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人既然能在疆场上挥洒热血保护这块土地,自然也能在风云变幻的京城,护住这一地的繁华。
    五年前,她敢独自留在军营。五年后,她就敢陪着太子,把晋国守护得更好。
    这就是花家人的使命。
    朝堂上,昌隆帝左手食指微微抬起,伺立在一边的赵三财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几乎是朝会结束后的标准流程,一般说了这种话,就代表朝会结束,大家可以散了。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一位御史站了出来。
    “臣有本奏。”
    昌隆帝坐直身体,面无表情道:“讲。”
    “微臣近日收到秘报,与边境有关。”这位御史扭头看了眼站在武将行列之首的花应庭:“有人发现,花应庭将军的大儿子花景逸与金珀皇室来往密切,有通敌卖国之嫌。”
    满朝皆惊,几乎没人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陛下。”曹进伯出列道:“陛下,花将军带着儿子守卫边疆多年,还带兵打败金珀贼兵,他们又怎么会通敌卖国,请陛下明察。”
    曹进伯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昌隆帝,心思翻涌,难道陛下让太子与福寿郡主定亲,只是为了麻痹花家,现在他就想打压花家了?
    好在太子来了今日的大朝会,曹进伯把希望的眼神投向太子,希望他能帮着花家说上几句。
    站在文臣之首的太子没有说话,朝臣们都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花景逸年轻有为,是朕的心腹爱将,你说他通敌卖国,可有证据?”昌隆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御史。
    “这是花景逸与敌国来往的信件,请陛下过目。”御史从袖笼里,掏出好几封信。
    赵三财接过信件,确认无毒以后,才转交到昌隆帝手上。昌隆帝没有急着看信,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太子。
    “太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文臣们在心中感慨,陛下还是看重太子的,这种时候,还要顾忌太子的颜面。当然,此时此刻他们更加同情花应庭。
    通敌卖国这种嫌疑,只要沾上了,想要洗干净就要掉一层皮。
    若陛下想要趁机打击花家,他们掉一层皮还不够,恐怕要去大半条命。
    “这位御史孤瞧着有些眼生,新来的?”太子瞥了眼这个御史。
    “回太子殿下,微臣是本届科举榜眼。”谢御史作揖道,“前些日子刚到御史台任职。”
    “哦。”太子点了点头,“你相貌平庸了些,孤只记得状元与探花长什么模样,倒是把你给忘了。”
    被太子当众嘲笑容貌,谢御史面色青白交加,煞是好看。
    “你一个刚入朝为官的御史,从何处得知花景逸通敌卖国的?”太子把手背在身后,跺着步子缓缓走到谢御史面前,“孤倒是怀疑,你见花长空科举时名次比你好,于是心生嫉妒,便故意造谣生事。”
    “殿下,微臣绝无这样的心思。”谢御史急道,“微臣只是在无意间得到这份证据,怕花景逸犯下更多的错事,才在朝会上说出此事。殿下,您虽是福寿郡主的未婚夫,但不能因为您的个人私情,就包庇花家的逆天大罪。”
    “你这话,是在说孤包庇罪犯?”太子轻笑一声,忽然沉下脸道,“花家有没有罪,父皇与孤都还没说话,轮到你来定罪了?你一个小小的御史,是要帮着大理寺断案,还是要帮着父皇给人定罪?”
    说完,他一脚踹在谢御史身上,把谢御史踹趴在了地上:“什么乌七八糟的狗东西,竟然在孤面前阴阳怪气的。”
    其他文臣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更多的空间,让太子继续发挥。
    这位刚来的谢御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踩踩花家就算了,偏偏还要把太子牵连进去。太子是什么脾气,他们早就领教过,已经牢牢记住“宁可惹怒陛下,也不可惹太子发疯”的上朝准则。
    大家都是当官的,面子还是要的,万一被太子当朝骂几句或是踹上一脚,面子往哪儿搁?
    更何况这个御史实在是……
    哪个通敌卖国的人,还把通敌的国家打得落花流水?
    这是侮辱谁的脑子呢?
    谢御史被太子一脚踢翻在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不是朝堂吗,陛下不是还在场吗,为什么太子敢一言不合就踹朝臣?
    “太子。”昌隆帝干咳一声,“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武,回去后好好抄写十篇大字,养一养心性。”
    然后呢,没了?!
    谢御史不敢置信,陛下对太子竟然容忍到了这个地步?!你可是皇帝,能不能有点脾气,把这种坏脾气太子好好收拾一顿?
    可惜谢御史注定要失望了,陛下除了不轻不重说了这么几句后,就好像忘了太子当庭发脾气的事。而其他朝臣,也一脸风淡云轻,高深莫测的模样。
    谢御史:……
    京城的这些官员是不是有毛病?
    “陛下。”倔强的谢御史没有服输,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疼痛道:“陛下,这些信件都是花景逸亲笔信,请您过目。”
    昌隆帝是认识花景逸字迹的,应该说,他认识花应庭所有子女的字迹。因为花应庭经常拿儿子写的字给他看,就连后来去了边关,花应庭也会在写给他的信里面,塞上几幅儿女写的字。
    信封一拆开,他就认出这些字迹,确实像是花景逸的亲笔信。这些信里,不仅涉及部分朝中政事,还谈及了青寒州与他国通商的事,看起来确实很像泄露了晋国的信息。
    还有些信里,是花景逸暗示金珀那边的人,要给他送金银珠宝,不然合作就作废等等。
    合上这些信件,昌隆帝看向花应庭。花应庭脸上还带着委屈、疑惑、茫然等情绪,唯独没有心虚。
    “这些信朕看了一下,确实是花景逸的字迹。”昌隆帝把目光扫向朝中众人,食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没有说话。
    “陛下,微臣以为,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大理寺卿张硕站出来道:“花景逸将军年少随父从军,杀敌无数,这样的人又怎么通敌卖国,请陛下明察。”
    “臣附议。”大理寺少卿裴济怀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怀疑,此事乃他国故意栽赃陷害。”工部侍郎林舟也站了出来,虽然他跟花家关系很尴尬,但他还记得,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花应庭为他求了情。
    花家世代为晋国抛头颅洒热血,如果因为几封字迹相似的信,就判定花家通敌卖国,实在太过草率了。
    “父皇。”英王直接道,“依儿臣看,就是这个御史不安好心。瞧他尖嘴猴腮的样子,就不像个好东西,肯定是他故意陷害花家人。”
    谢御史:“……”
    你们皇家人有事就说事,能不能别提容貌?
    “诸位爱卿不要紧张,朕说这些字迹是花景逸的,不是朕怀疑他,而是想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朕授意的。”昌隆帝把信件全部放到了托盘里,哈哈一笑,“只是他要做的事,朕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你们都不要胡乱猜测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明白过来以后,大家又有些担心,这事闹出来,花景逸正在进行的事,恐怕也要失败了吧。
    想到这,众人扭头看向谢御史,有什么事不能私下汇报,非要闹得满朝皆知?
    现在好了,坏了陛下的计划。
    面对诸多朝臣谴责的目光,谢御史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重大的冲击。把这些证据交给他的人,分明说只要有了这些,就能让花家吃不了兜着走,为什么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昌隆帝站起身,语气淡淡,“退朝吧。”
    陛下没有治谢御史的罪,可是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刚入朝就得罪太子,真是一位勇士。
    谢御史想向同僚打听一点消息,哪知他还没靠近,这些同僚就像见鬼般躲开。
    “等等。”
    谢御史看着低头匆匆离开的同僚们,终于开始害怕起来。
    “谢御史……”裴济怀走到他面前,意有所指道,“你是谢驸马远亲吧?”
    谢御史点头,不解道:“不知裴大人这话是何意?”
    裴大人讽笑一声,转身走开。
    谢御史:“……”
    都什么毛病?
    方才在朝堂上一句话都没说的花应庭,默默跟在昌隆帝身后,进了宸阳宫正殿。
    “陛下!”花应庭嗷地一嗓子,噗通一声跪在昌隆帝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末将心里苦啊!”
    “这是哪个王八蛋竟然陷害末将,如果不是陛下您护着末将,末将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呜呜呜。”
    在这个瞬间,花应庭就是一个受尽委屈,重达两百斤,需要人哄才能好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花应庭:谁还不是宝宝了?会哭的将军有糖吃。
    第118章 伸冤
    谁说英雄不掉泪, 只是未到伤心处。
    花应庭哭声震天,吓得刚走到门外的英王往后退了两步, 问守在门外的赵三财:“赵公公, 花将军……没事吧?”
    父皇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责备他了?
    “请赵公公帮我传达一下, 我想求见父皇。”英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想进去看看才放心。
    “王爷请稍候。”
    赵三财进殿后,很快花应庭的哭声就消失了。英王忍不住探了探头, 赵三财走出来:“王爷,陛下请您进去。”
    英王大步走进殿内一看, 花将军站在旁边, 眼眶发红, 看起来受尽了委屈。父皇面色倒是正常,看不出喜怒。
    “父皇。”英王向昌隆帝行礼道,“父皇, 儿臣怀疑那个谢御史故意抹黑花将军一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昌隆帝欣慰地看着这个儿子, 竟然愿意动脑了,真是可喜可贺。
    “嗯,有道理。”昌隆帝点头:“那你觉得, 谁最有可能?”
    “还能有谁,当然是谢家。他们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肯定想把花家拖下水,说不定他们还在恨福寿郡主救下太子, 坏了他们的大计。”英王肯定道:“依儿臣看,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就连那个污蔑花景逸的御史,都是他们谢家旁支的人。”
    昌隆帝叹息了一声,大儿子愿意动脑就很好了,对他要求不要太高。
    见父皇叹气,英王不解:“父皇,儿臣说错了?”
    “没。”昌隆帝疲倦地摆手,“你先回去休息,朕会好好处理此事的。”
    “是。”英王看了眼花应庭,退了出去。刚出宸阳宫,他就遇到了相携而来的太子与花琉璃。
    英王沉默地拱了拱手,走开几步后,又回头对花琉璃道:“福寿郡主不用担心,父皇不会相信小人的谗言。”
    “多谢。”花琉璃以为英王还会说什么,就见他闷闷地扭头走远,沉默得都不太像他。
    “不要看其他男人,多看看我。”太子捧住花琉璃的脸:“孤比他好看多了。”
    “是是是,臣女知道殿下最好看。”花琉璃抓住太子的手:“可我现在更想面见陛下,一时间无心欣赏殿下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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