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语,死没正经。
    把他丢在床尾的衣裤挂好,她倒了杯下午买的果酒,撑在窗台边垂目望向那环状的密浪,问他,“痛吗?”
    “痛死了。”他夸张地狰狞起表情,手还捋了捋,好让她看清楚些。
    “那等回去了就取出来吧。”
    “什么意思?”他坐起身来。
    “汪致霆,离开纽约就算了吧,”她将甜腻的果酒饮尽,舌尖探出,将唇角边的余酒舐净,又重复了遍,“那事儿也这么算了。”
    其实梦只是破了个边角,她的丈夫还是好的无人可比。
    我们没谁在那个世界里不是被横流物欲推着走的傀儡。
    她离不开那些,面前的人也给不了。
    即便知道镜花水月终成空,自己逝后多是孤寡入坟,可多的是把自己打晕假装幸福的女人,她在遇见陆淮修之前也不认为自己会嫁一个她爱的人,这份婚姻已是额外恩典。关于假装幸福,掩耳盗铃,别人可以,她也只会做的更棒。
    汪致霆冷哼一声,空气陷入僵滞。半晌,他果身冲下床,将她困在窗墙之间,两指掐上尖下巴,掰正她的脸,眯眼道:“白语薇,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你用完就丢的垃圾。”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无奈多些。被耍多了,也不至于每次都能提起怒气不爽。
    她忍不住轻笑,这人怎么这么会颠倒黑白,他们从来都是彼此成全彼此牵制,他用钱用名流捧她,她用身体用不顺从吊他,本就是合作共赢的事,怎么这会委屈了呢,“汪致霆,你但凡能管住自己下半身,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别把自己包装的多深情。
    汪致霆用力地在她肩头咬下,齿痕卡入肌肤,附着微微的痛感,“草他妈的,白语薇你就是来克我的,”他捧起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你离婚,我保证管住。”
    “我离婚,你娶我?”她一字一顿地将质问喷薄在近在咫尺的脸上。以前“结婚”这种词于两人的关系就是越界,她和很多男人的关系都是这样,并不太敢提这个词,敢提的那些她也看不上。到底是“陆太太”给了她不少底气,她勾起唇,满眼讥诮,宛如无数根绵密的针扎在他心头。
    汪致霆盯住她,气势渐渐敛去,唇嗫嚅着想保证,可张合数次最后在她冰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圈住她的手颓然垂下,脖子别扭地避开了她的注视。
    他不能。
    不夜纽约,还是那对没了日夜的男女。
    ***
    说起s市首富,大家多半会不假思索地说是汪家。这个首富倒也不是最有钱,只是汪家产业众多,即便是最没出息、乱七八糟捣糨糊的汪小二也能接手个娱乐产业,且这么多年自己天天上对家头条,公司还没搞垮,说明根基还是极稳当的。
    最近汪家出了个笑话事,汪致霆匠心娱乐旗下的某边角报刊报道了汪家某少夫人的桃色绯闻,标题倒是说的隐隐约约,似是笼了层遮羞布,可封面上照片赫然放大数倍,五官清晰明了,任谁看了都心知肚明——汪家贵太出墙了!
    汪致远打汪致霆电话时他还溺在敲响了倒计时的温柔乡里,一看是国内电话立马掐了。他怕他妈找他,说实话,前阵那帮娇滴滴的名媛见了几个,没劲死了,举手投足都是名门的淑女范,吃个东西樱口微张,半天没喂进嘴里,搞得他以为在看0.5倍速的吃播,费劲死了,他还是喜欢能跟他对着干的白语薇,爽死他了。
    他昨晚掐着她脖子逼她说出——
    “你......比他......厉害......”
    他逼问,“他是谁?”
    “......王八蛋!”
    说完他就笑萎了,她也跟着笑,他可真喜欢喝多了的白语薇,这会想起来还能石|更。
    汪致霆不接电话,汪致远便亲自找人把那家小报社给砸了,对方听是汪致远的人也没敢报警,偷偷把网上的新闻撤了,等到汪致霆知道这回事已是两天后。这几天他几乎就粘在白语薇宋茗心身后,她们上课他喝咖啡打游戏,她们泡吧他当肉盾保安跟着买单,倒是颇有以前一起玩的感觉,只是他还和以前一样,没名没分。
    结业舞会的主题是假面舞会,不怕被拍。在汪致霆的再三央求下白语薇同意与他一道出席。汪致霆将目光全投入一个人身上时,总让人有种他是真爱你的感觉,只是同全鸡埋在另一个人体内的荒唐时刻间隔不了多久。
    单身那会有次宋茗心没忍得住,问白语薇,你和汪致霆到底怎么回事,他说这辈子非你不可来着。
    白语薇冷笑,是吗,可是男人上下半身的承诺是可以割裂的。
    而汪致霆是白语薇见识过割裂的最厉害最迅速的人。
    舞会当日,白语薇下午才起来,汪致霆这个赖床的懒汉居然八点多就跑了出去,倒是异常。她更换了身粉色碎珠鳞片吊带,贴好nub|r|a|,裙子的v领落在乳||沟上方,随着晃动沟|壑若隐若现,她见多了自己的美态,平日别人怎么夸她都习以为常,今日倒是自己沦陷在镜中挪不开眼。
    她去对面敲门也没见着汪致霆的人,昨晚他不甘心回国便作不相识,闹了半宿,她当他来了情绪跑到顶层去睡了,她找前台打电话给他,依旧无人接。
    虽然汪致霆一直是个坏种,作为男人其品质确实不堪一击,可他虽然烂透了,至少对她是个有商有量不会无故失踪的人。这人无耻到就算旁边躺着个人,他也会老实对她交待自己在哪家酒店几号房。
    白语薇坐在一楼反复看表,有人欲要搭讪她直接撇开脸去,没什么心思敷衍。
    宋茗心最近配合白语薇的安全领域,完全没过问她晚上同谁睡觉,挽着金发男伴走到跟前,见她左顾右盼心神不宁的,问了她一句,“男伴是汪致霆吗?”白语薇点头,可他失约了。
    不会忍不住去找别人了吧。她坐在出租上没忍住打开了他的社交网站。夜夜笙歌,各种酒/色画面的推特上这两周倒是风平浪静——零更新。
    白语薇这一路都在打电话,舞会倒也不打紧,只是人怎么没了。
    ***
    陆淮修最近在s市的财经版块活跃,采访报道邀约时常排到深夜,与白语薇的联系甚少,有时候她磨蹭着赶回房间,终于有时间视频了,他又投入下一轮采访。
    众人对于他的商业模式感兴趣的同时自然也免不得要问几嘴陆太太的情况,画面每到此处,他嘴角难以自抑的幸福笑容总能带他上同期的娱乐头条。
    陆氏夫妻的恩爱在各路媒体都有篇幅,他一一看过去,有不少夸张的写法,说他买了私人飞机为博佳人一笑,说他买了一栋古堡庄园每年和她度蜜月,他阅后失笑,自己看来做的还不够,还没记者的想象力好。
    想到那日突袭纽约,她惊喜地下楼来接他,想到那没得手的粉色诱惑,他这余下的十天简直辗转难眠。他发消息给宋茗心,【把课表发我,我抽个空给她惊喜。】宋茗心说自己喝多了,直接发了网址,让他上网查。
    ***
    浩渺的深蓝星空下,纽约港的汽笛声鸣响。
    亚洲名媛进修班的十八位姑娘带着男伴与部分授课老师一同受邀参加舞会。
    舞会开始前,每个姑娘上圆舞台摘下面具自我介绍,不知道是不是陆淮修想太多,他觉得白语薇下台前的那阵掌声最烈。他带着黑绸面具将俊朗的中式面孔掩住,修长的身姿在那波高大的欧美人旁是气势差了点,可站在明显的亚洲人群里,长身鹤立气宇轩昂,打眼的很。
    他见白语薇下台后隐在人群里没了人影,忙搁下酒杯去人群中寻她。倒是意外,她今日没有男伴。他来时还计划,要在她与男伴跳舞时把她截下来,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陆淮修行至俯瞰舞池的二层,扫了两圈,白语薇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
    结课舞会在纽约港旁停泊的观光巨轮上,白语薇自我介绍完收到了汪致霆的消息,【舞会开始了吗?】
    她一阵蹙眉,这个臭小子居然迟到。
    白语薇攥着羽毛手包踏着高跟往甲板走去,高跟“咚咚”脆响,裙摆来回地磨蹭着小腿肚,行至拐角时,宋茗心来了个短信:【陆淮修来了!我刚看见他了!】
    她放缓步子,拿着手机又确认了眼手机上的字,生生于凉夜中惊起一身冷汗。
    没一会,身后跟来了串脚步,她吊起一口气缓缓回头,只扫见个黑面具,樱口微张尚未开口,他便压了下来,带着汹涌的欲|望激烈地唇齿交缠。
    此人拥有强势的凌厉气息,下巴浅浅的须后水味道让她想起昨晚对汪致霆的提醒:“记得刮胡子,膈人。”
    白语薇拼命挣扎,心头一簇急火,小腿拼命蹬,“疯了吗!我老公来了!”
    第22章 波浪月光
    ——“疯了吗!我老公来了!”
    白语薇羞恼到不管不顾地抓挠, 拼命推开“夜礼服假面”, 偏这个王八羔子还杠上了,随着身|体的大动静她有些许鼻音溢出,听着娇滴滴的, 固住她的男人哼了两声轻笑。
    白语薇满脑子都是“陆淮修来了”, 陆淮修来这里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到处找她, 她却在甲板上堂而皇之与野男人纠缠, 她完蛋了, 火烧眉毛的此时此刻, 她脑海里浮上了陆淮修知情后痛苦的表情。
    他对自己那么好,就算没有要与她同穴可好歹是全心全意对她, 她想着, 愧疚得急出了眼泪。
    加大力道推搡间,借着两人之间被她硬开道的狭缝, 透过深蓝中微弱的星光与朦胧月色, 她扫见了一头黑发, “w......”她嘴巴微拢只发了一个音,整个人便僵住了, 剩下的全卡在了喉咙口。
    白语薇的耳边轰鸣过一列吵闹的火车,“哐哧哐哧”配合着她“咚咚咚咚”的心跳轰炸着她的自制世界。
    怀里动静歇了, 陆淮修知她认了出来,笑打趣她,“老公在哪儿呢?”
    是熟悉的温柔的糯腔,平日听到整个人都会柔软下来, 今日紧张到僵硬似打了石膏。
    白语薇压根不记得自己推搡间说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有没有喊出汪致霆的名字,楞滞地望向他这点时间里,她几乎都绝望了,听他一说,人顷刻软倒,眼角边的眼泪随着眨动落了下来。
    真是疯了。
    ***
    汪致霆知道嫂子那事是舞会的上午。他被急召回了国,在酒店里见是保镖还不肯走,汪致远抄着兜森冷地转过身时,他才不得不咬牙坐上了私人飞机。他要打电话,结果手机直接被扔出了机舱,汪致远一副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回去不把事情解释清楚,要你好看。”
    出墙男主是谁并不清楚,听不要命去拍老板嫂子的蠢蛋实习娱记说,口罩帽子遮的很好,是个谨慎的人,至少比汪家夫人谨慎。
    而比较糟糕的是,明显后期撤了报道也没办法消弭这段绯闻带来的经济损害,不到三天,汪家股市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收市前差点跌停。
    汪致霆一被带回家就打跪在了地上,他被老头子训了半天,一脸无辜,待几人骂完了,他嘀咕了句,“那嫂子呢?”
    “在房里,”金家诗悄悄给他揉了揉肩上的落拳处,“听说挨打了。”
    汪致霆一惊,指了指自己还跪在地上的膝盖,“像我这样?”
    金家诗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哥打的,”她推他,眯起眼来怀疑道,“你去美国干嘛了?”倒是没提白语薇,主要是她觉得白语薇也不太可能搭理他,再者,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过分去勾搭人妻。
    “冲浪!”
    “泡妞!”
    “胡吃海喝!”
    “骗鬼!”
    事情倒也好解决,手里压着的重磅明星出轨铁证放出去,马上把不起眼的富豪太太捕风捉影的那些给消的影儿都没了。网友的记忆力和注意力和金鱼没差。
    他妈进来给汪致霆涂跌打膏时还怀疑他,“是不是你啊?”
    “屁!”脏字出口又挨了轻轻的一下,他无语道:“我哪有那闲工夫。”还管嫂子出轨,他还忙着在别的轨道上快活呢。
    汪太兰花指拎了根棉签蘸了蘸药水,鼻尖溜了丝儿混香的浓厚药味,“你看你嫂子,呵,婚前根正苗红的(..)家庭出来的,现在还闹出这种事,你要是娶那个姓白的,笑话更多。”她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自己的媳妇闹的,她看了眼他这淤青的伤,笑话儿子,“我看也没什么,还没以前姓白的用高跟磕的狠,你以后啊公司还是要管管好的,家里的事还是要家里解决,这捅出去……”
    汪致霆蹙着眉头听母亲碎碎叨叨,心里默默按下之前想把这事捅给陆淮修的打算,算了算了,谁知道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会做什么,她的婆婆也不是好货。
    他拿出备用手机给白语薇发消息:【舞会开始了吗?】
    他将自己被抓回国了的事儿说了下,一个小时后那头回复:【ok】
    陆淮修和白语薇在甲板上跳了很久的舞,跳的她累了,踩在他脚上听着二层的舞曲任他带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他笑话她被人强了居然喊老公,“我不在怎么办?”
    “唔......”她额磕在他肩头,吱唔起来。
    “笨蛋,喊救命,”他亲了亲她的额角,“还有,你刚才太温柔了,跟打情骂俏似的,”他带着她的手往腰上一搭,拎起她的膝盖朝某处虚虚一顶,“这样,男人的弱点在这里。”
    白语薇锤他,两手一勾任他揽住腰,半挂在他身上,假装天真道:“你的弱点在这儿?”
    一轮圆月幽亮在她的剪水瞳中,他笑而不语,等她继续说。
    白语薇膝盖轻轻顶了顶,咬住他下唇勾惑道:“你最强的地方就在这儿。”
    陆淮修西装脱下时耳边还是斗牛曲,白语薇双腿架上他的腰,耳边朦胧响起了他爱的前奏,两人噗嗤都笑了。有一阵白语薇烦他听的那些凄婉的老歌,又不怎么好表达,便在欢|爱的时候给他放,人的节奏很容易随音乐而变化,她问他,“如何?”
    陆淮修在缓慢的节奏里迷失了自己的进度,“不太想听,关了吧。”
    她当时的反应是抓过枕头将脸上的得意蒙住,“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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