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可以找人弄死苏粉雕,却没法找人故技重施,弄死苏玉琢。
    苏粉雕是牡丹花下的人,生活在社会最阴暗的地方,她出了事,未免警方查到夜总会,夜总会那边会想方设法平息事件,这也是当初苏粉雕的案子没有进展的原因之一。
    案发后,罗剪秋对自己买凶杀人的行为其实是后怕的。
    一旦有个不慎,别说得到爱情,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要断送在这件事上。
    所以面对苏玉琢,她有过致对方于死地的心思,不过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听到苏玉琢和萧砚的婚讯,罗剪秋后悔没早早下手,然而父亲警告她,她可以弄死一个混夜场的小姐,却不能动苏玉琢一根头发。
    因为苏玉琢如今是萧砚的人,一旦出事,别说罗剪秋,就是罗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看着那两人你侬我侬的场面,罗剪秋嫉妒得快要发疯。
    ……
    苏玉琢不是没注意到罗剪秋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
    尤其是每次她故意与萧砚亲近的时候。
    其实这样的眼神,以前她早就在罗剪秋脸上看到过,只是那个时候,她以为罗剪秋憎恨自己,是因为姐姐。
    现在看来,是为了萧砚。
    晚饭一家子围着餐桌,还有两个孩子在腿边跑,温馨又其乐融融。
    饭后,萧老夫人回房仔细,其他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萧恋本来打算拉萧砚打牌,苏玉琢先她一步开口跟萧砚说:“听底下人说楼顶看夜景挺不错,今晚月色不错,你陪我去吧?”
    京城的夜景繁荣而美不胜收。
    灯火将星星映得黯淡无光,苏玉琢靠着栏杆,萧砚站在她身边,那双清冷的眼睛在黑夜里煜煜生辉:“有话说?”
    苏玉琢转头,笑望着萧砚:“在你看来,我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
    “难道不是?”
    “……”苏玉琢无话,过了会儿,像自言自语地说:“你去农村住过吗?每到晚上,黑暗就吞噬整个天地,静谧,安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明亮,有时候亮得地上铺了一层霜一般,可我始终不敢走夜路,每回都是姐姐把我搂在怀里,给我讲故事……”
    萧砚静静看着苏玉琢。
    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觉,她和他说过的那些话里,有一大部分与她姐姐有关。
    忧虑的情绪缓缓填满胸腔。
    苏玉琢越在意苏粉雕,萧砚心底的那份担忧越甚。
    他有预感,终有一天,苏玉琢要恨他。
    “苏苏。”萧砚忽地开腔,声音又低又沉。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
    苏玉琢不由怔了一怔,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着别样的缱绻与温柔。
    萧砚长腿跨了一步,站到她身后,慢慢地从后面搂住她。
    “苏苏……”
    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苏玉琢感受到男人的怀抱结实又温暖,让她安心,她忽然想就这么和他待在一起。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吓了她一跳,咬唇压下不该有的念想,她在萧砚怀里转个身,双臂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唇。
    然后歪着头笑盈盈看着他:“干嘛这么叫我?怪肉麻的,有点渴了,我去楼下拿些喝的上来,你在这等我。”
    临下楼时,她转身,扬着唇,高声叮嘱萧砚:“一定要等我。”
    萧砚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视线里。
    苏玉琢再有城府,也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掩饰再好,萧砚还是看出她藏在眼底的那份算计。
    他点上一根烟,背靠着栏杆,薄雾从他唇间缓缓溢出,衬着远处的万千灯火,那张脸冷酷又神秘。
    第330章 换届选举大会(4)
    苏玉琢走到二楼的转台,听见一楼传上来的麻将声,缓缓停下脚步,背靠着墙壁,神情恍惚,不知所想。
    罗剪秋打算回房,走到二楼缓步台狭路遇着苏玉琢,脸色顿时拉下来。
    苏玉琢站直身体,微笑看着罗剪秋:“大嫂。”
    罗剪秋冷冷地挖了苏玉琢一眼,从她旁边走过去时,故意狠狠撞了下她的肩。
    苏玉琢感觉到肩膀传来的疼。
    她没说什么,正好楼梯脚有佣人经过,苏玉琢叫住佣人:“你泡壶茶送楼顶阳台给萧砚,顺便替我跟他说一声,我出去买点东西,要晚一点回来。”
    “三少夫人想买什么,吩咐我们去买就是了。”佣人恭敬地道。
    苏玉琢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罗剪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
    苏玉琢回头看她,语气透着好心好意的真诚:“大嫂有什么要买的,我可以帮你一并带回来。”
    “用不着!”罗剪秋冷哼,扭头走开。
    ……
    苏玉琢从主楼出来,一眼看见坐在廊下台阶跟王锦艺煲电话粥的萧爱。
    “……我一会儿跟我爸说一声,让你姐姐到我们家公司上班不就行了?”萧爱语气显得很随意,似乎自己说的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这样她就不用受上司的排挤了。”
    手机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萧爱有点不高兴,“那是你姐姐,又不是别人,谁敢说什么?”
    “……不管你了,哼!”
    显然是跟王锦艺没达成共识,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苏玉琢走过去,“谁又惹我们萧大小姐了?”
    “还不是那个姓王的,他刚告诉我她姐今天在公司被上司刁难,我说让她辞了工作,到萧氏来,他偏说不合适,还巴拉巴拉说一大串,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后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
    萧爱说着,眼睛忽地一瞠:“他该不是有异心,想着别的女人,没打算跟我结婚吧?”
    宋羡鱼和苏玉琢接连成婚,萧爱也是动了与王锦艺共组家庭的念头,在她看来结婚很简单,领个证,办个婚礼,然后生活到一起。
    “这个姓王的,他要敢对不起我,我饶不了他!”
    萧爱说得气愤填胸。
    苏玉琢无奈,“他是有所顾虑吧,毕竟你的家世比他好太多,男高女低尚且有人说女人势力拜金,女高男低肯定也少不了背后有人嚼舌根男人攀龙附凤,他家若是接受你太多恩惠,不正中他人口舌?”
    “他跟你说这件事,兴许只是想吐槽心中不快,因为你是他亲近的人,你有不高兴的,不也喜欢跟王锦艺说?他没想要你帮助,你偏要帮,态度还这么强硬,你让他怎么想,让他家里人怎么想?”
    萧爱听得一愣一愣,“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苏玉琢拉萧爱起来,“夜这么凉,别坐这了,进屋去吧。”
    萧爱还想着苏玉琢方才的话,“照你的说法,以后我跟他在一起,他家里有任何困难我都只能袖手旁观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要分什么事,更要看他家里的意思。”说话间,两人进了客厅。
    正巧方才苏玉琢交代给萧砚送茶的佣人从楼梯那边走过来,瞧见苏玉琢,佣人一愣:“三少夫人不是出去买东西了么?这么快回来啦?”
    “还没走,茶给萧砚送去了吗?”
    “刚才在楼梯上遇到大少夫人,她正好要去楼顶,顺手帮我拿上去了。”佣人如实回答。
    苏玉琢点头微笑,“你去忙吧。”
    萧爱心思不在这,没注意苏玉琢和佣人说的话,她弯腰从茶几上掰了根香蕉,剥了皮边吃边若有所思。
    她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没法深刻理解王锦艺的处境。
    曾经她总叫王锦艺小白脸,也不过因为他生得过于清秀,对于男人吃软饭并没有很清晰的概念,更没法体会一个男人被周围人嘲笑高攀的感受。
    所以她一直不理解王锦艺和她出去,非要自己买单的做法,有时候明明她是心疼他赚钱不易,想为他分担一点,他还不高兴。
    “别胡思乱想了,楼上风景不错,一块过去瞧瞧吧,心情也许能好点。”
    苏玉琢不等萧爱回答,圈住她胳膊将她往楼梯那边带。
    萧爱回神,嘴里正嚼着香蕉,含糊不清地嘀咕:“早知道谈恋爱这么麻烦,我还不如单身好。”
    苏玉琢:“那你舍得你家王先生?你呀,就是想太多,做得也太多。”
    萧爱:“我这不是为他好嘛!”
    苏玉琢:“那也要人家愿意接受,人家不愿意接受,你强塞,虽是好心,也没意思不是?”
    萧爱:“……”
    ……
    今晚夜风怡人,衬着远处璀璨灯火,实在适合花前月下。
    萧家洋楼的顶楼被布置成花园,四围的栏杆下名花盛开,微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许是这风太撩人,罗剪秋看着站在栏杆前抽烟的萧砚,一颗心禁不住越跳越响。
    她把盛茶壶茶盏的托盘搁在花岗岩茶几上,抬手撩了下耳边发丝,然后朝萧砚走过去,眼睛里的爱意藏也藏不住。
    萧砚从她出现,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他的视线落在石茶几上的。
    罗剪秋在他面前,从来没法坦然,神情露出些许紧张,两只手不安地抓着衣服下摆。
    “听佣人说你要喝茶,我知道你最喜欢喝普洱,就亲自给你泡了一壶。”
    气氛说不上来的沉默尴尬。
    罗剪秋近乎贪婪地望着萧砚冷峻的五官,“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
    “瞧我问的,你们新婚燕尔,必定是浓情蜜意的。”罗剪秋眼眶缓缓蓄上一层透明液体,想到他新婚夜自己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自从嫁给萧承,她没再有半点语言上的逾越,那晚是头一回。
    又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漠与不回应,心底的委屈决堤一般。
    “那晚我喝醉了,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些,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难道你、你……你就没有一点想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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