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量少,加在米汤之中根本无法察觉,而且量适当的话,这种药还能入药,算不得毒药,但万物皆有相克之物,在药汤中有两味药恰好与之相克,服用用量少四肢麻痹,动弹不得,日日服用致瘫痪,最后身亡。”
    “真是歹毒。”温软看了眼双眼紧闭的方长霆,才知道他上辈子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才醒来,若是没醒来的话,只怕早丧黄泉了。
    “那这毒何时能解?”温软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机灵,留了心眼,知道这知州府中但凡接触过这米汤的人都有下毒的嫌疑,所以她才忽然出声制止,然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赵太医过来的,没想到真中了。
    赵太医想了想,随后道:“毒素虽说不深,但也不浅,需要些许时日,虽说需要些时日,但不会落下什么隐疾。”
    闻言,温软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骁王的腿不会废了,以后的生活也有指望了!
    须臾,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王妃,宋知州传来消息,抓到了刺客。”
    温软和赵太医相视一眼,随后和门外的来传话的人道:“我现在就过去。”
    *
    通报的人是护送温软从金都来到稷州的翊麾校尉,石清。
    温软随着石清走到了前院,只见刚刚在屋中端着米汤的丫鬟,此时正跪在地上,手被绑住了,还有一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衣发凌乱,嘴角渗着血丝,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打斗。
    宋琅见温软过来,行了礼,随即说:“方才她从殿下的屋子中出来后欲出府,门卫拦下了她,她便下毒欲逃,一动手,就有人上前制服了她。”
    温软看向丫鬟,明知她不会说出事谁让她下的毒,且就算不说,她也清楚到底谁指使的,但为了走个过场,还是冷声问道:“究竟是谁让你害骁王的?!”
    丫鬟紧闭嘴巴,看着温软,眼中尽是狠戾之色。
    温软被瞧着有些头皮发麻,第一反应就是——她手上的绳子结不结实?会不会忽然断了?会不会杀不了王爷,索性杀个王妃……
    压下迫切想要逃回去的想法,转而看向宋琅:“宋大人,这刺客显然不会那么轻易招供,审问的事情就交由你来负责了。”
    宋琅点头,随后朝侍卫摆了摆手:“把人押到密牢中,严加看管,切勿让她自杀。”
    侍卫把人押了下去,宋琅的脸色更加凝重,面向温软,面带愧色,“都是下官疏忽,才让刺客有机可乘,差些害了殿下。”
    温软转身,往回走,宋琅也紧跟上。
    温软叹了一口气:“这次就罢了,但之后有关殿下的事情,定要严加盘查,害殿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这次的事情,是她占了上辈子的便利,但下次就没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宋琅垂着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声音铿锵有力:“下官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温软笑了笑,不再言语。
    与宋琅道了别,回了院子,月清去重新熬米汤。
    医员已经给方长霆喂了药,见温软回来,赵太医和医员便退了下去。
    门一关上,温软腿一软,直接扶住了床架子,语气不稳:“吓死我了,要是我刚刚没想到喂食的人也可能有问题,别说你的腿了,可能连你的命都丢。”
    方长霆:……
    抱歉,他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他刚刚竟还觉得她有勇有谋了!
    温软不知道自己被人夸了又被人损了,继续说:“刚刚在前院看到了下毒的人,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丝毫看不出来像是会下毒的人。”
    呵。
    难不成坏人都在脸上都写了一个坏字吗?
    “不过那眼神看起来有点可怕,她会不会从地牢中逃出来,然后来刺杀我?”想了想,又说:“不成,我得让宋知州多派几个人来把守。”
    胆小如鼠。
    方长霆已经懒得理她了。
    “不过幸好,化险为夷,你的双腿不用残废了!”尾音带着颤抖,又带着喜悦。
    这算改变了上辈子至关重要的一步,也让她看到了希望,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温软的话,让不打算理会她的方长霆也跟着有一丝的颤动,但随之又沉了下来。
    景王方远烨既然能为了铲除他,而做出与叛贼勾结的事情来,他就绝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活着回去。
    上一世,他双腿已残,让方远烨有所松懈,他才有机会回到金都。
    这一次下毒不成后,方远烨的手段只会更加狠辣。他如今昏睡,动弹不得,自顾不了,安危全系在了旁人的身上。
    方长霆是不信温软的,她今日会救他,全然是为了她自己,若是有一天发现将来还是一样的结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出卖他。
    可如今能真正帮得了他的人,唯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我~
    第7章 不轨之事
    抓住了刺客之后,宋琅审问出了是有人出了重金在江湖上悬赏方长霆的性命,只是幕后之人却没有审问出半点信息。
    而其中刺杀的悬赏令还是有要求的,需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让人发现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刺客才会选择慢慢的下毒,只是没有这中间忽然杀出来了一个骁王妃,下毒的事情被发现了,刺客越来越难接近骁王,但在那日得了个机会,便想着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休。
    直接下了猛药。
    只是猛药下了,却没有进到方长霆的口中。
    不用温软多说,宋琅便多派了人手,把方长霆在的院子里一层外一层的团团护住。
    温软来了稷州,已有多天了,方长霆依旧是躺在床上,丝毫反应都没有,但好在赵太医说他的脉搏比起前几日,强稳而有力了许多。
    而温软俨然把这昏睡之中的人当成了自己最忠实的倾诉对象。
    “今日我到路过前院,听到宋知州训斥他的儿子,似乎还拿着棍棒,宋大夫人在边上拦着,打没打我倒是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种方式不对,但我好像也没做得多对,上一世的彦哥儿还成了那样。”
    不想听的话,却捂不了说话人的嘴巴,也捂不了自己的耳朵,所以那些话还是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中。
    对于温软的胞弟温祈彦,方长霆还是知道的,更知道文德伯爵府中的大夫人行的是什么事。
    纵使温软有心想要把自己的胞弟拉上正道,却抵不过养在大夫人跟前,大夫人的捧杀之策在温软嫁人之后,更是嚣张,只是在人前演得太好,谁都看不出半点的端倪,只当是那温祈彦不长进,自己学了坏。
    温软迫切保住他的双腿,为的不过是对付这大夫人,把她那不长进的弟弟拉回正途。
    “这次重新来过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管教彦哥儿,而是来稷州搭救你,是因为我知道我现如今在皇家站不住脚,且嫁出去的女儿,怎可能管得了娘家的事情,唯有夫家足够强大,才能让我在娘家有一席之地。”
    如方长霆所料。
    “所以你康复之后,千万别太快娶侧妃,就算要娶,也等我稳住脚跟之后。”
    方长霆冷哼,她当他是什么了?好色成性的男子?
    在他眼里,永没有什么能比得过把仇人弄进修罗地狱中要重要的事情,女人?
    一个栖在他身旁,让他放松警惕的女人。
    不需要。
    “但你真想娶,我又拦不了,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温软的话蓦地停了下来。
    要她怎么样?方长霆毫无知觉的自己竟然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等了许久,方长霆耐性全无后,才听到她小小声的说了四个字。
    “母凭子贵。”
    方长霆:“……”
    虽然面前的人正在昏睡中,她也不是第一日为人妻了,但上辈子她到死,还是个清白身,所以说出这话,温软脸有点烫。
    “可是这孩子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能生出来的。”上辈子,在成婚之后,等待方长霆的那数个月之中,她为了能勾住自己丈夫的身心,她也用了些心思,避火图倒是没有少看。
    方长霆沉默,所以呢?
    温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小,像是自我呢喃,“你原本就对我不喜,醒来之后怎么可能给我好脸色,又怎么能和我生孩子,指不定侧妃的孩子出来后,我还是个清白之身,若不然就趁着你昏迷之时,把房圆了。”
    当然,这事温软有想过,但只是现在不切合实际,她要母凭子贵,也要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继续进行。
    但显然,骁王已然想歪了。
    此时方长霆的心底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说什么,她说要圆房!?
    她要在他昏迷之时趁人之危!?
    这惊世骇俗的话,让方长霆震惊得久久缓不过神来。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以及月清的声音:“王妃,粥熬好了。”
    “进来。”
    因方长霆削瘦得厉害,加上脉搏平稳了许多,赵太医说可适当的食用熬烂的米粥。
    方长霆一直处于震惊之中,更本没有在意她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若是她真用了强,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堂堂大启骁勇善战的骁王,竟然被一个女人侮辱了,他要怎么办?
    他现在就是躺在砧板上任由旁人宰割的鱼肉,温软想怎么就怎么来,他无法反抗,也无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即便他昏睡中,那地方起不来,而这个女人方才既然能语出惊人,惊世骇俗的话,她就能在他的他的吃食中下些见不得人的药。
    想到这,口中的送入的米粥,方长霆极力想要吐出去,但身体饥饿得像要进食的本能,是他无法控制的。
    他受的屈辱,可还曾少?
    也罢,不过就是这样那样,只要保住了这条命,贞操算得了什么,等他醒来之日,多的是报复的法子。
    方长霆心思已定,但接下来的几日,这女人都没有半点的强迫人的意思。
    难道……嫌他现在这个模样丑?
    上辈子昏迷了近两个月之后醒过来,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双眼凹陷,浑浊,脸颊无肉,几乎只剩下一副皮包裹着的骨头。
    思及自己因为形象不佳而逃过了一劫,方长霆却是一点也都高兴不起来。
    十二月临近中旬,天气越发的寒冷,深夜下了雪,早上起来,开了门准备出门温软,看到外边飘落的雪花,还有茫茫的一片,上一世身首异处之时看到的最后一幕恍然与面前的重合,温软脸色一白,蓦地把门给阖上了,靠在门后大口的喘着气。
    深呼吸了两口气,走到大床,站在床外,狠狠的瞪着帐子里边躺着的人。
    怨恨的目光,让方长霆的意识从昏睡中惊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害他?
    念头一起,随之消逝,淡淡的暖香从帐子外飘拂了进来,闻了大半个月,他自然知道是温软的香气。
    自从温软来了之后,屋子少了半个月来阴闷又难闻的药味,多了她身上的暖香,还有淡淡的梅花幽香,房中的梅花每隔几天就会换一次,方长霆还猜想,宋琅院子里的那几棵梅树差不多该被她折秃了。
    温软想起上辈子在断头台上的一幕,凉飕飕的说:“外边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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