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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那天之后, 路深就没再故意对叶繁星冷漠以待了。但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 会无所顾忌地跟她说笑打闹, 而是像平时对待其他同学一样, 懒懒散散, 客气疏离，无形地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
叶繁星早有心理准备, 见此恍若未觉，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心思, 只和平时一样，态度大方自然地跟他相处——就连关系亲近如赵秋静和王建南, 她都很有分寸地没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对。
一直以为她会继续搞事的路深见此先是意外, 随即就暗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忙, 也是真的没有太多心思去应付这些“生活必要”之外的事。她这样的“追求方式”让他觉得轻松自在，心里负担也渐渐没那么重了。
叶繁星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温水煮青蛙”这一招儿，果然很好使！
她继续耐着性子，一点一点蚕食他的防备和抗拒, 但同时也会时不时地越界试探他一下，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正在追求他这件事。
大概是一开始心里设想过高, 面对她这些小小的试探，路深的接受程度远比叶繁星想象中良好，甚至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开始渐渐习惯这种和过去一样又不一样的相处方式。
叶繁星对此十分满意，这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 又借着课桌的掩藏，悄悄拉住了他温热的大手：“王叔今天有事请假了，不能来接我，一会儿放学我跟你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呀。”
正闭眼假寐的路深：“……又不是同一站下车，你自己打车回吧。”
他说着就甩了一下她的手，没甩开，反而被她抓得更紧了。
“……”
路深很无奈，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她，“说话就说话，别老动手动脚的。”
“我手冰，你手热，你就看在大家是同桌的份上借我暖暖嘛。我保证我会安安分分的，绝对不会搞其他小动作的。”叶繁星眼神狡黠地说着，指尖轻挠了一下他的手背。
路深：“……”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搞其他小动作？
叶繁星又轻挠了他一下，眼神无辜至极，语气娇得发腻：“小深哥哥，求求啦，人家真的好冷呢。”
路深鸡皮疙瘩掉一地，最终不得不一脸牙疼地向她妥协：“……闭上嘴巴别说话，随便你暖行了吧。”
“行！”叶繁星眼睛一弯，语气恢复正常，白软的小手则是毫不客气地往他掌心里一钻，十指紧扣住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路深心下一跳就要挣脱。
“别动别动，老黄看过来了！”叶繁星却飞快地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你应该不想被他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吧？”
路深：“……”
路深简直服了她了，哭笑不得好半晌才眼皮直跳地挤出一句：“叶繁星，你是属无赖的吗？”
“是啊，”叶繁星笑眯眯地歪过头看着他，满眼都是期盼，“怎么啦，你是终于忍不住，要用更无赖的方式对付我了吗？”
路深：“……你想多了。”
叶繁星顿觉失望：“不是你说的，对付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吗，怎么到了我这又不算数了？”
“无赖也分很多种。你这样的，”路深本来不想跟她多说，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扯唇觑了她一眼，“适合直接吊起来打一顿。”
叶繁星噎了一下，嘟嘴：“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舍得吗？”
路深：“你觉得呢？”
叶繁星眨眨眼，重新露出微笑：“肯定不舍得啊，不然你早就那么对我了不是吗？”
猝不及防地被她反将了一军的路深：“……”
所以她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修炼出这么厚的脸皮的？明明刚认识那会儿还不是这样的！
少年彻底无奈了，想说什么，又怕她继续得寸进尺，只能用力揉了一下眉心，眼不见为净地别过头，假装自己睡着了。
叶繁星见此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拿出手机对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美滋滋地设成了自己的屏保。
今天又是计划成功的一天呢！
再看看时间，约定的两个月只剩下半个月了。
叶繁星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她有信心，照目前这情势发展下去，半个月后，她肯定能顺利脱单！
***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两人约好的日子就在近在眼前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先得把期末考应付过去——是的，转眼叶繁星转来二中都一个学期了。
这段时间她认真撩汉之余，也一直都有在努力学习，甚至还花重金请了两个家教，狂补自己的数学和理综。不过这事儿她没让路深知道，因为不想辜负他熬夜给自己整理笔记的心意——事实上他给她整理的那两本学习笔记对她来说也确实很有用，只是她想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他，所以才选择双管齐下。
想着三天后的考试，叶繁星眼中闪过志在必得——她会用实际行动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到底有多认真。
“我吃饱了，爸，童姨，你们慢慢吃。”
这么想着，她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回房间继续复习去了。
“老叶，你有没有觉得繁星最近有点不对劲？”看着少女跟阵风似的背影，童美丽有些迷茫地问难得能准时回家吃饭的叶晋城，“我看她都很久没跟以前那些朋友出去玩了。前几天谢家的小孙女上门来找她去参加派对，她也没去，说自己忙着复习。对了，她还给自己找了两个家教，周末还天天上课……我记得她以前没这么爱学习啊，这，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和温家的合作关系的破灭，不可避免地给叶氏集团带来了一些麻烦，叶晋城这段时间为此忙成了陀螺。但叶繁星的异样情况他还是多少有察觉的，只是一直没时间去查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听了童美丽的话，叶晋城不由眉眼微沉，问起了女儿其他方面的情况。
“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不正常的，就是变得爱学习了。其实吧，这也是好事，可你也知道繁星的性子，她对学习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这一下变化这么大，难免叫人心里不踏实……”
自从那天在警察局和叶繁星缓和了关系之后，童美丽就一改之前“你不犯我我也不惹你”的态度，对叶繁星关心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有在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继母，最重要的是叶繁星也没再抗拒她的靠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有了巨大的进步。所以童美丽这会儿说起这话，语气很自然。
叶晋城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坦然，眼神清澈，嘴里一直碎碎念个不停，本来幽深淡漠的眼神不由软了一些。
“可能是二中学习氛围好，影响到了她的心态。具体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去问问她，你别太操心了。”
“好吧，那你记得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软一点，别硬邦邦的跟对待下属似的。”童美丽又随口叮嘱了两句，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说起来可欣也快期末考了，不知道那孩子复习得怎么样了。哎，改明儿我去看看她吧，这也有段时间没去了……”
知道她只是心里想到了就念上一嘴，并没有其他心思，叶晋城神色不变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她的脖子一眼问：“你这项链新买的？”
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的童美丽一脸惊喜：“哎呀被你发现了！怎么样，好看吧？这是下午沈太太带我去买的，说是前两天才出的新款……”
叶晋城不知怎么，莫名有点想笑。他顿了一下，才说：“嗯，挺好看的，衬你肤色。”
***
饭后叶晋城去了叶繁星的房间，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
虽然很少做这样的事有些不自在，但有童美丽这个例子在前，他还是多少摸到了一点跟女儿相处的章法。
叶繁星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来自老父亲的关怀。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别扭，但纠结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接受——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是挺新奇的。
“所以你突然这么努力，是因为有了具体的大学目标，而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嗯，真不是，你那什么，别乱想了。”
“那能不能说说，为什么突然想考华大了？”
“……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觉得现在那些同学都挺好的，然后他们很多人目标都是华大，那我就想着，我也就跟着努力努力呗，不然一天天的光看着他们在那学习，挺慌的。”
父女俩生疏又努力地对话了几句后，叶晋城终于放心地离开了。出门前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附卡递给叶繁星：“也别光顾着学习，考完试就放假了，到时候没事的话，可以跟同学朋友什么的一起出去玩玩。”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零花钱，但叶繁星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是语气轻松，带着笑意接过去的。
“行啊，叶总都发话了，我肯定努力败家。”
叶晋城一怔，眼神像是遇火的冰，瞬间化成了一滩水融在心底。他冷肃的眉眼间也难得地浮现了一点笑意：“嗯。”
叶繁星也是一怔，在他出门之后，不自觉地拿着那张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跑到阳台上，给路深打了个电话。
路深刚下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见是叶繁星来电，他本来不想接，但想到她越发无赖和厚脸皮的性子，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路深路深，你下班了吗？我想你啦！”
电话里，少女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是玉石落盘一样，带着某种复杂的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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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刚下班, ”路深努力忽视叶繁星后半句话, “有事？”
叶繁星嘻嘻一笑：“想你了算有事吗？”
路深：“……不算, 没事的话我挂了。”
“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叶繁星没敢再继续调戏他, 收了促狭的笑意说, “就刚才，我爸他突然……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是关心了我一下？你也知道他那人, 一向拿我当下属对待的，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居然扮演起慈祥的老父亲了……哎哟反正我这心里就, 觉得挺奇怪的。”
她嘟嘟囔囔的, 声音雀跃又带着些茫然，就好像一只从来没吃过小鱼干的小猫，突然得到了一大盆鱼干，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路深步子微顿，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毕竟是你爸。”
“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叶繁星平时从不跟别人聊自己的家庭，但这会儿却莫名地很想跟他分享自己的人生, 她抬头望着天上半圆的月亮，轻声把自己的过去说给了他听，“小的时候他总是很忙，我总是见不到他的面。就算偶尔见了面，他也不会像别人的爸爸一样抱我哄我, 更别说带我出去玩什么的了。”
“印象中，他总是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哪怕是跟我和我妈说话，也很少会笑。可我还是很想亲近他，因为他是我妈口中无所不完美的存在。我妈总跟我说，我的爸爸很厉害，比这个世界上所有小朋友的爸爸都厉害。他也很爱我，只是看我那么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到我。”
“我相信我妈不会骗我，于是每次都主动亲近他。他倒不会不耐烦，可也只是被动地接受，从来没有主动表达过什么，最多就是让秘书或者我妈给我买买礼物，走走形式。但就是这样，我也很高兴了，直到后来我妈自杀去世，我从她的日记本里得知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我就再也没法亲近他了。”说到这叶繁星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始恨他，我觉得都是他的冷酷无情害死了我妈，我跟他说了很多很多不好听的话，但他没有生气，只是任由我哭闹打骂，然后难得主动地把我抱起来，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但也就那一次而已。后来他娶了我后妈，我们的关系就更差了，我觉得他背叛了我妈也背叛了我，于是处处跟他和童姨作对，可是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繁星突然说不下去了。路深想起那天在警察局里看到的叶晋城的样子，挑眉猜测了一句：“可是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跟你生过气对么？”
“……嗯。”叶繁星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那样任性过，也曾那样被人包容过。又想到叶晋城在温卓宇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她鼻尖蓦地有些发酸，积年累压在心底的那些怨愤也终于有了一个出口。
她一直觉得她爸一点儿也不爱她，可原来，他心里也是在意她这个女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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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 路深就没再故意对叶繁星冷漠以待了。但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 会无所顾忌地跟她说笑打闹, 而是像平时对待其他同学一样, 懒懒散散, 客气疏离，无形地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
叶繁星早有心理准备, 见此恍若未觉，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心思, 只和平时一样，态度大方自然地跟他相处——就连关系亲近如赵秋静和王建南, 她都很有分寸地没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对。
一直以为她会继续搞事的路深见此先是意外, 随即就暗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忙, 也是真的没有太多心思去应付这些“生活必要”之外的事。她这样的“追求方式”让他觉得轻松自在，心里负担也渐渐没那么重了。
叶繁星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温水煮青蛙”这一招儿，果然很好使！
她继续耐着性子，一点一点蚕食他的防备和抗拒, 但同时也会时不时地越界试探他一下，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正在追求他这件事。
大概是一开始心里设想过高, 面对她这些小小的试探，路深的接受程度远比叶繁星想象中良好，甚至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开始渐渐习惯这种和过去一样又不一样的相处方式。
叶繁星对此十分满意，这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 又借着课桌的掩藏，悄悄拉住了他温热的大手：“王叔今天有事请假了，不能来接我，一会儿放学我跟你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呀。”
正闭眼假寐的路深：“……又不是同一站下车，你自己打车回吧。”
他说着就甩了一下她的手，没甩开，反而被她抓得更紧了。
“……”
路深很无奈，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她，“说话就说话，别老动手动脚的。”
“我手冰，你手热，你就看在大家是同桌的份上借我暖暖嘛。我保证我会安安分分的，绝对不会搞其他小动作的。”叶繁星眼神狡黠地说着，指尖轻挠了一下他的手背。
路深：“……”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搞其他小动作？
叶繁星又轻挠了他一下，眼神无辜至极，语气娇得发腻：“小深哥哥，求求啦，人家真的好冷呢。”
路深鸡皮疙瘩掉一地，最终不得不一脸牙疼地向她妥协：“……闭上嘴巴别说话，随便你暖行了吧。”
“行！”叶繁星眼睛一弯，语气恢复正常，白软的小手则是毫不客气地往他掌心里一钻，十指紧扣住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路深心下一跳就要挣脱。
“别动别动，老黄看过来了！”叶繁星却飞快地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你应该不想被他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吧？”
路深：“……”
路深简直服了她了，哭笑不得好半晌才眼皮直跳地挤出一句：“叶繁星，你是属无赖的吗？”
“是啊，”叶繁星笑眯眯地歪过头看着他，满眼都是期盼，“怎么啦，你是终于忍不住，要用更无赖的方式对付我了吗？”
路深：“……你想多了。”
叶繁星顿觉失望：“不是你说的，对付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吗，怎么到了我这又不算数了？”
“无赖也分很多种。你这样的，”路深本来不想跟她多说，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扯唇觑了她一眼，“适合直接吊起来打一顿。”
叶繁星噎了一下，嘟嘴：“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舍得吗？”
路深：“你觉得呢？”
叶繁星眨眨眼，重新露出微笑：“肯定不舍得啊，不然你早就那么对我了不是吗？”
猝不及防地被她反将了一军的路深：“……”
所以她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修炼出这么厚的脸皮的？明明刚认识那会儿还不是这样的！
少年彻底无奈了，想说什么，又怕她继续得寸进尺，只能用力揉了一下眉心，眼不见为净地别过头，假装自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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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两人约好的日子就在近在眼前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先得把期末考应付过去——是的，转眼叶繁星转来二中都一个学期了。
这段时间她认真撩汉之余，也一直都有在努力学习，甚至还花重金请了两个家教，狂补自己的数学和理综。不过这事儿她没让路深知道，因为不想辜负他熬夜给自己整理笔记的心意——事实上他给她整理的那两本学习笔记对她来说也确实很有用，只是她想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他，所以才选择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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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她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回房间继续复习去了。
“老叶，你有没有觉得繁星最近有点不对劲？”看着少女跟阵风似的背影，童美丽有些迷茫地问难得能准时回家吃饭的叶晋城，“我看她都很久没跟以前那些朋友出去玩了。前几天谢家的小孙女上门来找她去参加派对，她也没去，说自己忙着复习。对了，她还给自己找了两个家教，周末还天天上课……我记得她以前没这么爱学习啊，这，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和温家的合作关系的破灭，不可避免地给叶氏集团带来了一些麻烦，叶晋城这段时间为此忙成了陀螺。但叶繁星的异样情况他还是多少有察觉的，只是一直没时间去查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听了童美丽的话，叶晋城不由眉眼微沉，问起了女儿其他方面的情况。
“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不正常的，就是变得爱学习了。其实吧，这也是好事，可你也知道繁星的性子，她对学习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这一下变化这么大，难免叫人心里不踏实……”
自从那天在警察局和叶繁星缓和了关系之后，童美丽就一改之前“你不犯我我也不惹你”的态度，对叶繁星关心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有在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继母，最重要的是叶繁星也没再抗拒她的靠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有了巨大的进步。所以童美丽这会儿说起这话，语气很自然。
叶晋城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坦然，眼神清澈，嘴里一直碎碎念个不停，本来幽深淡漠的眼神不由软了一些。
“可能是二中学习氛围好，影响到了她的心态。具体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去问问她，你别太操心了。”
“好吧，那你记得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软一点，别硬邦邦的跟对待下属似的。”童美丽又随口叮嘱了两句，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说起来可欣也快期末考了，不知道那孩子复习得怎么样了。哎，改明儿我去看看她吧，这也有段时间没去了……”
知道她只是心里想到了就念上一嘴，并没有其他心思，叶晋城神色不变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她的脖子一眼问：“你这项链新买的？”
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的童美丽一脸惊喜：“哎呀被你发现了！怎么样，好看吧？这是下午沈太太带我去买的，说是前两天才出的新款……”
叶晋城不知怎么，莫名有点想笑。他顿了一下，才说：“嗯，挺好看的，衬你肤色。”
***
饭后叶晋城去了叶繁星的房间，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
虽然很少做这样的事有些不自在，但有童美丽这个例子在前，他还是多少摸到了一点跟女儿相处的章法。
叶繁星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来自老父亲的关怀。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别扭，但纠结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接受——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是挺新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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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不是，你那什么，别乱想了。”
“那能不能说说，为什么突然想考华大了？”
“……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觉得现在那些同学都挺好的，然后他们很多人目标都是华大，那我就想着，我也就跟着努力努力呗，不然一天天的光看着他们在那学习，挺慌的。”
父女俩生疏又努力地对话了几句后，叶晋城终于放心地离开了。出门前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附卡递给叶繁星：“也别光顾着学习，考完试就放假了，到时候没事的话，可以跟同学朋友什么的一起出去玩玩。”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零花钱，但叶繁星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是语气轻松，带着笑意接过去的。
“行啊，叶总都发话了，我肯定努力败家。”
叶晋城一怔，眼神像是遇火的冰，瞬间化成了一滩水融在心底。他冷肃的眉眼间也难得地浮现了一点笑意：“嗯。”
叶繁星也是一怔，在他出门之后，不自觉地拿着那张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跑到阳台上，给路深打了个电话。
路深刚下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见是叶繁星来电，他本来不想接，但想到她越发无赖和厚脸皮的性子，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路深路深，你下班了吗？我想你啦！”
电话里，少女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是玉石落盘一样，带着某种复杂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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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班, ”路深努力忽视叶繁星后半句话, “有事？”
叶繁星嘻嘻一笑：“想你了算有事吗？”
路深：“……不算, 没事的话我挂了。”
“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叶繁星没敢再继续调戏他, 收了促狭的笑意说, “就刚才，我爸他突然……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是关心了我一下？你也知道他那人, 一向拿我当下属对待的，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居然扮演起慈祥的老父亲了……哎哟反正我这心里就, 觉得挺奇怪的。”
她嘟嘟囔囔的, 声音雀跃又带着些茫然，就好像一只从来没吃过小鱼干的小猫，突然得到了一大盆鱼干，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路深步子微顿，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毕竟是你爸。”
“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叶繁星平时从不跟别人聊自己的家庭，但这会儿却莫名地很想跟他分享自己的人生, 她抬头望着天上半圆的月亮，轻声把自己的过去说给了他听，“小的时候他总是很忙，我总是见不到他的面。就算偶尔见了面，他也不会像别人的爸爸一样抱我哄我, 更别说带我出去玩什么的了。”
“印象中，他总是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哪怕是跟我和我妈说话，也很少会笑。可我还是很想亲近他，因为他是我妈口中无所不完美的存在。我妈总跟我说，我的爸爸很厉害，比这个世界上所有小朋友的爸爸都厉害。他也很爱我，只是看我那么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到我。”
“我相信我妈不会骗我，于是每次都主动亲近他。他倒不会不耐烦，可也只是被动地接受，从来没有主动表达过什么，最多就是让秘书或者我妈给我买买礼物，走走形式。但就是这样，我也很高兴了，直到后来我妈自杀去世，我从她的日记本里得知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我就再也没法亲近他了。”说到这叶繁星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始恨他，我觉得都是他的冷酷无情害死了我妈，我跟他说了很多很多不好听的话，但他没有生气，只是任由我哭闹打骂，然后难得主动地把我抱起来，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但也就那一次而已。后来他娶了我后妈，我们的关系就更差了，我觉得他背叛了我妈也背叛了我，于是处处跟他和童姨作对，可是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繁星突然说不下去了。路深想起那天在警察局里看到的叶晋城的样子，挑眉猜测了一句：“可是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跟你生过气对么？”
“……嗯。”叶繁星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那样任性过，也曾那样被人包容过。又想到叶晋城在温卓宇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她鼻尖蓦地有些发酸，积年累压在心底的那些怨愤也终于有了一个出口。
她一直觉得她爸一点儿也不爱她，可原来，他心里也是在意她这个女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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