
    “妈,我们……我们……错了吗?”
    秦玉华惨白着脸,紧紧地抿住嘴,没吱声。
    当天晚上,秦老爷子便住在了酒店里,第二天直到中午,沐夏和秦予夺才送老人家回了秦家。
    秦家已经没有人了,空荡荡的,只有佣人还留在这里。
    秦巍等人知道老爷子说一不二,并没有心存侥幸。
    老爷子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迈进了屋里。
    沐夏想了想问道:“爷爷,您想和我跟予夺一起住吗?予夺买了两条街的四合院,咱们去挑一间,等我们订婚宴后就一起搬进去好不好?”
    老爷子一愣,眼里有惊喜。
    但他很快摇头:“不啦,你们小两口……”
    “我们小两口住着可无聊啦,您就答应了吧?”
    “哎,夏夏,爷爷……爷爷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予夺这么个孙子,和你这样的孙媳妇。”
    老爷子哽咽不止。
    沐夏噗嗤一乐,得意地一仰头:“那是,您孙媳妇是上天派下来的小仙女!”
    老人家顿时哈哈大笑。
    离开了这座警卫森严的房子,沐夏便给秃毛鸡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参加订婚宴的时候,该带的都带好。
    就算老人家一起住到四合院,白天他们不在,老人也会寂寞。
    让秃毛过来陪老爷子斗斗嘴,再热闹不过了。
    沐夏挂断电话,就发现秦予夺正深深地看着她,她笑眯眯搂住他腰:“是不是发现我天上地下第一好?”
    “不是。”
    “不是?!”沐夏瞪着大眼睛:“还没订婚呢就要造反吗?”
    “你是宇宙八荒第一好。”秦予夺从来不吝啬夸奖得瑟的小仙女。
    杏眼顿时弯成小月牙。
    秦予夺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拉着她上了车。
    “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275章 订婚前夕(五更)
    沐夏看着秦予夺开车的方向,有些猜到了他要带她到哪里。
    半路上,他让秦予夺停下车,进到一家花店里买了一束白菊。
    不是清明,陵园里人不多。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往上走,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凝重,有着淡淡的温馨。
    拐过一条小道,走在一座座墓碑前。
    沐夏一眼认出了秦予夺的母亲。
    前方那座墓碑的正中,一方小小的照片,温柔的女子笑容如水,眉宇间和他有七分像。
    “伯母很美呢,你长得很像她。”沐夏笑着将花献上。
    “错了,是妈妈。”他纠正道,伸手在照片上一点点擦拭,动作轻柔,像抚着母亲的脸颊。
    沐夏点头:“对呢,是妈妈。”
    又牵了秦予夺另一只手笑道:“妈,予夺现在很好呢,煞气不再是他的困扰了,您可以放心地转世。”
    “后半生,我来照顾他,他来照顾我,我保证,彼此永远都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希望您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健康长寿,一生无忧。”
    有微风吹过,卷起沐夏的发丝。
    两旁不知名的树上点缀的小小花瓣,哗啦啦飘落下来。
    沐夏仰脸去看,淡笑着的侧颜,落入秦予夺的眼,让他眼中冷漠不再,尽是暖融和温柔。
    “走吧。”
    “这就走了吗?你和妈聊过啦?”
    “嗯,心里聊过了。”秦予夺牵着她的手,一齐在碑前鞠了躬。
    沐夏便跳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走下山。
    “我都大大方方和妈聊,你居然说悄悄话,不行,快告诉我,你和妈说了什么。”
    “保密。”
    “好呀,我看你真的要造反呢!”沐夏笑吟吟的,素手一吸,地上一根细细软软的枝条便到了手中。
    他挠着他痒,秦予夺根本不怕,看她玩的兴起,唇角也跟着一弯,转头去看她的笑脸。
    沐夏便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搂住他脖子蹭啊蹭。
    阳光正好。
    花瓣雨飘然而下。
    地面上长长的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不时点缀上细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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