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一般分为三个步骤,初试,复试和终试,只要过了终试,就可以正式成为东宫羽林郎的一员了。
    苏佑宁初试考的是骑马,很容易就过了,复试的时候是骑射加功夫,倒也平安,到了终试他就那么自信了,因为终试考的就是申论,考题不能外泄,但从苏佑宁考完之后回来的表情看,似乎不太理想。
    考完申论的那天晚上,苏佑宁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闷酒,苏霓锦经过发现了他,基于兄妹爱,苏霓锦既然看见了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来到他对面坐下。
    “哥,喝闷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苏霓锦说。
    “唉,我要不喝酒,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着。”苏佑宁叹息。
    看着一向活力四射的哥哥这副鸟样,苏霓锦心里也不好受,说起来古代的男孩子要承受的压力年纪比现代男孩子要早,十六七岁结婚的大有人在,成家后就是立业,她今年十六,哥哥十八,如果在现代的话,十八岁的男孩子都还在上学,根本考虑事业和家庭。
    “什么时候出结果呀?”照这个样子看,估计出结果之前,哥哥都没好日子过。
    “一个月以后。”苏佑宁将杯中酒再度一饮而尽。
    苏霓锦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倒酒:
    “要这么久啊。能不能通过其他途径早点知道呢。”想了想后,又道:“或者……让爹去帮你问问?”
    “唉,要是爹能问的话,他早就帮我问了。可羽林郎的选拔其实最后都要看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透露结果之前,谁都不知道,也就无从问起了。”
    苏霓锦说的这个方法苏佑宁早就想过,可实际操作起来问题一大堆。
    眼看苏佑宁又要倒酒,苏霓锦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哥,你对罗统领了解吗?”
    “为什么这么问?”苏佑宁有些不解,但还是解答妹妹的问题,说道:“罗统领的父亲是前禁军统领,先帝十分信任罗统领的父亲,罗统领也是先帝亲自选了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成了殿下的左膀右臂。我知道的就这些吧。”
    苏霓锦沉吟片刻,虽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先帝要指派罗统领给太子殿下当护卫,难道看的是颜值?
    “你觉得,如果是罗统领的话,他会不会提前知道结果呢?”苏霓锦刚才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
    苏轸问不到结果,是因为他和太子不熟,可罗统领不一样,他跟太子的熟悉程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亲近,太子殿下只要有了结果,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吧。
    苏佑宁看着苏霓锦,已经有些醉意,甚至有一段时间脑中空白,没听懂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应好久之后,苏佑宁才放下酒杯:
    “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跟咱们说呀。罗统领那个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想从他那里走后门儿,基本上就两个字——没戏!”
    刚正不阿?
    铁面无私?
    苏霓锦怎么觉得哥哥印象中的罗统领,和她接触过的罗统领有点不一样呢。那个罗统领,似乎,好像,大概没有哥哥说的这么不近人情吧。
    “有没有戏,咱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苏霓锦说。
    苏佑宁打了个酒嗝:“你……想怎么试?”
    苏霓锦黑亮亮的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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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答应帮苏佑宁试一试,苏霓锦也不会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就让厨房做了一食盒的糕点,爬上自家马车,往东直门外羽林卫所去了。
    在守卫林立的门口来往两回后,苏霓锦鼓起勇气去问守卫:
    “这位兄弟,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罗统领今日在吗?”
    那守卫看了一眼男装打扮的苏霓锦,冷声问:“可有通行令牌?”
    苏霓锦摇头:“什么令牌,我是你们罗统领的朋友,我姓苏,麻烦帮我通传一声可好?就说我……”
    没等苏霓锦说完,那守卫便打断了她:
    “没有通行令牌,谁都不能进,你请回吧。”
    守卫都这么说了,那苏霓锦也就没办法了,只得回到马车上,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马车里等候,那些守卫已经不知道往她这里投来多少次警惕的目光,但这并不妨碍苏霓锦继续等在门外。
    皎月赔她在马车里待着,等着有些无聊,问苏霓锦道:
    “姑娘,咱们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那些人都盯着咱们呢。”
    苏霓锦抓出一把瓜子递给皎月,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打持久战的,只要罗统领在,他一天之中总归会有一个时段要在这里出现的吧。
    若是今天他不来,那苏霓锦明天就继续来等。不管最后能不能帮哥哥问出结果,但至少努力过。
    苏霓锦从早上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终于有个守卫遇见了罗时,上前提了一句:
    “统领,外面有个公子,从早上就开始等您,说是您的朋友。可他没有通行令牌,属下们也不敢让他进来。”
    一年到头,号称罗时朋友求见面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罗时已经习以为常了,说道:“若真是我的朋友,会直接去我家找我。来这里找我算怎么回事。不必理会。”
    守卫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真的朋友直接去家里好了,干嘛来这里干等呢。
    “那公子言谈斯文,十分秀美,属下也是没往深处想,打扰统领了,属下告退。”
    守卫如是说完之后,便想去伙房吃饭,可没走两步就被罗时喊住了,罗时用疑惑的声音问了句:
    “那公子……十分秀美?”
    守卫点头,如实感慨:“是啊,生的跟女孩子似的,呃,女孩子都没他美。”
    罗时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秀美的公子,除非……
    “那公子可曾说自己叫什么?”
    守卫摇头,想了想后道:“没说叫什么,只说了好像姓……苏。”
    罗时面上一怔,有些确定来的是谁,将手里刚那回来的饭菜交给守卫,问:“她可还在外面?”
    “在在。就是因为他等好半天了,属下才冒昧过来问一句统领的。”守卫瞧着自家统领脸色不对,看样子他还真是问对了,门外那个公子还真是统领的朋友。
    罗时想到来人是谁后,便急忙赶到了门口,刚刚换岗的守卫原本还有些懈怠,但一见他就赶忙挺直了背脊,罗时站在门口左右环顾一圈后,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统领,那车等在那儿不少时候了,要不要去赶走?”守卫见罗时的目光落在那马车上,怕他怪罪,于是上前问了句。
    罗时摇了摇头,从石阶下去,亲自来到那马车旁,苏霓锦坐在车窗前打瞌睡,罗时站在窗外干咳一声,苏霓锦就醒了过来,看见车窗外站了个人,一时间困意全消,惊喜的巴着窗户道:
    “张兄弟,怎么是你?”
    罗时对苏霓锦比了个请的手势,苏霓锦会意,下马车与他到一旁说话。
    “苏小姐,您怎么来了?”罗时问。
    如果是旁人,就算真的是罗时的朋友,罗时都不会在值守的时候出来相见,可来的是苏家小姐,是在太子殿下肩膀上睡过一个时辰的女人,罗时虽然木讷,却也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不理任何人,也不能不理这位祖宗。
    “我是来找罗统领的,可守卫不让我进。”苏霓锦说。
    虽然等来的不是罗统领本人,但总算见到个脸熟的,拜托他去通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羽林卫所有规章,苏小姐见谅。我们统领暂时不在卫所,不知苏小姐找他所为何事?”罗时尽量客气道。
    “不在啊?”苏霓锦的声音有些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在?我有件事想当面问一问他。”
    “呃……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然苏公子先告诉我是什么事,然后等统领回来之后,我再向他禀告?”罗时这般建议。
    苏霓锦欲言又止,想着走后门托关系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最主要她不确定罗统领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如果人家根本不愿意帮,或者有确实的难处,那苏霓锦也不会勉强人家,但若告诉旁人知晓,将来传出去,不管是对哥哥还是对罗统领似乎都没什么好处。
    “就是一些,需要当面问他的事情。”苏霓锦为难道。
    可能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只想着自己,想帮哥哥问一问结果让他定心,却没有想过此举会不会给罗统领添麻烦。
    “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苏霓锦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吧。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
    苏霓锦说完,对罗时福了福身子,便要上马车,罗时见她失望的背影,疑惑片刻后喊道:
    “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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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昶拧眉坐在主殿听大理寺卿回禀这些日子的审讯和调查事宜,看着那些牵连到的官员名单,祁昶的眉头就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江南盐税案越深入调查就发现问题越大,如今已经牵连出了至少十个官员,其中不乏一些一品,二品的高官,在陛下仁政之下,多年来究竟养出了多好蚕食国力的蠹虫,如今已经很难估量,若是再不出手整治,只怕这天下都要葬送在那帮贪婪至极的贼官手中。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若他始终不开口,那孤的案子还要不要继续审下去?”祁昶暴怒一吼,吓得督查院史,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连忙跪下请罪。
    “孤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若还审不出来,提头来见。”
    祁昶确实生气,江南盐税案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调查了一年多,账本算出来以后,抓了几个官员,在大理寺审讯过半个月,居然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生生把案件拖到今日还未解决。
    罗时赶到东宫的时候,正好遇见三位大人垂头丧气的从殿中出来,边走还边抹冷汗,一个个灰头土脸,显然刚被太子殿下训斥的不轻。
    看样子,太子殿下此刻的心情不会太好,罗时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
    刘喜公公见他在殿外徘徊,上前问了句:“罗统领?今日东宫不是您当值,您是有什么事吗?”
    罗时对刘喜摆摆手,让他别出声,然而已经晚了,祁昶的声音从殿中传出:
    “进来。”
    罗时只得硬着头皮进殿,只见祁昶眉头紧蹙坐在书案后,罗时进去,祁昶连眉头都没抬一下,罗时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对祁昶拱手回道:
    “殿下,苏公子在羽林卫所等候,属下特地来问,您是否见他。”
    祁昶听见‘苏公子’三个字时,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挑眉问:“她吗?”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罗时知道自家殿下说的‘她’指的是谁,赶忙点头回答:“是。”
    祁昶放下手中朱砂笔,敛眸问:“她有何事?”
    “属下问了,她不肯说,说是要当面问您的事情。”罗时心里在打鼓,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殿下,到底是不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
    若是一个不好,这可就是撞枪口的倒霉事了。
    祁昶盯着罗时看了一会儿,把罗时看的心里发毛,正要为自己默哀的时候,祁昶忽然从书案后头站了起来,径直往殿外走出。
    “去把这届羽林郎的评语拿来。”
    祁昶想来想去,能让那只贪财的小狐狸在这个时候找上罗统领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她哥哥苏佑宁参与羽林郎选拔的事情了。
    罗时慌忙领命,跟着祁昶出殿,看着他往更衣殿去,罗时也不敢耽搁,赶忙去拿殿下要的东西,一切准备好之后,两人便一同往羽林卫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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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霓锦被安排在羽林卫所里的一间会客雅厅里,已经喝了第四杯茶了,可她要等的人和结果都还没来。
    张兄弟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试着去给她找罗统领回来,尽管苏霓锦跟他说了不必兴师动众,太麻烦了,但张兄弟为人仗义,热情,一定要去给她办。
    人家帮忙的人都这么热心了,苏霓锦这个求帮忙的人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可这等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他是去美国找人了吗?
    茶喝的太多,肚子有点感觉,苏霓锦站起身正要问恭房在哪里的时候,回廊上传来脚步声,吓得她不得不赶忙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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