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手帕为最私密的物品,陈清焰愣了下,回想起这个细节,俊脸朝下沉了沉:
    “只给你用过。”
    简嘉那颗心,没出息的,悸动了起来。
    她这才愿意接。
    脸通红说,“那我相信你。”
    说完,用细小细小的声音,却咬字清楚,“以后也不准,只有我可以用陈医生的手帕。”
    陈清焰听了,轻吁一声,朝椅背上靠了靠,没说话。
    两人出来时,华灯已上,交通秩序基本恢复,车子启动,简嘉觉得底下一股暖流迅猛一泄,记起日子,她这几天太难熬,早忘记。
    “你在便利店停一下,我要买东西。”她有点不好意思,怕弄车上。
    坐卧不安。
    “需要什么我去买。”陈清焰留心两旁的便利店。
    “不要。”她拒绝。
    “我不想跟你纠缠钱的事情。”陈清焰蹙眉,对她万事都要和金钱牵扯,表达不悦。
    简嘉没解释,下车时,又发窘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卫生间吗?”
    裙子后面,已经嫣红一团。
    陈清焰跟着下车时,看到了。
    他插兜,似笑不笑,让她等着,进去买卫生棉条出来,又把人送到公厕,没两分钟,简嘉慌张跑出来,脸更红了:
    “我不会用这个,能帮我换成那个吗?”
    她始终没学会用卫生棉条,很笨,又害羞。
    一点小事,折腾许久,两人才回到酒店,伊丽莎白医院附近陈清焰住的酒店。
    冰淇淋,在融进胃里三小时后造反,简嘉痛得额头冒冷汗。她很少痛经,至多,经前微微腰酸。
    不该贪凉。
    蜷在床上,袜子都只脱一只,陈清焰从浴室走出来,察觉她异样,让客房服务送暖贴和红糖水。
    他把那只袜子,给她脱下,烧好热水,把人抱到茶几上坐好。
    简嘉第一次痛经厉害,疼得人坐姿都像痉挛。
    她忘记自己穿着凉鞋也淌了好久的雨水。
    水盆里,一点点加热水,她慢慢松弛下来。
    脚丫泡得通红,软软的,在陈清焰的掌心里力度轻缓地揉着。
    除了妈妈和外婆,没有人,这样照顾过自己,简嘉觉得心里也软,一塌糊涂,根本没办法控制。
    “陈医生,”她眼眶子又酸,低着目光,“我能信任你吗?”
    问的苦涩。
    他没说话,拿过毛巾,帮她擦干净脚,又把人抱到大床上去。
    没有再管她,陈清焰这几天落下许多工作上的事,打开电脑,点点戳戳的,忙碌到深夜。
    等他走向床,俯身,摸了摸简嘉白腻的脸:“程程?”
    人睡着了。
    今天晚上,算谈什么了呢?陈清焰懒得去想,他来到露台,开始点烟,在夜的寂静里,周涤非的这次出现,更像个梦了。
    但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分明是触摸到了的。
    陈清焰眯眼看着远处的华灯,把烟掐灭,用过漱口水,回到大床上。
    “陈医生……”简嘉睡意不清,被人揽在怀中,清新甘冽,是属于陈清焰的,她喃喃地喊他。
    借着灯光,简嘉的脸分外明媚。
    红唇微张,有种天真的性诱惑力。
    陈清焰端详她片刻,随后,强势地撬开嘴,滑进去,在里面缠绵游刃。
    像第一次,想弄她,弄到五脏六腑和所有骨骼里去。
    手却探到她小腹,看看暖贴是不是该换一个。
    暂时不能和程程离婚,周涤非,也许会再次出现,要等么,他意志力有点涣散。
    这个念头,昏昏的。
    足够无耻。
    但陈清焰不在乎。
    尽管,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剥离,到底是什么,他还是懒得去想。
    台风席卷整个沿海,对工作室影响倒不大,周涤非进来时,几个小助手起身跟她打招呼。
    那件婚纱,在做最后的检查,周涤非自己的婚礼上,穿的是国外一线品牌,她美得脱俗,在香颂一般的浪漫婚礼上是别人眼睛里的宠儿。
    台商阔手送她礼物,对于她,只是价格,绝非价值。
    她被台商吻时,只希望口水不要沾到脸上,而嘴角,挂着最幸福的笑意,底下观众不知是羡慕她还是怜悯她。
    “老大,这款头纱实在太梦幻了。”助理感叹,笑嘻嘻,“老大老大,我结婚也预定这款。”
    前短后长,钟罩型。
    朦胧似梦。
    底边是精致的白色刺绣洒花。
    “师姐说顾客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周涤非微笑,“我们自然要想办法锦上添花。”
    她顺便给出了捧花的建议。
    东西送走时,周涤非忽然觉得很不舍,好像,送走的是自己最心爱之物,她笑自己太投入。
    花瓶里,插着怒放的玫瑰,那种深红,尤其深,甚至有点发黑的意思。
    周涤非点燃一根女士烟,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窗外,天上大块大块的云朵在她身上滑过阴影,缓慢的。
    她满脑子陈清焰。
    疯狂地想念他。
    因此,烟没尽时,她直接摁到了手臂上。
    没有痛感,一点都没有。
    桌子上,手机响一下,上面收到一条没有备注姓名的短信,她拿起来,看到号码,内容,眼睛忽然像针尖一般发光。
    第37章
    周涤非整理下思绪,事实上, 一旦触动记忆阀门, 她向来都有刮骨般的清醒和痛感。
    电话拨回去:“你想做什么?”
    这个号码,经年未变。
    “只是想问候一下。”
    周涤非捏碎了玫瑰花瓣, 非常冷酷:“不需要,我很好。”
    “他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你也很好?”
    两人的对话以一种奇异的和谐进行着,彼此清淡, 但没有任何想要撕破脸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 就不要提他。”周涤非熬着眼,被玫瑰刺伤,她的黑裙与花同色几乎。
    “好, 我不提他, 我的意思是, 既然你们愿意断的这么彻底, 你可以考虑我,别人能给的,我同样给得起。”
    孩子一样的天真和毒辣, 两者都毫无掩饰。
    周涤非的脸,一下枯萎哀伤:“我说过, 我不会祸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我想要你, 我不在乎。”那头在短暂沉默后, 眼睛里, 突然燃起怒火, 她以为她是谁呢?不祸害任何一个人?还是她不够清楚,她已经“祸害”了每一个人?
    玫瑰花瓣,落了一地,玫瑰是周涤非最热爱的花卉,热烈,饱满,大家本来都以为这样神秘忧伤气质的婚纱设计师,是喜欢百合一类,相反,她有种弱到谷底而反弹回来的爆裂式情感。
    只有玫瑰可以承载,而且,一定是开到近黑的玫瑰。
    世界本来就是一团漆黑而又浓烈的绝望。
    “我只想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一件事。”对方的口气宛如影子,又如人偶。
    周涤非默然很久,强压住那股情绪,忍住的,是没出口的话:
    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杀死一个人?
    然而,又只是嘲弄且虚弱地一笑,她挂了电话。
    一夜过后,简嘉的痛经痊愈。
    陈清焰在香港的日程扫尾,忙于各种表格、总结、归档。他不让简嘉回去,学校里,重要的事情,只剩毕业典礼、拍照、散伙,再往后,最重要的是六月间的婚礼。
    晚上,两人没一起吃饭,陈清焰有个应酬,进门洗漱后,他拿毛巾揉着头发,看向伏在桌案读书的简嘉,她一直都没注意到自己,几分钟后,走过去,把人拉起来,推按在大床,“我教你用卫生棉条。”
    简嘉惊呆了。
    “我不……”太亲密了,她根本没办法想象那一幕。
    这种冲击波是无与伦比的。
    陈清焰清冷的眼睛里,幽幽的,他觉得程程惊慌失措的样子太逗,好像,他说要把她按到马桶里一样。
    “陈医生,你怎么会?”简嘉忽然警觉,她又绷紧了。
    陈清焰继续揉着自己的头发,他其实不爱用吹风机,手一伸,捏了颗她放在桌子上的糖果,剥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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