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找找言逸,我这边动手查会惊动陆凛。”陆上锦沉默半晌,看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这里已经很久没戴过戒指,连摘去戒指留下的白痕都消失了,但言逸一直不曾摘过。
    可能这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东西,象征着拥有、家庭和安全感。
    “去把戒指找回来。”陆上锦说。
    毕锐竞怔然看着他。
    “不然他不会原谅你的。”
    第20章
    日光透过玻璃洒在熟睡的小兔子脸上,言逸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爬起来跪坐着,毛球似的兔尾巴软趴趴地从薄羊毛衫底下挤出来,醒了一会儿。
    后颈腺体的麻木感略微褪去些,身体也不像前几日虚弱,应该已经恢复到j1分化的程度,想全部恢复至少得再等一个来月。
    窗台上的玫瑰花梗已经被水泡烂,他已经在这家小旅店里住了一周,期间说去医院,身子懒起来一日推一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了,只是战斗力弱一些,没关系,兔子就应该柔弱一点,更值得alpha怜惜。
    言逸掀开薄羊毛衫低头看自己的小肚子,拱起些微弧度之后就没再大,只把腹肌纹路给拱平了,盖上衣服倒看不出什么变化。
    “乖宝宝。”言逸轻轻摸摸肚子,幻想着十月怀胎之后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游隼和垂耳兔结合之后的后代,不考虑变异觉醒的情况下只能出现五种可能,游隼alpha、游隼beta、游隼omega、垂耳兔omega、垂耳兔beta,因为垂耳兔种族没有alpha。
    如果垂耳兔作母体,那么生下小兔子的概率比生下游隼的概率更高。
    “一定是很乖很可爱的小兔o。”言逸抱着小腹蜷缩在被窝里,温柔摩挲,枕着手喃喃念叨,“快点出来陪爸爸吧……爸爸什么都会,将来你长大了,爸爸给你找一个最疼你的alpha,会送你花,天冷的时候抱着你,给你弹琴唱歌,只喜欢你一个。”
    言逸努力描绘自已心里最幸福的样子。
    渐渐的,笑容淡了,轻声低语:“算了,爸爸眼光不好,还是你自己找吧。找不到就和爸爸过,别委屈了自己。”
    “快出生吧,陪爸爸说说话。”言逸轻轻摸摸肚子里的小兔宝。
    夏镜天被言逸撵回学校考试去了,期间无论他换几个号码打过来,言逸都拒接。
    照说他与夏镜天契合度很高,跟那头小奶狮子待在一块儿也着实放松。可他总不能揣着别人的崽儿跟那小狮子追逐幸福去,对那个小孩儿不公平,好孩子总是值得更好的——
    况且夏镜天在这儿陪他的几天里,qq微信的动静就没停过,不是借着公事聊骚的学长学姐,就是好友申请备注“做?猫咪o,很会吸的”。
    小孩儿在学校决计是万人追捧,虽说言逸并未刻意去调查,这几天断断续续听见夏镜天接的电话,也多少能猜出身份,鸿叶夏氏的二公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腺型还是足够尊贵的美洲狮m2,在一只小兔子身上吊死实在说不过去。
    言逸揣着只小兔子怎么说也进不了夏府的门,再因为夏镜天挖了一个omega造成夏、陆两家生了嫌隙,可以,但没必要。
    他的感情已经是苟延残喘的一炉子灰,从09年跟陆上锦恋爱到现在,累得满心都是细小的伤口,积攒多了就需要有个倾泻负能量的出口,让还是白纸一张的夏镜天一坠入爱河就辛苦修补这些小伤口,不公平。
    若夏镜天是个十恶不赦的风流芳心纵火犯,言逸还能接受得坦然些。谁不想要一个契合度高的alpha呢。
    他倒在被窝里刷原觅的微博,转发量评论量都骤然削减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陆上锦那边运营上出了什么问题。
    只有18号那天没动态,想想自己给陆上锦打电话的日子,刚好对得上,可能是又去包了个岛,带一游艇的 omega度假去了。
    “到底有什么好的。”言逸去下了个视频app,给原觅贡献了一个播放量。
    意外地剧情不错,演王爷的alpha挺招人喜欢,把坐在房梁上演影卫的原觅反复叫下来折腾。
    “是个爽文啊。”言逸看得津津有味。
    剧集才更新到第七集 ,再想看后边就得充会员了,快演到原觅挨打了,挺不想弃剧的。
    忽然手机上沿弹出一条短信,号码没见过,本以为又是夏镜天,短信上却只有四个字:“赶紧回家。”
    是陆上锦。
    言逸捧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18号那天能收到这条短信,他真的会很高兴的。
    为什么陆上锦的节奏永远比自己慢半拍,这就是所谓的不契合吗。
    想了很久,还是只好回复一句:“先生,我辞职了。”
    对方没有再回复,而是直接打了过来。
    言逸叹了口气,按了接听。
    陆上锦的声音没有想象得那么低沉性感了,有些干哑,像发了几天烧没喝水,粗糙得扎耳朵。
    “言逸,我回家里等你。”陆上锦声音疲惫,烟嗓特别重。
    “我辞职了,先生。”言逸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知道陆上锦到底为什么疲惫,大概是昨晚纵欲过度,能接到这个电话的原因言逸也能猜到:早上醒来想喝一杯新鲜的牛奶,而能伺候他的那只小兔子刚好不在。
    陆上锦没有发怒,声调反而努力柔和了些:“别说气话。”
    “什么。”言逸仿佛听见了一个内心毫无波澜但于情于理应该礼貌笑笑的笑话。
    言逸目光发滞,喃喃问他,“再雇一个优秀的执事吧,最好契合度高一点,能穿着围裙让你拖过来操个爽。”
    “胡说。”陆上锦的声调陡然沉重,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只好耐心道,“你先回来,我跟你解释,别作。”
    “我作?”言逸瞪大眼睛,兔耳朵抖了抖。
    陆上锦揉着鼻梁山根:“我作,我作,听话,回来。”
    言逸咬牙按了挂断。
    气得浑身都紧绷着,双腿都在打颤。他怀着孕被扔出家门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原来在对方眼里都是在作,和他养的一群卖屁股求财的omega一样作。
    他在被窝里懒了一会儿,把陆上锦的新号码也拉黑,爬起来收拾东西,赶在十二点前退了房。
    他被赶出来得实在匆忙,没什么行李,身上没钱,也不想被陆上锦抓回去。
    其实别墅里还有不少他想带走的东西,等以后趁着陆上锦出差不在家再去取也无妨。
    言逸摸了摸肚子,站在镜子前反复确认,确实看不出自己是个怀孕期的omega,才出了小旅店。
    “走了,爸爸去给你赚奶粉钱。”言逸低语着鼓励肚子里的宝贝,趁着身上沾染的夏镜天的信息素还没完全褪去,得找一个陆上锦定位不到的地方。
    ——
    陆上锦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换了身病号服,左肩的枪伤已经消了毒包上纱布,手背扎了一瓶消炎药还在不紧不慢地滴。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溢满鼻腔,手机上显示通话结束,孤独地自行回到了桌面。
    他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烦躁地扔到一边。
    这是陆家的私人医院,集中世界尖端医疗设备,抢救室还亮着灯,陆凛和叶晚都在里面,可惜该死的还活着,眷恋的已经没了呼吸。
    该来的悲痛并未如期而至,陆上锦只为叶晚松了一口气。
    言逸第一次挂他的电话。
    陆上锦诧异得半天没回过味来。
    不论是热恋期还是分手之后,言逸总会第一时间接起他的电话,恋恋不舍地等他挂断之后才结束通话。
    他根本想不到言逸会拉黑他的号码,经毕锐竞提醒才想起来换个号码打过去试试。
    手术室的灯忽然换了颜色,陆凛先走了出来,面无表情一直追着盖了白布的叶晚到太平间里。
    后出来的医生却簇拥着保温箱里的婴儿飞奔上电梯。
    陆上锦愣住了,扯掉手背上扎的输液针,匆匆跑了过去。
    他抓住一个跟着飞奔的小护士:“孩子,孩子还活着?”
    小护士匆匆点头:“是啊陆少,是个小alpha,正要送去检验分化潜力。”
    陆上锦眼神一沉,快步顺着安全通道往楼上分化检验室跑,眼见着叶晚的孩子被送进检验室,陆上锦卸开新风系统,顺着风机盘管爬进了检验室。
    检验室里只有一位分化检验师,正准备消毒化验,冰凉的枪口就抵住了后脑勺。
    检验师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面对m2分化的alpha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瑟瑟发着抖把手举了起来:“陆、陆少……”
    陆上锦并不多言,俯身给检验师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陆凛的弟弟陆决在赌桌后被一枪爆头,像素非常高,爆裂的脑浆泼洒在镜头上,检验师吓得脸色僵白,忍不住闭上眼睛。
    “这个新闻看来还没传开。”陆上锦俯身撑着桌沿,在omega耳边轻声道,“开枪的是我。”
    omega指尖发抖,几乎淌出眼泪,捂着耳朵呜咽:“陆少,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
    “给你一个机会,是忠诚于陆凛,还是选择我?”陆上锦拿冰凉的枪口蹭了蹭omega发梢下的腺体,“陆家的将来在谁手上你应该清楚,在我血洗游隼陆氏之前,千万别站错队。”
    “是、是……我全听您的,陆少……”omega声如蚊呐,哽咽着保证。
    “出一份检验单,就说这孩子没有分化潜力,找一个刚去世的婴儿尸体替代他火化。”
    ”然后把这个孩子送到安菲亚医院,让夏凭天找人看护。”
    “是、是……我会保密的……陆少。”
    ——
    言逸买了张长途大巴的车票,顺着公路一路向南,转了三趟车,颠簸了两天,到了南岐小城。
    南岐有一条他熟悉的酒吧一条街,他的朋友屈指可数,说是朋友,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灰色的不规整的砖墙上挂满红漆的木栏,紫色的木茼蒿刚好盛开,栏下挂满了来往恋人留下的明信片。
    整个酒吧一条街的画风都差不多,各自文艺,墙上挂着或绣球或山茶,有时也种满红花矾根,偶尔夹着两家刺青店,到傍晚才有生意,这边夜生活相当热闹。
    言逸摸了摸自己许久未曾剪的发梢,从周边小铺买了根皮筋,拢起浅灰发丝,从脑袋后扎了个小揪,走进这家名叫“颓圮”的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只有十来张漆了亮油的木纹不规则圆桌,完全没有生意,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穿衣风格朋克嘻哈混搭的alpha抱着吉他忘我地唱歌。
    alpha听见生意来了,一甩头发,扬起一张故作忧伤的脸,眼睛黑亮,有点痞帅。
    “这里招调酒师?”言逸抱着手臂轻轻摩挲,有点冷。
    alpha皱了眉,上下打量他一番:“招是招,但只招alpha,不招弱鸡。”
    一面之缘而已,看来他已经不认识言逸了。
    言逸温和笑笑:“调酒师为什么非要alpha?”
    alpha一扬下巴:“最近治安特别乱,总有人闹事砸店,招alpha得打架的。”
    言逸手撑吧台轻身坐上高脚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不就是alpha吗?”
    是个哈士奇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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