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笑着点头:“不错!荀二郎与五郎结识,故而五郎只开了友情价。”
    友情价?
    呵呵!
    荀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王家兄弟坑了!
    长呼一口气,荀羡语气淡淡地言道:“此行前来建康,荀某并未携带大量财物。”
    王玄之净完手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他笑着言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荀二郎了。”
    荀羡点头,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转身离开。
    王玄之开口叫住荀羡:“只好委屈荀二郎留在山上住一段时日了。”
    闻言,荀羡停下脚步,浑身僵硬。
    由于欠下王家兄弟一笔巨债,荀羡被扣在了山上,给王徽之当助手。
    荀羡心里迷惑不解。明明王献之有意与他结交,与他结党。为何不等他回去劝服兄长,王家兄弟就把他扣在山上?王家兄弟到底在搞什么鬼?
    荀羡几日不归家,也不派人回来报信。荀蕤心里担忧起来,生怕弟弟出事,他立马带着仆人前往逍遥山庄。
    第一次坐吊车,荀蕤心里很紧张。从吊车里出来的时候,他双腿发软,已经站不稳了,全靠仆人搀扶着。
    来到美发馆,荀蕤走进去。
    王徽之正在帮客人烫发,荀羡正在帮另一位客人洗头。
    看到弟弟平安无事,荀蕤松了口气,他沉着脸开口叫道:“二郎。”
    乍然听到兄长的声音,荀羡回头望向屋门。
    “大郎,你来了!”看到兄长来了,荀羡眼眸明亮起来。
    王徽之一边烫发,一边斜眼瞥向荀蕤,语气随意地说道:“今日客满了,荀大郎想要烫发,改日再约。”
    荀蕤无语地说道:“荀某并非来烫发,荀某是来寻家弟的。”
    王徽之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原来荀大郎是来寻荀二郎的。既然来了,不如荀大郎将荀二郎欠逍遥山庄的欠款偿还了。”
    “欠款?什么欠款?”荀蕤愕然,一脸不解地望向荀羡,开口问道:“二郎,怎么回事?”
    荀羡面色尴尬,他顾不得擦手,直接走到荀蕤的面前,低声言道:“此事说来话长,大郎先帮我偿还逍遥山庄的欠款,归家后我再向你细细道来。”
    荀蕤问道:“多少?”
    荀羡伸出手指头,低声说道:“八万金……”
    荀蕤闻言,面色大惊,拔高声音言道:“什么!”
    荀羡没想到自己的兄长这么激动,还有位世子在这里烫发,他只好拉着荀蕤走出去。
    荀蕤可没有这么多现金支付给逍遥山庄!除非立马卖房卖地!
    荀蕤面色阴沉,沉默许久,才出声说道:“我即刻修书送往吴郡。”
    荀羡的面色瞬间沉下来,他摇头言道:“大郎,此事我不想让公主知晓。”
    对于寻阳公主,荀羡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爱她,却又不得不尊重这个人。至始至终,其实他还是没有将寻阳公主当成至亲。
    荀蕤愁着脸言道:“那该如何是好?”
    荀羡轻声言道:“大郎,你先回去吧!别管我了!”
    “你乃我阿弟!我岂能不顾你!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荀蕤说完,转身离开。
    荀羡微蹙眉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荀蕤的身影。
    荀蕤下山后,直接回城,前往殷家。
    听闻荀羡欠逍遥山庄的账单,被扣在逍遥山庄打工,殷浩感到吃惊。
    荀蕤作揖,恳求殷浩:“请足下救家弟!”
    殷浩犹豫,缓缓问道:“不知荀二郎欠债多少?”
    荀蕤告诉殷浩:“八万金。”
    八万金!
    殷浩吃惊:“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
    荀蕤叹气道:“荀某目前只能拿出三万金,但是还差五万金。”
    殷浩目光闪烁,他背对着荀蕤说道:“三万金,也足够让逍遥山庄放人了。不如卿先带着三万金上山与逍遥山庄商谈,先把人接回来,日后再慢慢偿还剩下的欠款。”
    荀蕤摇头:“王家兄弟乃小人也!只认阿堵物!不愿商谈!若非无奈,荀某岂会向足下求助?请足下出手帮忙!借荀某五万金!”
    殷浩转过身来,扶起荀蕤,他叹气道:“卿之意,浩知晓。浩也想出手帮忙。奈何浩财力不足!”
    荀蕤面色复杂地盯着殷浩,低声问道:“足下能出多少?”
    殷浩沉思,他慢吞吞地言道:“一千金。”
    荀蕤愣了一下,向殷浩作揖:“谢足下出手相助!今日之恩情,改日必报!”
    一千金就一千金吧!有总好过没有!
    荀蕤从殷浩家拿了一千金,回去途中,前方有人摔倒,拦住了道路。
    牛车停下来,荀蕤在车里静静等待。
    “王五郎的造型展可比书法展与艺术展有趣多了!”
    “咦?陆三郎不是初到京城吗?你也去参加造型展了?”
    “自然!初到京城,听闻此事。陆某感到有趣,便花八万金向殷深源购买了门票!”
    “八万金?我听闻这造型展的门票都是十万金!你竟然只花了八万金,便买到了造型展的门票,真是好运!”
    “当日殷深源主动寻陆某,将门票转卖给陆某。”
    荀蕤听得认真。仆人突然掀开帘子,禀告道:“郎主,前往畅通,可以前行了。”
    荀蕤却开口说道:“返回殷家!”
    荀蕤要好好问问殷浩,为何不愿意拿钱帮他赎弟弟!
    殷浩正在泡茶,这茶叶是他花重金求来的。听说是本季新出来的茶叶!
    听说荀蕤又来找他了,殷浩纳闷,让仆人将荀蕤请进来。
    见荀蕤面色不快,殷浩笑着开口问道:“这是遇到了何事?卿之颜色,如此不善。”
    荀蕤直接出声问道:“听闻足下前几日转卖了一张造型展的门票,赚了八万金。为何荀某今日向足下求助,足下却不愿意帮忙?”
    殷浩心里咯噔,没想到此事竟然会被荀蕤知晓。他淡定地回答道:“卿这是在怪罪浩?浩并无袖手不助,一千金难道不是钱吗?”
    荀蕤还是恼火,他不满地说道:“方才足下告知荀某,足下因财力不足,故而不能尽力相助。可足下明明财力足够,却不愿意倾力相助!足下为何要欺荀某?”
    荀蕤觉得殷浩待他不真诚,心里因此恼怒。
    殷浩觉得荀蕤真是不识抬举。他都愿意出一千金帮忙了,荀蕤还不知好歹!甚至想问他借更多的钱!
    论耍嘴皮,除了刘惔,殷浩还没输给过其他人。
    殷浩语气冷淡地回应荀蕤:“难道卿看不起这一千金?卿想让浩倾尽家财,如此才满意?浩还有妻儿要照顾,岂能不顾妻儿,倾尽家产帮助一外人?”
    荀蕤说不过殷浩,毕竟殷浩说到底给了他一千金,他因嫌钱少而责怪殷浩,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荀蕤心里依然不爽。他开口向殷浩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匆忙离开殷家。
    第二日,荀蕤带着四万金来到逍遥山庄,希望能先把荀羡接回家中,过后再慢慢偿还欠款。
    王徽之只收了三万金,然后放荀羡下山了。
    回去途中,荀蕤把事情告诉了荀羡。
    荀羡得知兄长在殷家受气后,他沉思半晌,开口言道:“大郎受委屈了。此番是我行事不妥,下回必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荀蕤摇头:“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多礼!真是没想到殷深源品性竟然如此!先前是我看错了他!”
    荀羡淡笑着言道:“殷深源品性如此,只怕他在朝廷上的举动,也是心思不正。”
    荀蕤诧异:“何意?”
    荀羡告诉荀蕤:“褚公与会稽王二人不知所踪,殷深源不去寻这二人,却整日在朝堂上与武陵王相斗。他究竟是何居心?大郎该知晓,武陵王乃晋室宗亲。其心,必定是向着陛下。殷深源在朝堂上与武陵王作对,即是与晋室宗亲作对,其心难测!”
    听完此话,荀蕤睁大眼睛,顿时醒悟。他拍着大腿言道:“是也!武陵王心向陛下,殷深源为何要与其作对?”
    先前殷浩告诉荀蕤,武陵王所提议的政策,都是在消耗国力。故而荀蕤帮着殷浩对抗武陵王,不让武陵王顺利实施新政。可如今,听了荀羡的分析后,荀蕤醍醐灌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荀羡告诉荀蕤:“既然已经察觉不对劲,日后大郎就不要在朝堂上助殷深源了。”
    荀蕤点头,他叹气道:“是我识人不清!”
    荀羡笑着言道:“为时不晚。大郎,我随你将这些财物还给他人。”
    “好!”荀蕤颔首。他自己凑了三万金,其余一万金都是向其他友人借来的。王徽之只要了三万金,便把荀羡放了。故而剩下的一万金,荀蕤要退回给其他人。
    回家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荀羡前往乌衣巷拜访王献之。
    听说荀羡登门,王献之放下书,让阿陌把人请进来。
    荀羡走进屋内,浅笑着向王献之作揖:“卫将军。”
    笑容清清朗朗,若清风怡然。
    王献之诧异,起身邀请荀羡入席:“请。”
    荀羡脱鞋入席坐下,阿陌给他倒茶。
    荀羡开门见山地言道:“羡已劝服家兄,不再帮助殷刺史。”
    只是劝说了荀蕤不再帮着殷浩,但是没有劝说荀蕤倒向王献之。
    听明白荀羡的话中之意,王献之笑着说道:“看来足下想清楚了。”
    荀羡似笑非笑地望向王献之,徐徐言道:“卫将军手腕了得,羡已见识。”
    王献之也不承认,他跳过这个话题,换了个话题说道:“不知足下对车骑将军府的长史,是否感兴趣?”
    荀羡目前任吴郡内史,领建武将军,督五郡军事,有实权。地位比车骑将军府的长史高多了。
    虽然有实权,但是终究是地方官,不如京官。若是担任车骑将军府的长史,那就能调往建康,在建康施展抱负了!长史一职,虽然官阶低,但是在府中有一定的说话权。特殊情况下,可代替车骑将军行事!
    荀羡思量片刻,突然起身向王献之作揖:“谢卫将军青眼赏识!羡必定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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