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锦扶着他的脊背,凸起的脊骨硌着掌心。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上锦忽然发觉,原本摸起来柔润绵软的小兔子,现在抱起来轻得像片羽毛,手臂和腿上肌肉的训练痕迹这些年几乎都消退尽了。
    脸色似乎也浮着一层不健康的白。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仔细关注过言逸,不知不觉间小兔子变得好憔悴。
    有空送他去医院看看。
    言逸缩了缩身体,困倦地趴在陆上锦肩头,今天消耗了过量的腺体能量,体力不支,急需好好睡一觉休整。
    陆上锦想了想,把言逸又塞回后座,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套便携的小枕被。
    尽量把车开得稳了些,赶在入夜前上了长南高速,回了长惠市。
    别墅前的花园有园丁打理,整面花架上都爬满了郁郁葱葱的风车茉莉。
    陆上锦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直接把车开进底下车库,平时偶尔开的几辆车都停在外围,第二围是十几台限量定制款不同车型用以遮挡视线,最内部虹膜锁隔间车库里则是两台三层防弹挡风玻璃的大皮卡,后排改装配置勃朗宁重机枪和固定弹药箱,最左侧电梯通往天台直升机停机坪。
    陆上锦扶着车门想把言逸抱出来,才发现言逸已经醒了,懵懵地坐着发呆,揉了揉睡皱的小兔耳,毛都被压卷了。
    “醒了?刚好到家。”陆上锦替他扶着车门,“出来走走。”
    言逸愣了一下,忽然清醒过来,昨晚他们还在南岐。
    “你带我回来了啊……我东西还没收拾……昨天叫我一下啊。”
    “我让助理去拿。”
    “……好……我和老板说一声。”言逸摸出手机给顾未打电话,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是夏镜天发来的一条语音。
    陆上锦眯起眼睛:“谁?”
    言逸坦然地把手机递给陆上锦:“应该是小夏那孩子。”
    陆上锦眉头微拧:“那小屁孩儿相当关心你。前几天我跟夏凭天说话的时候,他吼得我险些耳聋了。”
    “高兴一点。你的omega快三十了还能收获这么嫩的迷弟。”言逸把手机往陆上锦面前送了送,“给你,我不听。”
    “……”陆上锦眼神不大爽,抽走言逸的手机给他插回口袋,“少联系。”
    看着陆上锦离开的背影,言逸有些失落。
    明明在腺体上打上标记就可以让别的alpha对自己敬而远之了,咬一口而已,也没那么不方便吧。
    有了标记就有了羁绊,不管陆上锦在哪,都会为这一丝细小的标记而牵挂着自己。
    他咬住嘴唇,暗暗否决自己。
    人不可以奢望太多。
    言逸抱起花盒,关上车门追上陆上锦,陆上锦居然没有自己上楼,而是在电梯边等着他。
    言逸欣慰地站到他身边,默默望着电梯门上两人的镜像。
    “你怎么还抱着这盒子。”陆上锦点了根烟,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撞皱了一小块边角的花盒,轻吐了口气,“等会儿拿上去扔了,明天我让人送新的来。”
    “真的不用。”言逸抱着花盒的手臂珍惜地收紧,“这个真的……已经很好了,谢谢。”
    “我最多忍到它生虫子。”陆上锦掐灭烟头,走进电梯里,“过来,送快递的。”
    言逸愣了愣,抱着盒子轻快地迈进电梯里,小兔耳暗自蹦来蹦去。
    偶尔被软弹的小兔耳打到肩膀,陆上锦一直板着的脸不自觉地温和了些,把言逸的耳朵抓在手里,揉了揉。
    “老实点。”
    ——
    走进一楼,言逸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桌上摊着乱七八糟的外卖盒子,烟灰缸的尸体在沙发脚底下碎成好几块,明显有人在这屋子里发过一通脾气。
    他望向陆上锦,陆上锦也才想起这码事,脸色有点难堪,但立即正了正色,外套脱了往沙发上随便一扔,看了一眼手机,在混乱的工作汇报里找到一条毕锐竞的消息:
    “孩子满月,下周聚个会有空吗。”
    陆上锦:“我刚回来,在哪?”
    毕锐竞很快回复:“你看看我这消息是哪天发的?”
    陆上锦看了一眼,上周。于是给毕锐竞回了个电话。
    毕锐竞那边正扶着抱孩子的蝴蝶omega给几位部队前辈敬酒,看见陆上锦的电话,道了声“失陪”,找了个安静地方。
    “已经满月了?”陆上锦问。
    “是啊,上回你来我们家的时候也看见我儿子了。”毕锐竞靠在墙边插着兜,“最近还好吧。”
    陆上锦看着言逸在阳台撅着小尾巴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总觉得心里还是踏实了些。
    “挺好,我带人去。”
    言逸没急着收拾桌上狼藉,而是先去杂物室取来一只敞口陶瓷方花缸,灌上清水,把玫瑰花一支一支插进去,摆出一个好看的造型。
    玫瑰花已经不再是含苞待放的新鲜状态,言逸小心地把打蔫的花瓣摘下来,都夹进一本旧书里——
    他的笔记本落在酒吧二楼了,得尽快取回来,今天的分数可以给陆上锦多加一点,先记在纸上。
    打理好花束,顺手抱着去阳台铁艺花架上掸一点水,却看见阳台却堆着几十大盒提摩西干草。
    言逸蹲下来,拿了一盒仔细看了看。
    “兔粮……?”
    第39章
    陆上锦把手机扔到一边,走到阳台,俯身摸了一把言逸撅在屁股上的兔尾巴。
    “啊。”言逸捂住屁股,把裤腰提高了一点兜住尾巴,满脸通红坐在地上。
    “好几天没擦地了,别坐地上。”陆上锦直身站起来,倚在落地窗边。
    言逸双手拿着一盒提摩西干草站起来,垂着眼睑,轻声问:“是给我的?”
    陆上锦记起从前,他每次给言逸带礼物回来,都只是为了看他这副表情。感激又羞涩,脸上平淡温和,其实心里雀跃不已。
    血液中的暴躁因子渐渐消退。
    “不然呢,我家里只养了一只吃兔粮的。”陆上锦抬手搭在言逸头顶,“睡了一路,去吃点好的。”
    “我做吧。”言逸把干草盒子放下,“你上楼睡一会儿,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开车?”
    陆上锦忽然从背后抓住他,搂进怀里,低头捏他的软毛耳朵:“看小孩去,满月大的,你应该喜欢。”
    熟悉的奶糖味信息素令人安心。
    只要确定言逸已经回到自己身边,陆上锦心里忽上忽下的石头就悄然沉了下去,前几天的焦躁不安一扫而空。
    言逸眼睛亮了亮,忽然清醒,陆上锦说的不是他的孩子。
    但陆上锦居然要带他去见朋友。
    “哦……好。人多吗,我去换衣服。”言逸受宠若惊,陆上锦一直把他隔离在自己的圈子外,言逸想要融入,但陆上锦并不给他机会。
    “人挺多的,但也有你认识的。”
    “好。”
    言逸去衣柜里挑了一身正式又不显得过于庄重的收腰小西服,低头却发现这里面似乎被人动过。
    他俯身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把珍藏的宝贝们一个一个都摸出来,清点了一下,一件都没少。
    塑封过的合影掉到脚边,言逸捡起来,指尖蹭干净照片上的灰尘,一抬头,陆上锦就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言逸把照片收进衣柜里的枕头下。
    “我前几天来这儿找东西来着。”陆上锦对于言逸把“你的我的”分得这么清楚不大高兴,“没动别的,就看了看那张照片。”
    “哦……没关系。”言逸不想惹恼陆上锦,从礼物盒里拿出珍藏的胡萝卜胸针想要别在胸前。
    “你要戴这个?”陆上锦歪着头看他。
    言逸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睁大眼睛点了点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很漂亮,这么贵重的东西,一直都没有机会戴。”
    “挺可爱的。”陆上锦勉强扯了扯唇角。
    材质确实是昂贵的钻石,但款式过于独特。好在他是一只小兔子,戴一颗胡萝卜胸针也不至于太可笑。
    才把小兔子哄回来,陆上锦也不想再从无聊的小事儿上起争执,他喜欢就行。
    言逸去门厅的密码柜里认真挑了一串车钥匙:“你常开的还没洗,换这个吧。”
    “行。”
    在电梯里,言逸又被推到墙角亲得晕晕乎乎才放过。
    他喜欢接吻。
    更喜欢陆上锦黏着他。
    ——
    酒庄二楼走廊,毕锐竞扶着自己的omega去休息室喂奶。
    蝴蝶omega抱着小孩,瞥了一眼毕锐竞:“你关门出去啊。”
    毕锐竞蹲下来,仰头望着坐在椅上的小omega,戏谑笑道:“我自己媳妇我还不能看啊。”
    omega透白的脸颊浮起一层红晕,解开衣服给宝宝喂奶,皱着眉不大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
    “疼。”
    毕锐竞无奈笑笑,把娇气的omega抱起来放进怀里,边释放安抚信息素边吻他额头:“委屈了,我们小梦也是个宝宝呢。”
    蝴蝶omega抱着小孩儿偎靠在毕锐竞肩窝:“等会还去公司吗。”
    “就回去一趟,今晚早回家。”毕锐竞温声哄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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