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什么没听过。
    有句说皎皎者易污,白衣服沾了污点很容易看出来,而她在萧家人那里本就是一瓶黑墨水,再多些黑料,也没两样。
    “话不能这么说……”苏父不赞同苏玉琢这无关紧要的心态,正要再说几句,萧砚推门进来。
    苏父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萧砚看了眼转盘上的菜单,又看向苏玉琢:“怎么不先点菜?”
    “等你来了再点。”苏玉琢笑笑。
    萧砚拿过菜单,翻到扉页又放回转盘上,手指捏着转盘边缘轻轻一转,摊开的菜单幽幽转到苏父面前。
    “您看看想吃什么?”
    他语气还是那样冷淡,此举却显出了对苏玉琢父亲的尊重。
    甚至用上了敬语。
    苏玉琢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客气。
    视线不由朝萧砚投过去,后者正在拆塑封的餐具,拆开后没放在自己面前,而是递到了苏父手边。
    苏父嘴上说‘别忙我,忙你自己就行’,脸上的笑却由衷了许多。
    萧砚气场强,哪怕是晚辈,又对苏父敬重有加,苏父在他面前也摆不出长辈的谱。
    点完菜,苏父说起这次来的目地,问萧砚:“什么时候结婚,你家那边定了没?”
    “结婚是两家的事,自是两家一起商量决定。”萧砚哪怕收敛了,谈吐间仍流露着在公司运筹帷幄的做派,“您刚来,先休息两日,婚礼的事慢慢商议。”
    “一路坐车坐飞机,倒也不累,就怕在这住久了,身体又要闹毛病,给你们添烦。”
    “无妨,给您安排了医生,您有不舒服,直接告诉医生。”
    “……”
    苏父看着准女婿这作风,没再揪着这件事。
    有钱人的派头,表现在不经意间,不刻意端着,那股距离感却无处不在。
    苏玉琢见萧砚把天聊死了,补救般地开口:“上次您来都没好好带您四处逛逛,这次多呆几天,我也请个假,陪您玩几天。”
    “别麻烦,忙完你的事我就回去,家里还有活等着我。”苏父道:“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要不是为你的事,我也抽不开身。”
    “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地就别种了吧。”
    “不种地在家闲着也没事。”苏父道:“我也不种多,够吃就行,你们以后回家了,也能有口新鲜的吃。”
    饭后,萧砚并没把苏玉琢和苏父送去苏粉雕留下的公寓,而是带去自己的私人住宅。
    京城房价泼天,苏父看着眼前高档的独栋别墅,院里绿草如茵,百花盛开,甚至有蝴蝶飞舞,西方建筑的华美与中式建筑的庄严大气结合一体,显出别墅档次,更显出别墅主人的品位与生活态度。
    苏父即使没去过大女儿在京城买的房子,也知道不会是眼前这个。
    转头看向苏玉琢:“这是……”
    “萧砚的。”苏玉琢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萧砚的意思,之前说好了父亲来了住姐姐那儿,萧砚没反对,她还以为萧砚是同意了。
    结果一声不吭把人带来他的地盘,也不跟她通个气儿。
    太霸道了。
    那边,萧砚已经交代佣人把后备箱的农产品弄进屋,一点都没嫌弃这些东西的廉价。
    女婿经济条件越好,苏父不但没越高兴,反而忧虑心更重。
    两天后,当他踏进萧家大宅庄严肃穆的大门,才真正见识到亲家的财力。
    客厅敞亮空旷,随便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都价值连城,苏父不识货,但不能阻碍他感受到那股奢华之气。
    萧乾有事不在京城,萧老夫人便让萧坤代替萧乾招待这位亲家公,还叫了几个男亲戚过来作陪,不管背地里怎么想,当着面,众人都客客气气的。
    江南只一开始露了个面,之后回了房没再出来,余有韵让萧爱和宋羡鱼陪着苏玉琢,那边几个男亲戚拉苏父打起了麻将,苏玉琢跟去看了会儿,见没什么不妥,便又出来。
    季临渊也来了,和萧砚一道站在院子里闲谈。
    罗剪秋和萧承过来时,这里的气氛很是融洽,听见麻将声与说笑声,罗剪秋心里不舒坦,看了眼正和宋羡鱼萧爱说笑的苏玉琢,转身去了几个男人打麻将的房间。
    萧坤与几个萧家的亲戚罗剪秋都见过,剩下那位没见过的,就是苏玉琢的父亲了。
    苏父坐背对着门的那个位置,他对面是萧砚的堂伯父,右手边是萧坤,左手边坐着萧砚的一位表姑父。
    另外几位亲戚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聊几句。
    罗剪秋笑盈盈走过去,挨个叫了人,然后看向苏父:“这位便是弟妹的父亲了吧,实在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来晚了,还请苏伯伯不要怪我不懂礼数。”
    罗剪秋生得好模样,穿着时尚得体,垂肩的中长发干净又利落,说出来的话谦虚有礼,苏父觉得这女娃挺不错,又听她称自家女儿弟妹,便猜她就是自家女婿兄长的媳妇。
    想着自家女儿以后跟人就是妯娌,要长年累月地相处,脸上笑容更多了三分,“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确实是一家人。”罗剪秋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下来,笑说:“等您小女儿嫁进来,就是萧家人,您大女儿活着的时候,也是差一点就成了萧家人呢。”
    苏父摸麻将的手猛地一顿。
    转头看向罗剪秋:“你说什么?”
    “说这么多话,有点渴了,小罗,你去给二叔倒杯水来。”萧坤有意打断罗剪秋的话。
    罗剪秋笑了笑,起身:“我去给几位叔叔伯伯榨杯果汁吧。”
    说完,她看了眼苏父,笑容更深。
    看着她走出去,苏父久久回不了神。
    萧坤发出一声爽朗的笑,“该你了苏大哥,我们可是来真的,你再愣神,回头输惨了,只能叫你女婿来给你付钱了。”
    苏父哪里看不出萧坤在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笑了笑:“我有闺女,还用不着女婿来替我圆场子。”
    罗剪秋送果汁进来时,苏父没有旧话重提,罗剪秋也没再说。
    萧承和苏粉雕闹出的那桩风流韵事,在坐的几位长辈都有耳闻,不过是不知道苏玉琢与苏粉雕是亲姐妹的关系。
    所以除了萧坤,其他人对罗剪秋的话也是一头雾水。
    苏父把疑惑存进了心里。
    十一点半,余有韵过来喊众人去吃饭。
    苏父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正巧看见罗剪秋边讲电话,边一路往东去了,眨眼消失在转弯的地方,苏父脚步顿了顿,跟了上去。
    视线穿过锃亮透明的玻璃,苏父看见她站在院中的一棵银杏树下打电话,一直等她讲完,他才上前去。
    看见他,罗剪秋没多大意外。
    “找我有事?”
    “你之前说的话什么意思?”
    “你女儿没跟你提过?”罗剪秋唇边露出笑容,“也难怪,那种丑事,她们也没脸跟你说。”
    苏父皱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我还能出现在这,多亏你女儿手下留情,你养出来的两个女儿都好本事,一个勾引萧砚,一个勾引我老公,都妄想嫁进豪门,你说这是遗传,还是后天有人教唆?”
    “你、你胡说!”苏父脸色铁青。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苏粉雕是什么货色?一双玉臂千人枕,勾引的有妇之夫数都数不过来,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真是罪有应得!”
    “啊……听闻她妈也是做鸡的,原来是遗传。”
    “你……”苏父指着罗剪秋,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说得不对?”罗剪秋笑得怨毒,“儿子议亲,当父亲的为何缺席?你以为真是有工作走不开?当母亲的为何连面都不肯露?我要有个儿子,娶这么个女人回来,我直接找棵树吊死,省得活着被人耻笑。”
    “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看我们家?说我们家是鸡窝,什么不干不净的都放进门,就连我出去,都有人在我后头指指点点,就这呢,萧砚还是要娶你女儿,可见你女儿伺候男人的功夫跟她妈和她姐姐比是不逞多让了。”
    “苏粉雕被扎十几刀都是轻的,要我说,就算千刀万剐,都抵不消她的罪……”
    “你……你……”苏父手指颤抖,一口气上不来,脸憋得青紫,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衣服上沾了土,狼狈又可怜。
    苏粉雕在京城一家夜总会上班,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那种地方,为了留住人,都是要签协议的,其中的苛刻和霸道,苏父清楚,也清楚那种地方对待不听话的人所用手段之残忍。
    那些场所能在天子脚下营业,后台硬得一般人根本得罪不起。
    他没本事没人脉,只能无济于事地自责。
    都是他的错。
    浑浊的眼泪从苏父浑浊的眼角落下,他张大嘴喘气,看着京城明媚的天空,却闻到了明媚下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有二更,么么哒
    第319章 (二更)
    罗剪秋被苏父的样子吓了一跳,脸上慌张一闪而过,跑回去随手逮着个佣人,让她通知其他人。
    等苏玉琢急匆匆跑过来,苏父已经缓过那口气。
    “您没事吧?”苏玉琢口吻焦急,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将父亲扶起来,对着他左看右看,“有没有摔着哪里啊?”
    苏玉琢后面跟着萧砚,萧砚后面是乌拉拉一大堆人。
    苏玉琢弯腰拍了拍父亲衣服上沾到的灰尘,苏父拿过她的手,没看任何人,只紧迫地盯着苏玉琢的眼:“二丫头,你还听不听爸爸的话?”
    “我自然是听您的。”苏玉琢看着父亲苍白又难看的脸色,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得了她肯定的回答,苏父说:“那你现在跟我回去,爸爸砸锅卖铁,卖血卖肾,都会让你过好日子,咱们不在这看人脸色,跟爸爸回家,现在就走!”
    苏父老泪纵横,罗剪秋的话,保不齐代表着这一家人的意思,可想而知苏玉琢日后在这家里的地位。
    人活着,就算穷,也要穷得又尊严。
    苏玉琢:“爸,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
    “苏大哥,您这是说什么话?孩子都领证了,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说这话,若真有人在你跟前乱嚼舌根,你跟我说,我我肯定不轻饶。”
    萧坤想圆场,说着朝一旁的亲戚使眼色。
    亲戚附和:“是呀,刚才桌上不聊得好好的,9月份就给两个孩子办婚礼,虽说仓促了点,不也是想赶紧把你闺女娶进门嘛……”
    劝和的话此起披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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