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会会院长。”
    “不行,我跟你去”,他嘴快,没留意林嘉月扫过来的目光,“这就是个人渣,你还要采访他?”
    “人渣是没长嘴还是没权利说话了?”我反唇道,“就你这么冲动,能让你去吗?你还不如嘉月。”
    顿时都消声了。
    最后叹口气,“得得得,你俩都赶紧回学校,别在门口站着了。”
    小缪脸上一冷,看我几秒,赌气似的拉着林嘉月就下了楼梯,转眼两人消失在拐角。
    哎,我觉得我总算又找到了跟小祖宗相处的方法。
    ——
    回家就开始整理信息,坐在电脑前忘了时间,顾轶都已经进门了我却没注意到。
    “在干嘛呢?”
    这一问,我才恍然清醒,发觉自己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周围全是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没,写稿,恍神了...”
    他随手捡起一张记录,看完敛眉又拿起一张,然后扫了一眼电脑。半晌把我揽到自己胸前,低声说:“你压力太大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发得出去”,刚一出声,就被自己的哭腔吓了一跳,但是控制不住开始抽噎,断断续续说,“我又怕曝光不了,又怕,又怕发出去得罪人...”
    他就一下一下拍我肩膀,丝毫不嫌弃这搬不上台面的怂包想法。
    算一算,从认识顾轶到现在,我哭过两次。两次都不是因为他,但都是对着他哭。
    第二天,他陪我去师大采访院长,一直在我身后不远的距离站着,让人安心。
    说是采访,其实不算。我在办公室把人截住,一表示来意,对方就冒火了,碍于身份没有发飙,但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语气不善送客。
    我试图好好讲话,他只是一味驱赶。最后忍不住把聊天记录全摔在了桌子上。
    “日报是吧,你试试看能不能发得出去!”这下脸色变了。
    “拭目以待,您这话我也会写进报道里”,转身想走,这人突然狗急跳墙,几步跨过来就想抢手机。
    一个趔趄,我先被顾轶拽到身后。眼看他单手把人挡开,又好像怕污染自己似的收回手,阴阴沉沉的来了句:“怎么这么垃圾。”
    我没料到他说这么句话,没冲突没骂人,真是个文化人。但感觉要把院长嘴气歪,解气,顿时憋不住想笑,去牵他手。
    就这么从办公室出来,刚拐下楼梯看见小缪了。
    背影,他在前面,走得很快。
    本想叫住他问问信息采集的怎么样了,转念一想还是去记者站找了林嘉月。
    后来把稿子写了,主编帮我修改校对,给了新媒体部,在除夕前一天发了出去。
    学校找了很多关系,老头背负巨大压力,让我有点后悔冲动惹怒院长,但他那句“你试试看能不能发得出去”也同时惹怒了很多记者朋友,引发大规模的圈内转载。
    除夕当天我回家时,看到报道的热度已经很高,没有被春节的喜庆粉饰,而是在对比下愈发凸显。
    ——
    回家5天,电话就没停过。
    藏在通讯录里几年不露面的名字轮番上阵,拜年也好闲聊也罢各种开场白,最终指向一个话题:让我撤稿。
    一开始还接听,还解释。从事件走到大众视野里开始,就已经不由人了,别说是公关我,再往上面找也是徒劳。
    但电话还是一波接一波涌来,搞得我心力交瘁,又怕爸妈担心,最后只好静音关机。
    估计他俩还是有所察觉,知道工作上不顺心,又不敢深问。于是悄摸摸把灿灿叫来陪我。
    从名字就能看出血缘关系,这是我表妹。我俩的名字都是外公起的,单字一个燃,一个灿。
    这丫头刚上大学,放假无聊可能也憋坏了,乐不得过来,从大年初三开始在这混吃混喝。每天在我耳边叨叨不停,从她们宿舍那点儿破事,到明星八卦新闻舆情,不间断的疯狂输出。
    不知道是领了任务来分散我注意力,还是上大学之后彻底解放自我了。
    睡我房间,每天熬夜,凌晨刷微博突然爆笑把我惊醒…总之,自从她来,老子只有在洗手间才能得到片刻宁静。
    如果你们还记得,初六我要回去参加林文昊的婚礼。返程的前一天下午,我和灿灿横七竖八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在敷面膜,她边刷微博边吃零食,突然激动说:“诶,师大发声明了。”
    心里一动,故作淡定问:“说什么了?”
    她停了一会,才又接着丧气着说:“咳,说会重视调查什么的,通篇废话。”
    “嗯。”
    “你说这什么破学校?之前就装缩头乌龟,被骂成这样了才发个不痛不痒的声明…要我说这人渣老师就应该抓起来阉了…”
    灿灿开始骂骂咧咧,我听得更烦了,正准备打断她,敲门声传来。
    “开门去”,来得真及时,正好让她停下来。
    “谁啊…你叫外卖了?”这丫头慢慢吞吞起身,过会儿门锁咔嚓一响。
    灿灿问,语调里居然带点不好意思:“您找哪位?”
    低低的声音传来——
    “陈燃在么?”
    —
    我脑子嗡一下,条件反射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
    扯下面膜探出头看了眼,顾轶就站在门口,还拎着一堆年货。
    完全没有准备他会上门,懵比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灿灿回头疑惑喊了声,“姐?找你的?”
    “等下!”我头没梳脸没洗,穿着睡衣原地打转,一瞬间在考虑是不是把面膜贴回去更好见人。
    时间紧迫,最后带上睡衣帽子,抽紧拉绳,只露出一小块脸,出现在顾轶面前了。
    “你怎么来了?”我挺想他,但此刻惊吓大过惊喜。
    他一愣,原本皱着的眉微微舒展,马上又板了板脸:“还真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这才想起来手机被甩到一边好久了,心里实在抱歉,“我的错我的错,不会是...为了这个赶过来了?”
    这可是两个城市啊。
    “不是,本来就想拜访,联系不上你,贸然来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进门,人仍旧站在外面,说:“不然晚上,请你父母吃饭好吗?”
    我呆住了,这是要见家长吗?女婿上门?这难道不是结婚前的步骤吗!?
    当下松了松帽子,心里埋怨自己如此不挑时机的滑稽,“那个,好啊…”
    顾轶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觉得唐突进门不妥。我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请他坐一坐。
    两个成年人顾虑颇多,但有人可毫不在意,只管凑热闹。
    就听身后突然嗷一嗓子,灿灿边往回跑边喊:
    “姑姑!有个男的来找陈燃!可能是我姐夫!”
    第49章 房间
    我和顾轶当下愣住,因为“姐夫”这个词,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灿灿!”回头想叫住她已经来不及,眨眼的功夫,我妈人未到声先至——
    “你说谁来了?”
    “我姐的男朋友!”
    一唱一和话音刚落,她人从房间里出来,打眼先看见我,边走边唠叨,“燃燃,你这什么样子,把帽子摘了。”
    对亲闺女的嫌弃毫不遮掩,下一秒看到了门口的顾轶,表情变得倒快。
    “这是…小顾吧?”嘴都合不拢了。
    “阿姨好”,他大方打了个招呼,“贸然上门,来拜个年。”
    ——
    顾轶在沙发落座,我们一家子围着,边喝茶边聊天。
    说是聊天,我看像采访,审讯也不为过。
    几句客套之后就进入问答模式,而且是灿灿问,顾轶答。我也看出来了,她所有问题都在我妈授意下展开,俨然是他俩发言人。
    “姐夫家是本地的吗?”
    “有兄弟姐妹吗?”
    “叔叔阿姨是做什么的?”
    “跟我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
    顾轶都老老实实回答,一直笑着,看起来丝毫没有介意。但老子没那个耐心,已经如坐针毡,用眼神杀她几十次。
    “诶,你俩准备结婚嘛?”话聊到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灿灿!”
    不等顾轶回答,我轻喝一声,这丫头拿着鸡毛当令箭,越问越离谱。
    她一撇嘴,委屈巴巴向我妈求助。
    “别理你姐”,母后发话,瞥我一眼慢悠悠来了句:“燃燃你去换件衣服,看你穿的什么样子。”
    “妈———”
    “快去”,一边催促一边续茶。
    环顾一圈,老爸只喝茶不吭声,完全是我妈背后的男人;灿灿这个新晋爪牙满脸得意,就是个叛徒;我妈不用说了,团伙核心,加上左右护法,气场2米8。
    啊,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龙潭虎穴?想着就投去同情的目光,迟迟无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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