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听他语气就知道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虞舒有点生气:“知道了就赶紧找药吃了!然后早!点!睡!觉!”
    她说着就要挂断,那头连忙叫住她,声音低低地问:“虞舒,今晚能不能就这样一直通着电话?”
    虞舒微愣。
    薄晏之不是会提这种要求的人。
    察觉出不对劲,她瞌睡散了大半,坐起身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语调,但仔细琢磨,就能听出他话里藏了很深的情绪。
    虞舒不放心,继续追问:“到底怎么了?”
    怕她察觉异样,他小心敛住呼吸中的轻颤,故作无恙:“许久不见,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话让虞舒蹿起的火苗陡然熄灭,即便有夜色作掩,她也难为情地低了低头,握着手机半晌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头也没催着要她回应什么,呼吸轻得让人怀疑他已经睡着了。然而当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他又很快应声。
    她揪着被子,有些无措:“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什么都不说。”那头说完,似乎才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又补了句,“困就接着睡,语音挂着就行。”
    也许是两边都□□静的缘故,他的声音被衬得格外寂寞,以至于叫她听出跟他完全不符的脆弱来。
    她担忧地皱起眉,再次询问:“薄晏之,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团年有些无聊罢了。”他语调轻松,眼波却摇曳得厉害。
    也是,最近各家各户都忙着团年,脾气再不好的人想吵架也会憋着,毕竟过年都图个吉利,谁也不愿在这时候触霉头。
    虞舒便没再怀疑,重新缩进被窝里,戴上耳机继续和他说话:“我记得你以前姓沈,现在改姓薄,是监护人变了的缘故吗?”
    薄晏之不想说这一话题,只冷淡地“嗯”了声,没有下文。
    “新的家人对你好吗?”
    这话难住了他。
    薄晏之望着天花板上那缕月光,张了张嘴,想说“不好”,想说“那根本称不上家人”,又怕这样的回答会牵扯出不堪的秘密,便咽下涌到唇边的话,给了她言不由衷地一个“好”字。
    虞舒便安下心来,替他高兴:“那就好。”
    撒了那样的谎,薄晏之感到有些恶心,他闭了闭眼,转移话题:“你呢?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提到这,虞舒终于有了话题,忙不迭把小黑的事告诉他:“我这几天过得很充实很开心!知道吗?虞建东老家邻居的孩子居然是拐卖的!我阴差阳错竟让他和家人团聚了……”
    因为兴奋,她有些语无伦次。
    薄晏之静静地听,想象着那头她欣喜的模样,不自觉牵起唇角。
    背上的伤还在尖锐地痛着,却似乎也没那般不可忍受了。
    他攥紧手机。
    那头她的呼吸、她的声音
    ——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是他的心药……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
    祝愿大家健康平安!百毒不侵!
    p:出门记得戴口罩!勤洗手勤消毒!
    第64章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虞舒醒来的时候语音还挂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清晰地绕在耳边。
    她看了眼透进屋内的阳光,担心起床的动静会吵到薄晏之, 便想着掐断语音,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静, 对面忽然开口:“醒了?”
    虞舒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没有。”那头说,“我也刚醒。”
    的确, 他声音清明, 不带丝毫倦意。虞舒便松口气, 坐起身靠在床头和他道早安。
    那头似乎轻轻笑了声, 回她两个温和字眼:“早安。”
    这是两人第一次互相说早安, 即便隔着电话,心底也还是生出别样的感觉。仿佛共度了昨晚, 如今正一起睁开眼看温吞晨光。
    “今天初二,打算做些什么?”不想这么快就结束通话,虞舒想了想,没话找话。
    那头沉默了几秒, 语气有些心不在焉:“不做什么,玩手机打发时间。”
    “哦,这样……”
    “你呢?”那头反问,“为别人的事忙了两天, 今天的时间不留给自己?”
    “今天应该会去看看爷爷奶奶,明天是外公外婆,初四以后…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那头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低了几分, 叹息般说:“挺好。”
    和家人在一起,再不用受黄翠兰和虞建东的打骂和虐待,这是她目前为止过的最美满的一个新年。虞舒笑起来:“是啊!现在这样…真好……”
    挂断语音后,虞舒下楼和家人一起吃早饭;
    薄晏之坐在床头,怔怔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虽然虞舒现在过得好他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但那句“挺好”却不是她以为的意思。
    他其实……
    是在羡慕她的家人。
    在这样的日子里,有她陪着……
    *
    虽然季太太说过初五再来找虞舒,可季洲耐不住,隔了两日便找了个由头跑来了虞家。
    早上虞舒刚起床,就听家里的阿姨说季洲天刚亮就来了,这会儿正等在楼下。
    “天刚亮就来了?”虞舒看了眼时间,她今天睡了个懒觉,这会儿已经十点半,下意识地惊道,“那他不是等了很久?”
    阿姨:“可不是嘛,让他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他非说要等你醒了一起吃,还不让先生太太叫你,免得打扰你休息。”
    虞舒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动,朝楼下瞪了眼,无奈叹道:“真是个傻子!”
    她赶紧收拾好下了楼,在客厅看到傻等好几个小时的季洲,少年脱掉了蓬松的羽绒服外套,这会儿正捧着本崭新的高一教材认认真真地看。
    虞舒去年回村的时候把初中三年所有的教辅资料都偷偷给了他,不知道在没有老师教导的情况下,那些知识点他吸收了多少,现在学高一的知识会不会吃力?
    听见她下楼的响动,季洲立马从课本上抬头,晶亮的眼眸直直望向她,声音洪亮地喊:“舒舒姐!”
    虞舒走近,语气略带责备:“干嘛不吃早饭坐这儿干巴巴地等?不怕得胃病?”
    自知理亏,季洲心虚地摸摸鼻梁,小声解释:“我还不饿……”
    刚说完,肚子就拆台地“咕咕”叫了两声。他浑身一僵,表情尴尬地瞅了眼虞舒,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大过年的,虞舒也不想训斥他,无奈地偏了偏头,示意道:“走吧!跟我去吃饭。”
    两人落座,厨房端来鱼片粥和中式面点。
    虞舒和季洲埋头吃,虞太太则坐在一旁,不时给两个孩子夹吃的。
    虞舒环顾四周,没瞧见虞江和虞辰的身影,便问:“爸爸呢?”
    “你爸和你……”虞太太刚说了几个字,突然意识到虞舒和虞辰破裂的关系,忙改口,“你爸和阿辰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攒了几天的文件必须得赶快处理了。”
    管理虞氏这样庞大的企业并不轻松,虞江能抽出好几天的时间在家过年实属难得。
    季洲咽下一大口粥,抬头说:“虞叔叔和阿辰哥真辛苦。”
    “你爸妈和大哥也很辛苦啊。”虞太太笑盈盈看着他,“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毕业后帮他们分担分担。”
    “我会的。”季洲重重点头,想了想,又补一句,“也帮虞叔叔和阿辰哥分担!”
    虞太太笑容更甚:“季洲真是个好孩子!”
    季洲被夸得脸红,憨憨地抿了抿嘴,说:“阿姨您言重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
    虞太太打断他:“季洲啊,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不欠叔叔阿姨任何,知道吗?你健康快乐地过好每一天是叔叔阿姨最想看到的。”
    季洲动容:“谢谢阿姨……”
    不想气氛又变得煽情,虞舒推了下他胳膊:“行了,快吃饭吧!别老谢来谢去的。”
    虞太太:“舒舒说得对,以后别总把谢字挂在嘴边,多见外?不是要和舒舒去上香祈福?赶紧吃,别去晚了香都卖完了。”
    “上香祈福?”
    虞太太看了眼季洲,帮着解释:“哦,季洲早上跟我说了,今天来找你去清川寺上香。”
    季洲补道:“听说上香越早越灵,所以我就提前了一天来找你,等初五再去的话,祈福牌都挂满了,神仙就听不到咱们的许愿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信神佛了?
    虞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现在能和家人团聚全亏老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觉得是该去好好拜谢一番,便点点头:“嗯,我们吃了就去。”
    见状,季洲悄悄松了口气。
    还以为会被骂呢!毕竟这个借口找得有点没信服力。
    ……
    饭后,虞家的车载着二人前往清川寺。
    不愧是南府最灵验的寺庙,大门前人山人海,车位都被占满。司机只好把两人放下,找个稍远些的地方等待。
    季洲一直被困在小山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瞠目了片刻,担心虞舒被挤到,便走去她前面,用高大身躯给辟开一条路。
    “舒舒姐,你跟紧我。”
    虞舒应声好,顺着人潮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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