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南抓住她扯着领带的手,用力掰开她的手指,按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接着捏着她的戒指转动,似乎要转出去。江蔓猛地握成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路正南,恨恨地叫着他的名字。
    “再叫一次。”路正南看着她的戒指。上面的钻石一点都不好看。“你nl不分嘛,我名字都叫错,你老公名字有叫错过吗?”
    江蔓觉得听他说话就是给自己找罪受。“路正南,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有多令人讨厌?!”话音一落,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回去的方向走。
    路正南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蔓回到先前的停车区,拉开车门上车时,路正南追了上来,她整个人都被路正南从身后拽向他怀里。
    江蔓听见路正南低声道歉的声音,又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不是梁太太,是江蔓。
    她被按在他胸前,闻见他身上薰衣草的味道。她觉得味道很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闻过了。
    时间越来越晚,夜色也越来越浓,夜里藏了一丝丝潮湿,明日定是要下雨。街上流光溢彩,江蔓能清楚看见路正南眼睛里情愫的颤动。
    “江蔓,我能吻你吗?”
    她听到他这么问,理所当然的应该是拒绝,可是他只是问问而已,然后唇间便是他的气息。她不知道周围人的目光,只知道自己手心全是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他作出了回应,只知道他的吻炙热到让自己满心都陷入慌乱。
    短暂炙热的吻结束后,他亲了亲她湿润的下唇,似是回味。
    “你从不回应我,难道性冷淡还会影响接吻吗?”
    江蔓强忍着心慌,去看周围世界。狭窄的车缝隙间,根本没旁人,连监控器都看不到这儿的角落。路正南看着她的侧脸,因为没控制住自己而心生怒意。他松开手的时候,听到她说:“路正南,你一个人犯罪不够,还要拉我跟你一起犯罪吗?”
    他整理好衣襟,转过身看她。
    江蔓嘴唇嫣红,望向他的目光是潮湿与厌恶。
    路正南目光沉了几分,是情欲。他是真的喜欢江蔓嘴唇丰满柔软的感觉。
    “江蔓,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好人?你若是对我没感觉,你该是一见到我就跑。”路正南毫不留情地揭开她心底的那一层面目:“没动感情的事情,何来犯罪一说呢?”是讥讽还是陈述,江蔓分不清,只觉得心蓦然往下沉,沉进他那双深邃看不到尽头的目光里。
    她掐住自己的手心。
    江蔓是个懦弱的人,刺激过了头得不偿失。路正南忍下心中不悦,走到她面前,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掰开她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掌心。
    “我和你之间什么都没发生,真发生了什么也只是接吻,难道说,接吻就等于犯罪了吗?”他稍稍后退,低头望她,他眼里有情,她眼里情愫复杂。
    她抓紧他的衣襟,看着他。“这世界苛刻的很呢。”她说。路正南笑:“你我的事情渺小到不值得世界苛刻对待,即便有人对你苛刻,我也护着你的。”
    路正南眸中的那些微情愫一点点收紧,然后消散。他忘了,江蔓懦弱,可死脑筋,在感情里受了伤,便不会再轻易动什么念头。
    现在的她在挣扎。
    他的接近,让她为难,也让她忍不住回味。成年人之间的种种不再像小孩子那样单纯。
    “路正南,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梁太太什么时候愿意同我偷.情了,我就告诉你。
    “你非要扯我进入你那个不道德的世界是不是?”江蔓眼里蕴着对他的厌意。她厌恶这个男人一点一点的把戏。他的吻从来就不是吻,是寻着她身体某处的弱点,找到了,他就赢了。
    “梁太太。”他将她的身子抵向车身,“我可以教你……”他贴近她耳侧,“梁仲杰不可能跟你离婚,但我可以帮你。要不要我教你?”
    第32章
    “你这样帮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除了梁太太这个头衔值钱,可就没值钱的东西了。”
    路正南刮了下她鼻子,顺便刮走她鼻尖上的细汗。“有啊,我喜欢跟你接吻,若是能再进一步,我自然更乐意,但……”他揉了揉她发顶,“我不做勉强人的事情。”
    “呵。”江蔓笑出声,“你这还不叫勉强人?你现在跟勉强我有什么区别吗?”
    路正南捏了捏她耳垂,轻笑:“江蔓,你该学聪明一点,你聪明一点的话,你老公也不至于出轨,甚至觉得出轨理所当然,你聪明一点的话,现在就应该懂得抓住我这个机会,利用我。从我这儿,你可以得到很多东西。”
    “那你呢?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路正南毫不犹豫道:“你。”
    这一个字里没有感情,没有情愫,没有□□。
    江蔓听着,愣了几秒后没忍住,笑了起来。路正南揉捏着她耳垂的动作顿了顿,他低眸望着她的笑,望着她眼里的不信,似乎是男人本能作祟,他见不得她这样笑他。他用手指按住她柔软的双唇,认真地叫着她的名字。
    “江蔓,你可以利用我。”他望着她的眼睛,从这双眼睛望过去就是阿文说的那位令弟弟自豪骄傲的姐姐——记忆里,那张照片上,小麦色皮肤的江蔓手里抱着篮球,笑着冲着镜头摆出v字。阿文给他看这张照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当初的印象是怎么会这么黑,阿文问他丑不丑?出于礼貌,他没作任何评价,但心里是觉得真难看,一个女孩子穿得那么假小子……但,她笑容比阳光灿烂。
    此刻,她笑容里尽是对他的怀疑、厌恶。
    路正南手指轻压着她的嘴唇,慢慢逼近她。“江蔓,你可以利用我。”他重复道。
    “条件呢?”江蔓冷冷地看着他,“要我同你偷.情找刺激?我利用你?你从我这儿找刺.激?你这样跟梁仲杰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她的气息全吐在他的手指上。路正南浑身紧绷,感知着手指上的暧昧温热。
    她推开他,许是刚刚在日料店吃得太饱,忍不住打了个嗝。紧绷的氛围忽然间就变了。路正南笑看着她。她又打了个嗝,耳朵泛热,往旁边挪了几步。
    这个嗝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了。
    路正南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说:“我要回去了。”说着又打嗝。路正南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对着她的手腕的某个位置按了下去,看着她的脸,“疼说一声。”
    他动作不轻不重,不怎么疼,按完了手腕又去按她的手心。
    两个人站在车边,静默无言。
    好一会儿,她终于停止打嗝了。路正南抬眸看向她,见她额上有细汗,伸手用大拇指轻轻用力揩掉。“江蔓,我是说真的。”
    江蔓垂着脑袋,“我不明白。”
    “上次工作的时候,你不就做的很好吗?你不会的,可以找我,我教你,教你不是帮你。你懂吗?”
    “为什么?”
    路正南微微笑,凑近她耳畔,“因为我希望你离婚。”
    江蔓惊地偏过脸,却被他趁机亲了脸颊。路正南目光有了笑意,再无先前毫无情愫。“江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女人需要自信才是好事,你在别的地方失去了自信,没关系,以后我慢慢教你怎么拿回你该有的自信。”
    男人的话让江蔓万分惊愕,不可置信。
    “愿意吗?”他用温柔的声调引惑着她。江蔓眼睫颤动,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想法,脑子里的东西被他的话搅拌的天翻地覆。男人温柔的声调如影随形,在她敏感的感官上萦绕着,搅得她心神不宁,她半晌才回过神,“我……我不知道。”
    江蔓看着这个人,眼眶红了。路正南把她看透了,她的不自信,她的婚姻,她的一切,他都知道。江蔓推了他一下,手被他握住。
    露天停车区。
    夜风温柔吹拂。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别过她耳边的碎发,揉了揉她的耳垂。“耳垂薄,以后没福气,你不怕吗?”
    江蔓怔了怔,哑声道:“你都说以后了,谁知道到底有没有福气,你这说法一点谱儿都没有。”她背过身,拉开车门,说:“路先生,再见。”
    路正南拉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我等你回答。”语毕,他爽快松开手,转身离开,不作任何停留。
    江蔓开车回家,梁仲杰也才到家,跟她一起进门。
    “明天记得叫我起床。”梁仲杰蹭着她的胳膊说。江蔓用力抖了下肩膀。梁仲杰忽然怔住,俯身凑近她,眸光沉了下去,“你去哪了?”
    “你忘了?我不是说了吗?和同事们一起去聚餐了。”江蔓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令他可疑的。
    梁仲杰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最近太忙,记不住事情。”
    江蔓身上多了男士香水的味道。
    路正南回到家,将玻璃架上的一款有薰衣草香味的男士香水放进了下面的抽屉里。抽屉里还有一款被清空了的香水空瓶,是梁仲杰常用的那一款。
    路正南朝浴室的方向走去的同时扯出压在裤腰内的衬衫下摆,脱掉单薄灰色衬衫,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走过阴影处,按了浴室开关,后肩一处伤疤刺目狰狞地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
    不冷不热的水洒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眼前却全是江蔓的模样。港生劝他不要玩这种游戏,说会陷进去,说梁太太是个漂亮的女人,女人光是漂亮就足够让男人有第一眼动心的资本。
    火已经烧到身上了。
    灭火的水该从哪里寻得呢?
    路正南睁开眼睛,外面手机在响。他关掉水龙头,拿过浴巾围住下半身走出浴室。
    是母亲陈运雪来的电话,问及路夏冬和谷奕的事情,路正南自然是捡好听的说,避免母亲担心,但是谈及他自己的事情,他不说了。母亲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说:“今年我比较忙,很多研究要做,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商场本就是战场,还记得我讲过嘅话咩?”
    路正南说记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错,商场利益固然为主,但人情也是重要的,做任何事干别太过咗,过咗你要后悔嘅。还有,港生不对劲,我问他你的事情,他支支吾吾不肯港,你系咪拍拖啦?”
    路正南听到“拍拖”两字,笑了一声:“妈,没有的事情。”
    陈运雪在那边又叹气又骂他:“你三十五岁生日要到了,你别告诉我你三十五岁生日我都见不到你女朋友。”
    陈运雪本想说儿媳妇,但又太了解儿子的性格,只能告诉自己到了时间他总该能有个人陪着他的。一儿一女,女儿先天性哑巴,儿子健全是健全,可他吃的苦头却是叫陈运雪万分心疼,对儿子,她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告诉他路上有哪些障碍,如何清除障碍全靠他自己。
    三十五岁生日快到了,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父亲也死了二十年了。他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笑着告诉陈运雪:“妈,我似乎很难去喜欢一个人了。”
    落地窗前映着他笑容,却看不出任何笑意。
    陈运雪听了这话,十分心疼,却要笑他。“你妈我五十几岁都同人拍拖过,你才三十几就港这种话,叫你妈怎么过啦?”
    路正南和陈运雪再说几句话都逃不过拍拖这事情,怕了怕了,他匆匆挂断电话。
    过了零点,谷奕群发了个端午节日祝福微信发到了他这里,他这才想起还有端午节这事儿。莫名其妙的,他学着谷奕,想要群发个信息,发现微信寥寥几个人,不过十个人,用得着群发吗?
    他想到江蔓的手机号码,尝试用手机号搜索了下江蔓的微信,果然搜到了。
    头像是夕阳风景照。
    他点开头像,放大,是医院的夕阳。
    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的夕阳。
    路正南眼里映出笑意,退出微信,转而想用短信发了个节日祝福给江蔓,可一想到半夜发短信可能会让梁仲杰看到,会让江蔓为难,于是没再发。
    这时是00:12分。
    雨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逐渐变大,伴随雷声。
    因为明天要去梁家,加上路正南今天说的那些话,江蔓整个人都不得放松,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碾转反侧间,脑子全是路正南今天对她说的那些引惑人的话。
    ——“你我的事情渺小到不值得世界苛刻对待,即便有人对你苛刻,我也护着你的。”
    ——“……你可以利用我。”
    ——“愿意吗?”
    ——“耳垂薄,以后没福气,你不怕吗?”
    ——“因为我希望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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