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替他们作答,“愿意!”“我也愿意!”此起彼伏。不过估计心头也在作呕,这对作秀夫妻要求婚多少次啊,都日烂了还要装纯情。
    他将戒指套上,送至关节处,又低问了一遍,“陆太太,我说真的。”
    “陆先生,就算在知道你要和别人合葬的那一刻,我也没有后悔嫁过你。”她平静地陈述。
    “那我辜负你了,”他将戒指一送到底,握着她的手亲了亲,享受身侧的掌声,用利落的标准普通话冷静决绝道,“得知你出轨的那刻我也没后悔过,只当你众星捧月惯了,而我没能给你唯一的肯定的那个位置。可得知你将孩子的命当儿戏时,我真的,真的,真的,后悔娶你了。”
    三个真的,她也听明白了。
    白语薇睫毛湿润,点点头,扬声说:“我愿意。”
    他温和一笑,退一步向众人说,“我就说嘛,我太太说愿意,谁敢说我不行。”
    轻描淡写,将谣言粉碎。
    汪致远收起手机,朝他遥遥举杯。
    ***
    飞机如期起飞,随着飞机起飞的,是大字加粗的头条和曲线回升的陆氏股票。
    陆氏夫妻依旧情比金坚,恩爱如初,白语薇看中的男人,那方面又能查到哪里?众人又开始这样议论。
    白语薇早就隔绝了新闻,安静地坐上飞机上,吃了一粒安眠药。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最后一幅画面,她去书房道别,他躺在床上似睡未动。她坐上车子,他的半身定在了窗框,遥遥望着。她一直回头,直到车子打弯。
    白语薇戴上眼罩刚准备睡觉,便被白语画拉住,她的丹凤眼里水汪汪的,看得白语薇心头一惊,“怎么了?”
    白语画捂住嘴巴,直摇头,眼睛一弯看着不知是哭是笑。
    “爸妈又吵架了?”
    白语画噗嗤笑了出来,拿开挡脸的手,神神秘秘凑到她耳朵边,“姐!他约我了!”
    白语薇好笑,捏捏她的脸蛋,“那你会不会怪我带你去纽约,耽误你恋爱啊。”可是她突然不想一个人去那里,好像布着羞耻。
    白语画忸怩起来,“不是你说的嘛,女孩子要矜持,我等了他三四个月,他等我半个月又怎么了,如果这都等不了......”她声音低下去,不敢继续猜测了。
    白语薇不知怎么安慰她,原来她也可以很理直气壮地说,不约就换一个,姐给你找,而现在作为姐姐,她将自己的感情生活经营的一团糟糕,也无从说教别人。
    她靠在白语画肩上,“你这么好,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姐姐,你也不要难过,姐夫没有再提离婚也说明了……”她没说的完,被白语薇捂住了嘴,“好啦,快睡!”
    靠在信赖的人的肩上,她嘴角苦苦撇起,没有再提是因为彻底将婚姻商业化了,提了还兴许是情绪是在乎,不提,是冷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精致的感情线。
    最后一波,很快结束了。
    第41章 仓皇负了谁
    白语薇落地时收到了宋茗心的消息, 【我在上次的酒店, 你住哪儿?】
    白语薇问了助理地址,不是五星级,斜街是上次的展馆。她让临时聘请的助理先将行李送至酒店, 自己与白语画先去了展馆。
    今日展览的是雕塑艺术, 与上次斑斓艳丽的油画不同, 是冷硬惨白的性|冷风, 白语画时差劲儿上来了, 人晕晕乎乎的, “姐,回去睡一觉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今天来看展览?”她强撑着身体直立。
    白语薇像是购物一样, 飞快转了一圈, 在陆淮修上次买画的展厅逗留了会。她找到展馆的负责人,询问该展馆过去展出的作品集。
    白语画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 白语薇则对着目录一页一页翻找。陆淮修说陆园是一比一复制某展品, 不知这句话多少是戏, 可她直觉和这里有关。
    回到酒店,宋茗心已经在咖啡座等了会。她今日身着墨绿色短款毛衣, 配上低腰阔脚裤,小腹的腹肌于伸手间线条毕现, 健康的麦色肌肤充满活力。
    她故意绷着腰腹,扭胯秀了一把。
    白语薇佯作未见,客套的夸奖都没说。她并不觉得自己白的病气,面试的是亚洲区的宣传大使, 符合亚洲人精致五官与白皙肤色很重要,虽然这种审美落伍,至少符合本土市场主流。
    她揉了揉太阳穴,示意疲惫,对方识趣止了话口,腰部幅度也自然了起来。
    白语薇老样子,和白语画挤标间,宋茗心也换了酒店,订了间套间在她们楼上,说有个照应。“你东西不少吧,”她瞄了眼白语薇4个超大行李箱,“不够放可以放我房间。”她也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的团队住在他们同一楼层,白语薇不喜生人接触自己,所以一应都是自己打理,这次请助理也是破天荒了。
    白语薇笑笑,“好。醒了再整理,先去休息吧,调整好状态。”
    电梯里一分道,白语画的肉脸就耷拉了下来,别扭道:“你们竞争同一个席位,不会尴尬吗?”虽然她也看出来了,姐姐和茗心姐关系跟网络的字面“闺蜜”一样,浮的很。
    她大学想竞选班长,同宿舍的姐姐说她有意向,她马上就放弃了。一起竞选,谁选上了以后抬头低头的都别扭,当然也有怕自己落了选的自卑成分在里头。她姐姐真是把娘胎里的自信都抢了去,轮到她钻进去,子宫里全是自卑。
    白语薇沉默,尴尬这个词怎么写她都不知道。风光之下不过是忍辱前行。忍着忍着,脸上那些羞耻的血肉模糊就结成了痂,成了厚厚的面具抵挡千军。
    白语薇开了门,助理将东西一一搬进去,她用英文确认明日的行程后,强撑了口气做面膜,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个酒瓶工艺品的照片,她想不明白那东西有什么必要还原成陆园。
    没一会,时差上头,她陷入了梦境,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又去了那家展馆,一低头发现自己穿了一身黑。
    她不喜欢黑色,这颜色在人群中不醒目。她急着换衣服,一抬脚人颤了一下,清醒地回到了酒店房间。
    脸上的面膜干结,她揭了捏在手心,心脏狂跳。
    她望着天花板,眼珠左右地转动。刚梦里那一幕好熟悉,想着想着,她眼皮又开始打架,旁边的白语画已经打起了小鼾。
    白语薇抽出一半的气力提醒自己,面膜上的化学成分会影响皮肤状态,最好清理了再睡。挣扎走进洗手间,凉水刚扑上脸,她的手蓦地顿在了水花里,水柱冲下,持续四溅。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一如那次,素净苍白,满脸仓皇。
    ***
    陆淮修没有陪白语薇去纽约,一是忙碌无暇,二是心有芥蒂。他在得知孩子是人为流产后,找秦毅然再次拟了离婚协议,进行财产清算。
    秦毅然本职律师,他建议,此刻不是离婚的好时机,应先将财产部分转移,同期对白语薇出轨的证据进行搜集。
    清算、转移、证据,多寡情的字句,多套在婚姻的句点处。
    陆淮修没有表态,秦毅然也没有追问。不过以秦毅然周全的办事风格,即便陆淮修心软不曾交待,他也会将事情办妥,这是他们的默契,有些事真的不必说出口。
    陆淮修面对白语薇一次次的求和都冷着脸拒绝,带着泄愤的视角看她高傲的面上涌上挫败。他有一丝丝的爽,也在深夜想过,如果他接过了机票撕碎了它,又能弥合什么呢?
    用孩子换来的机会,就算将机会放弃,孩子也回不来了。
    陆淮修以为自己放下了,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多年用情。
    与汪氏的轮番会议结束时,汪致远掏了根烟,问起陆太,听他交待完似是不经意地来了一句,“哦?这么巧,我家二楞好像也在纽约。”
    陆淮修太阳穴神经大跳,但还是礼貌地微笑,“是吗,好巧。”
    陆淮修知汪匡良最近在拟遗嘱,新闻报刊都在押宝,是原配生的大儿子多,还是现任汪太生的二流子有戏。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汪致远状似不经意的那句暗示,叫自以为摆脱了独角戏囹圄的陆淮修再次失去理智。
    人作为情感动物,对于爱人终难逃占有驱使。
    ***
    白语薇在纽约的第四天开始发烧,高密度的护理、高强度的运动和高代谢的药物让她虚弱的身体没承受的住。
    她贴上退热贴,吞下解热镇痛的药,拉着白语画的手第一次退却了,“语画,好累啊,要不回去吧。”
    白语画这边还想该如何劝她多休息会,可听她说放弃,她不敢置信,“姐,你烧糊涂了吗?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她赶紧把助理买来的水壶加上水,自顾自地嘀嘀咕咕,“肯定是烧糊涂了,要是我把你带回去肯定得怨我。”
    白语薇面对机会,从没有退却的时候,底线都可以拉低的人,一点身体难关算什么。
    白语薇也不算糊涂,吃了药发了汗,拿着画笔裹着毯子在白语画的画板上涂涂画画,画累了吃颗药又去睡了,待那副画完成,她彻底燃起了斗志。
    晚上喝了杯鲜榨果汁,她拉白语画出去夜跑。她轻装上阵没带手机,在游乐场的微雨夜灯下买了一串气球,傻乐地拍了照,想了想,最终借白语画的手机登了微博,将图发了上去。
    底下很快就有回复——
    【是跟陆先生一起吗?】
    【漂亮姐姐终于营业了。】
    白语薇一落地纽约,汪致霆便知道了。他试着联系她,但她将他屏蔽了。他找去d牌定点的五星级酒店,显示未办理入住,他只能让alsa查,好不容易知道她住在某四星级酒店,他问前台,对方又说她出去了。
    找个白语薇跟在西方取经似的。
    他不知白语薇现状如何,从那晚有心作梗后他再没见过她。
    没有哪个女的出轨被抓包会有好日子,何况还是他没有守承诺故意激怒陆淮修导致的,他自责愧疚,后怕地在酒店门口等待,直到看到晃荡着大白腿巧笑嫣然的白语薇,猛地站起身。
    白语薇本还笑的叫他心动叫他释然,可四目对视的一刹那,她的笑立刻崩了。
    白语薇与白语画交握的手紧了紧,她不知所措起来。
    白语画先打招呼,“致霆哥,好巧啊。”她心头也五味杂陈。
    汪致霆没管没顾,上前拉住白语薇的手腕,左右看看。果不其然,三四处肉眼可见的淤青在手臂上,颜色极淡,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大骂:“陆淮修真他妈动手!”他使劲拽白语薇,急得动手撩上衣下摆想探个究竟,还伤了哪处,他下次见到陆淮修十倍揍回来。
    深夜,人烟近无。白语薇被他触碰飞快弹开,嘴里本能大喊,“汪致霆!你疯了!你别靠近我!”她这辈子最想跟汪致霆撇清关系也就是此刻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感情世界根本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烂账,“我们真的别再联系了!”她说完眼圈红了,急,也难受。
    白语画挡在她身前,帮腔强调道:“致霆哥,你这样我姐夫会生气的!”她想用道德压制,可惜小姑娘真的太年轻了。
    汪致霆一把拉开她,凶神恶煞地对白语画说:“你姐夫对你姐动手,你还维护他?”
    白语画立马说,才没有!你再纠缠他才要动手了呢!
    夜幕下,远远看去,三个人在一辆红色肌肉车旁纠缠拉扯。秦邈仰起头几乎绝望,他不敢代入设想此刻的陆淮修是什么心情。
    秦毅然告诉他陆淮修并不想离婚时,秦邈还感叹过陆家真是出痴情男人,可到了此情此景,他只能说如果还能忍,根本不能算男人。
    他看见白语薇被搂进了汪致霆的怀里,像是在撒娇,微光拢在他们身上,美的像画。如果他不认识他们,会觉得这是最美好的恋人模样。
    白语画茫然地站在一边,也不再拉扯,他们三个凝成了两团,与一前一后的陆淮修和他遥遥相对。
    秦邈望了眼陆淮修的背影,大气不敢出。
    陆淮修指尖点了点烟灰,猩红在灯下散开,晚风将烟味吹跑。他看着白语薇推开汪致霆,又看着她被搂在怀里不再挣扎,星目眯起,讽刺交涌。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淡淡说了句,走吧。
    未尽的烟被丢在了地上,没一会熄了。
    秦邈以为是走吧的意思是回国,但陆淮修只是回了酒店。
    汪致远接到电话时正在单手绑绷带,嘴巴咬着布条尾,拉扯着止痛。最近他回家前会先打一会拳击,全身蓄满的妒气长年累月出在一个人身上怎么吃得消,要给她恢复的时间。
    电话一通,对面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可以。”
    汪致远口中的布条一松,“什么?”
    “我说,可以,我可以让出两个点。”陆淮修冷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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