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她有机会打电话联系国内。”
    “我知道了。”
    梁仲杰的龌龊事,他打算这一辈子都瞒着江蔓,不让她知道,即便她偶尔做做噩梦也好,也好过她知道。
    他低头,摸出手机,发信息给江蔓。
    江蔓收到信息的时候,梁仲杰正好回家。手机似乎是新买的,初始设置,短信一来,铃声响了一下。
    坐在餐桌边上的江蔓脸色一僵,没任何动作。
    梁仲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次卧,看到了手机。他正要点开信息时,忽然没了勇气,将手机放到江蔓面前,问她:“手机哪来的?”
    她神情自若,没回答。
    “蔓蔓,还有四十几天,你再等等吧。”梁仲杰扒拉着碗里的饭,大口大口,吃噎着了也还是继续扒拉。江蔓看着他,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梁仲杰大口喝水,噎红了眼,看着她,眼睛更红。
    吃过晚饭,粗粗糙糙地洗好碗放进碗柜里他就离开去公司。江蔓看着碗柜里的碗,心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笨呢,连洗个碗都洗不干净,于是她拿出来重洗了一次。
    四十几天,很难熬,想想目标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晚上,许婉发来了短信,江蔓回拨了电话,在电话里,许婉给她推荐了几个城市,给她说了几个城市的优点,说着说着,她突然转了话题:“你还是别跟我说你要去哪,万一有人来问我,我要是管不住大嘴巴,说出来可就糟了。”
    她笑起来,跟许婉说谢谢。
    江蔓坐在阳台上,发现有一株盆栽已经萎了,她忙忙起身给它浇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应该来不及了。她失望地蹲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的别墅楼。
    一对夫妻携儿女在露天阳台上刚吃过晚餐。天黑了,正好可以投影看剧,一家人就躺在沙发椅上,享受露天剧场,不知多惬意……
    回房间睡觉时,她才想起路正南的手机,又跑去客厅去拿手机。他的短信很老套直接,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睡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
    他好像一直如此。
    每天晚上,只要有机会,他都会说这么四个字。
    四十天后,周津告诉她,梁仲杰签字了。但是,梁仲杰没告诉她,还是一如往常。
    晚餐间,她提及此事,梁仲杰闷声不吭,自顾自地吃饭。
    江蔓摔了筷子,打翻了碗。
    梁仲杰放下筷子,摆正她弄翻的碗,放好筷子。
    “梁仲杰,你这样没意思,你签了字,就该说话算话!”
    梁仲杰顿了顿,呼吸一滞,霍地起身,手里的筷子用力砸进盘子里,菜汁溅了两人一身。
    “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是。”她毫不犹豫。
    如今,她对梁仲杰已经彻底失望。
    对犯了错的男人有期望,就活该她失望到痛,怨不得谁。
    梁仲杰伸手,还没碰到她,她几乎是本能地挥开他的手——啪——
    拍开他手的声音,肌肤与肌肤碰撞的声音那么清晰,清晰到毫无希望。
    梁仲杰绷紧了脸。
    江蔓起身,准备回次卧。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没必要跟他纠缠。她才进卧室门,身后的男人冲了进来,扣住她胳膊,拉过她,迫使她转身,掐住她下巴。
    他碰着她了,她要吐。
    梁仲杰红了眼,掐住她脖子,吻她——她抬腿往他下腹顶,毫不留情。梁仲杰痛地松了手,江蔓毫不犹豫,第一时间选择冲进厨房,拔出刀架里的水果刀。
    “梁仲杰,你别逼疯了我!”江蔓整个人都在发抖,眼里有泪,是恨,是怨,亦是后悔……
    “不,我要疯了!我已经要疯了!”
    梁仲杰没躲开——
    第57章
    刚结婚那会,她二十三岁,总是缠着他,电话每天不断,他的心被甜蜜占的满满的,做梦都能笑醒。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每天晚上闭眼睡觉前看到的也是她。
    那会,他心里想的是,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幸福,生活无忧。
    但,最后是他毁了这一切的……
    中梁内部贪污逃税等各种经济犯罪丑闻被一个记者抓住把柄了。梁学群逼他,所有人都在逼他。把他当做依赖的那个女人对他没有任何怀疑。他就在隔壁,看到那个肮脏的男人的手碰到她时,他浑身战栗,干脆不想了,不管父亲死活了,什么都不管了,冲出去一股脑地只管揍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用眼神嘲讽他,“早就说了,你们这种人在事关自己利益是非当前从来就不会把人情当回事。蔓蔓是瞎了眼才会跟你——”
    他的拳头没停。
    直到对方没了反应,直到梁学群赶来一切才停止。
    他狼狈地爬起来,抱着意识不清楚的她离开。
    那个男人的眼神他永远忘不了,像一种诅咒。
    也是自此之后,有些东西开始变了。
    他们做.爱的次数变少了,没有快乐,无法高潮。她开始做噩梦,总是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说有个陌生男人靠近她……他怕药有问题,那天给她吃得少,导致她意识模模糊糊……也幸好,他后悔的早,没让事情发展的更恶劣。
    他心想,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总会有好的一天。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长期的压力、自责、愧疚,他染上了暴力,每次只要去见那个男人,他总是要发泄暴力。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也从没变过,明明低如灰尘,却总是用那种高高在上嘲讽他的眼神看着他。
    暴力成瘾,做.爱都粗暴。
    她越来越抵触。
    她不想,他便也不想了,只是瘾难戒除。
    原来,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尤其是对所爱之人。
    谎言撕裂信任,也能撕裂很多东西。
    ……
    ……
    江蔓是真要疯了,他说离婚,她对此有了期望,期望太大,更怕失望。梁仲杰靠近一分,她手里的刀就越刺眼。她说:“都最后一次了,你还要骗我吗?”
    如果能骗好她,那就好了。“蔓蔓……”他伸手过来,她抬手挥了一下,他没躲开,胳膊被她用力划了一下——
    鲜红的血刺红了她眼睛。
    她紧紧握着刀,被血吓得腿软,蹲了下来。
    她问他为什么?
    梁仲杰抽走她手里的刀扔进水槽里。
    “为什么,我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去找别的女人,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骗我,为什么你总是践踏我,为什么呀?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早一点说啊,早一点离婚啊,我又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蔓蔓,你走吧。”梁仲杰背过身,鲜红的血滴到地面上。他顿了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江蔓蹲在那里,茫然地望着他,似乎不信他说的话。
    他笑了一声,“这一次,我没骗你。蔓蔓,你走吧,无论你想去哪,我都祝你一路顺风,今后事事如意,健健康康。”
    有些话,他不想问了,怕问。
    他想问问她是不是爱上路正南了……
    至于他自己,她爱不爱自己,他心里知道。至少十年感情是真的,真真实实存在过,发生过,甜蜜过……
    江蔓怔了怔,擦了擦脸,什么东西都没拿,只拿了手机就走了。
    许婉见到江蔓,吓了一跳。两个月不见,江蔓整个人瘦的脸凹进去了一样,别说漂亮了,就跟漂亮两个字都搭不上边,眼窝本就深,这么一瘦,眼窝就陷进去了。她拉着江蔓进自己的单身公寓。
    她找了件衣服给江蔓,“你先去洗洗澡吧,洗个澡精神一点。”
    江蔓洗完澡出来,许婉给她准备了几套衣服。“你出来什么都没带,我这几件衣服都没怎么穿过,你带走吧。”
    “谢谢。”
    “你都准备好了吗?”
    “……嗯。”
    她那天和梁仲杰回家的时候,在厨房里,她和爸爸说了,她要离开,爸爸没多问,她说她存了几万块给阿文了,阿文会看着办的。梁仲杰再怎么恶劣,总不会在她消失之后还要为难她家里人。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
    江蔓联系周津,说要办理接下来的离婚手续。梁仲杰给她的东西,她一样都不要,梁仲杰也不勉强,只说放着。选好时间,她和梁仲杰一起去了民政局,提交相关资料,办好手续,她便走了。
    路正南找到梁仲杰那边时,西苑那边起了火,小火,与她有关的东西,她都倒腾进垃圾桶里给烧了。路正南再回去的时候,东西烧得还剩,他脱掉衣服扑火——港生拿来灭火器时,火已经灭了,路正南坐在地上,捏着烧残了的照片一角,说:“港生,我说过了吧,她狠起来比谁都狠。”
    西苑里与她有关的东西都烧了,连电脑里的照片,她都给删了,一点东西都不愿意给他留。
    江蔓坐上火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全身心的放松,但是还没到时候,待会还要转车。有人想找到她,还是能找到她的。无论多困,她都不敢睡,硬撑着自己到下车,再换车去另一个城市。
    她要离燕市远远的。
    离那些人都远远的。
    离过去都远远的。
    换了一个城市,什么都要重新开始了。
    一周后。
    已经过去一周了,还是没找到她。他找人查,查到了火车、汽车,查到了却找不到人,那些人告诉他,她可能提前就准备好了路线以及车,没实名,找不到。
    她一个人就这么跑了。
    他忘了,她本来就很聪明的,只是不喜欢将事情想得复杂。他按着发涨的太阳穴,还没好好想一会,杨咏希敲门进来了。
    “老板,十一点,中梁内部召开董事会。”
    路正南呼出一口气,起身,去工作。他没必要因为那么一个没良心的女人让自己过得那么糟糕,可到底还是放不下。他让港生去找人,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来。
    杨咏希看了眼路正南,犹豫片刻,开口:“老板,你该休息了。”
    “不用,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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