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渴望结婚。”他否认了这句话,后来的一句嘟囔白语薇听的模糊,她想让他再说一遍,可他怎么也不肯,婚后某次在她的不依不饶下才埋在她乳|前轻声说:“不是渴望结婚,是渴望和你结婚。”
    那次主楼正在装修,陆园的设计风格是巴洛克,陆淮修领她去参观,白语薇嘀咕了句自己喜欢地中海风,“那我改?”
    “推翻了改?”白语薇不敢置信,墙漆刷好,只差门没安装,“太夸张了,我只是喜欢,这也不是我家。”
    陆淮修抿起嘴角,点点头,垂眸道:“也是。”
    白语薇在长沙发上抱膝坐下,放下空杯想起秦邈,她的初恋。她的感情史大家都传的神乎其神,实际谣言与碎语的精彩程度高于真实的无趣,其实如果要她将姓名罗列,大概只有秦邈和陆淮修。
    秦家在警鸣声和高版幅新闻里陨落时,白语薇大二,她的所有收支消费都被查了一通,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来说面对警察即便自认无罪依旧不能坦然。
    这事儿闹得不小,多在看热闹和笑话,这对于一个心攀名流的人来说亦属滑铁。
    白语薇做了两晚噩梦,秦邈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下意识拒绝了。
    没几日她得知他走了,甚至都没有一声告别和抱歉或者关于这场恋爱的致辞,他们的感情在云端的棉花糖甜腻里被命运的滚轮生生碾成粉末。
    失了爱,不能失了钱,她厚着脸皮走入酒会,那是她第一次华丽出场却只收获惊讶和无语,那些眼神万箭穿心将她刺地遍体鳞伤。
    那天是一杯山泉水和一只手拯救了她。
    ***
    天,是在凌晨三点左右透出乌净,是在凌晨五点泛出微微的蟹壳青,是在六点彻亮,绽出第一缕晨辉。陆淮修张开酸涩的眼起身洗漱。
    衣帽间里,他的衣物配饰不算少,但在白语薇的东西搬来后这个八十平的衣帽间便略显拥挤,他取下衬衫身后一双手抚上拉了拉下摆,“不是中午的飞机吗?起这么早?”
    陆淮修指尖微动,将含“w”字样的白色贝母袖扣扣好,垂手转身,“不应该是我问你吗?陆太太?”他捧起她的粉黛未施的脸嘬了一口,“你不是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懒虫吗?”
    “我哪有,我也是有工作的人。”白语薇替他取下一边袖扣,“我的工作就是告诉你,灰质衬衫不要配黄色的袖扣。”她欲取另一边被他拦下。
    “可是我这次要去一周,我想用有你名字字母的袖扣,抬手就可以想起你。”
    “形式主义害死人,不看袖扣就想不起我了吗?”她强硬地取下,拉开存放纽扣的格子,“给你挑粉色的好吗?”
    发丝顺着重力滑落,陆淮修替她挽起,状似不经意地问,“陆太太昨晚在哪睡的?”
    “啊?”她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是amy把她叫醒的。她面上满是讶异,大概以为她喝多了乱睡。
    “看来是不够累。”他手掐上纤腰,“两回都不够,我要再努力一点了。”
    白语薇反身锤他,面上欲拒还迎地娇羞道,“烦死了,是你体力不行太累了吧,我是被你的呼声吵到去对面睡了。”
    “是吗?”他轻笑,有点不好意思,可眼睛瞧着她,目光强势若温柔的鹰,誓要把她看破看通透。
    白语薇避开他,扭身继续挑,“所以,下次要量力而行。”目光略过各类精致的袖扣,她摆摆心神选了粉色,“这个好了,这么少女的颜色肯定比刚才的容易想起我。”
    陆淮修接过,垂目扣上,“你放心,我在哪里都会想你。”
    “想我什么?”白语薇说完便被他抱在了首饰柜上,身后是悬挂的夸张坠饰来回动荡。
    “想你刚才说的量力而行。”他抽掉她腰际的睡衣束带,“陆太太,你最好可以明白,我一直有量你的力而行,若是量我的......”
    小王驱车至主楼门前时,白语薇已经睡着了,陆淮修走前扫见她眼下的乌青喉结滚动,替她戴上眼罩。小王给他开门,“陆先生,是提前去机场吗?”本来说好今天12点来接他,结果收到消息说11点来。
    “去趟公司。”
    “好。”
    秦邈被临时调派去出差的时候全部门都在恭喜——
    “到底是特助的弟弟不一样。”
    “这铁定是要高升啊。”
    “难道以后兄弟都到上面去?”同事指尖向上,挥舞两下。他说的是十八楼,总裁办所在楼层。
    秦邈什么都没准备,和陆淮修去柏林一周的意外大于惊喜。他问了王秘书,对方也不知,想了想说,让你去你就去,我们陆总可能想培养你吧,毕竟要是开发区的地拍下来我们十八楼肯定还要补个人的。
    秦邈收拾好心情回家整理东西,据说陆淮修为了等他拿护照延了航班,这让他更加惶恐。秦毅然出差了,对于这事也很疑惑,不过也说去吧,陆总嘛,没事的。
    下午三点,窗外是久别的好天,空姐走到陆淮修身旁,微笑道:“陆先生,飞机将要起飞,请您关闭手机。”
    陆淮修打完屏幕上最后的字,“不好意思,在和我太太告别,马上。”
    “谢谢您的配合。”
    飞机颠簸后进入平流层。秦邈同上次一样,坐姿看似英挺实则僵硬。陆淮修要了杯牛奶,冲秦邈笑说,“可能是我太太喜欢喝牛奶,所以我现在到哪儿都点牛奶。”
    秦邈绷气,毕恭毕敬回应道:“旅途不短,牛奶正好助眠,喝了好休息。”
    “秦先生听说过我太太吗?”
    “陆太太的大名略有耳闻。”
    “哦,没想到在美国念书也能听说过我太太。”
    秦邈的头皮登时发麻,瞬间扎满密密的针,刺的他想挠,正在心跳大乱时,陆淮修感慨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太太太出名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什么感觉吗?”
    秦邈蹦出一个词,仙女下凡?不过他没说,也没敢看他,只摇了摇头。
    “我腿软了。”他说完笑了,“我记得当时她穿着红色的裙子,从门口走来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我的心跳上,那晚宾客很多,但他们和我一样俗,像是收到信号一样,一个个地回头,向她看去。等我反应过来,我两手撑着桌子,站都站不住。”
    那幅画面也在秦邈的脑海闪回了,他咽了下口水,“那一定很美。”
    “太美了,美的将我以为蒙了尘的人生重新打开。”陆淮修的指尖在杯壁滑动,“可惜啊。”
    他停了,秦邈的心跳好像也停了,他一颗心悬着,等“可惜”的下文。
    陆淮修不急不缓地喝了口牛奶,手帕沾了沾嘴角,“可惜,后来我回柏林了,与她错失一个相识的机会。”
    他说完,秦邈稍稍脱离椅背,整片背部汗湿,心跳与耳膜共振,“那确实可惜了。”
    “不过后来我回国发展,在一次聚会上邀请了她跳舞,我们就很顺利地在了一起,不知道edward有过这样的心跳女孩吗?”
    “没有,我专注事业,可能还没有机会遇到。”秦邈两拳紧捏,看向他。
    陆淮修叹气,笑说:“你还年轻,会遇到的。说不定这次我们去柏林就会有艳遇呢,我帮你留意。”
    秦邈点头,向空姐要了杯水,眸子在吞咽中镀上层幽黑。
    这是他们的第二面,陆淮修作为总裁能准确呼出edward,这一定不是秦毅然会提起的。
    第11章 婆媳
    amy这回打扫陆先生书房时每一个转身都小心翼翼,她擦拭桌面时打眼又晃了一圈,还真如她们所说,最近老见的那永生花没了。
    之前她们几个总爱看更新款的永生花,分析最新的有没有前面几朵好看,那日见太太语气不悦又在心里对这花儿多了分疑惑。虽然知道最好不要八卦先生太太的隐私,但她们几个也不怎么出门,外面的见闻也没家里这对璧人精彩,吃饭时总免不了八卦。
    就好比刚刚陆先生走了,太太睡了,她们几个就围在休息室嗑瓜子闲聊。
    “昨晚太太睡在沙发上了。”
    “啊?是吵架了还是喝多了?”
    “昨晚是宋小姐送回来的,我和amy上去准备的卸妆用具,那会太太还醉着呢,怎么早上起来就在楼下沙发呢,身上也没个盖的。”
    “那是?”
    “我觉得可能是陆先生生气了,惩罚太太。”
    “是因为太太这次出去玩没让陆先生知道吗?”
    “谁知道呢,陆先生也就看着温和,其实......”
    “陆先生,”amy呼出老板名号后声音小了下来,鼠眼瞄了眼关的严实的门,“感觉锱铢必较,当然可能对太太例外,可是谁知道呢,你看andy。”
    “哎,andy确实可惜,可太太也不知道自己怀孕啊。”
    白语薇第一次怀孕时没有任何异常,胃口不见差,人也不觉乏,她自己没在意,身边人更想不到。那是陆淮修婚后第一次出差,去波尔多一个月。白语薇头几日还坐在桌前画图,买了台缝纫机描边裁剪踩线,第一套礼服做出来后发现上身大了,便叫白语画来穿,最后两姐妹晚上高高兴兴地喝酒去了。
    被送去医院时,白语薇还大着舌头喊“肚子疼”,白语画看着白裙上的血迹吓得六神无主,怎么摔了一跤地上就有一小滩血迹,肚子痛的打滚呢。
    陆淮修回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andy开了,理由居然是她负责添置的棉条两月没少居然没有提醒太太。
    白语薇出院后在床上躺了阵,有次拉着amy问,andy呢,怎么没见?上回还说帮我买碎珠一起做花饰的。
    amy看了眼专心看报纸的陆淮修,不知怎么,下意识地避重就轻,回答说,她不干了,回老家了。
    ***
    白语薇起床后洗了个澡,水汽氤氲中,她又想到了那个视频,“赵霓霏?”
    她唇齿重复了两遍,系上浴袍上网搜索,出来的词条都是些三俗小说的女配角,拉了一圈找到了可能的校内主页,一张生活照挂在主页,不算美,她本能地觉得自己点错了,可在主页的评论里有人在去年留言:【祝你在天堂可以得偿所愿。】点开留言者主页,是和这个赵霓霏同一所初中的女孩。
    白语薇就这样顺藤摸瓜,在校内浏览了很久,把这些个边边角角的人物关系理了出来,却没有关于赵霓霏的感情内容。
    她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视频,她将视频里的赵霓霏和校内上模糊的生活照努力对比,眼睛都看花了也不知道自己干嘛。
    朦胧暮色将城市笼在蔷薇色光晕里,白语薇到莫家造型室时是人最少的时候,她在门厅扫了圈橱窗礼服,看到件吊带黑裙不错,抬脚走去,左手那排椅子上的男人在她经过时避过脸去。
    她摸了摸料子,正想这男人有点眼熟便听penny同她打招呼,“陆太太好久没来了!”
    她回头,penny从二楼下来,水晶灯将她的表情遮去,但不用亲眼看也知道一定是很官方的笑。白语薇自然道:“是啊,上次塔园的晚宴后就没来过。”
    那场晚宴没开始前就知是场笑话,前头的拍卖事故群里都是短视频,怎么质疑真假,到一惊一乍地联系,哄闹一片地将拍卖师围住,最终回到保管不利的虚惊一场。
    说是王珍妮主要负责,但白语薇的名气到底还是太高,所以脏水和笑柄都落到了她身上。
    人红是非多。
    penny还怕白语薇会不愿意提这事,毕竟有回她们说起秦邈她的脸就沉了下来。“这件喜欢吗?”
    “还行,泡吧可以穿穿。”
    “陆太太是莫家所有已婚会员里最自由的人。”
    白语薇没搭理,“包了吧,”她往二楼走,“我没预约,不过今天应该不挤吧,我想弄个卷。”她说着顿了顿,“算了算了,还是护理吧。”
    “卷啊,为什么不卷,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大卷,太美了,陆太太婚后到底还是保守,穿衣保守就算了,发型也特别良家。”penny紧随其后推开门总监造型设计的门,“弄吧,搞个渣女烫迷死陆总。”
    白语薇坐在镜前,揪起一撮头发,“我婚后很保守吗?”
    “你没发现吗?”penny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剪发腰包麻利的往腰间一缚,“上回我给你挑短裙,你都说转个圈就走光了。”
    白语薇语塞。
    “以前你可最喜欢短裙呢。”
    她嘴硬道:“可能是年纪到了吧。”
    “二十六岁到什么,到女人最美的年华了?”penny拢拢她的头发,看向镜前灯下靓绝的白语薇,又问了一遍,“你想想,就做护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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