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都某间四合院里。
    程悠悠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的同桌一离开,从此她的学厨生涯就得独自面对不自觉在秀恩爱的两人。
    在第三次走向厨房又撞到瑛和师父靠在一起的身形时,程悠悠委屈巴巴地决定以后一定要趁没人的时候再进厨房练习。
    谢佻起初还没发现这件事,直到有一次发觉程悠悠在院落里坐了半天,甚至都捣鼓出直播跟观众聊天了,结果等她前脚从厨房出来,后脚就看见某个小不点迅速关了直播,仿佛飞鸟归林、鱼儿入水那般快乐地去到了厨房,并且相当迅速地开始折腾食物。
    她还发觉程悠悠再也不围观她做饭了。
    于是,当天晚上,程悠悠半睡半醒的时候,听见了隔壁房间的一声‘咚’。
    第二天瑛看她的眼神里透出些许的气恼,还有几分无奈,几分妥协,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腰,从她面前离开了。
    程悠悠:“?”
    发生了什么?
    回忆到昨晚听见的那声响,以及瑛在揉腰的动作,程悠悠试探地喊住了她,关怀了一句:
    “那个……晚上睡觉小心点,实在不行可以换张大点的床,以前我在家就是这样的。”
    她以前的睡相也不怎么样,小时候老是卷着被子掉下床,后来房间里被她爸妈换了个超大尺寸的床才慢慢降低她滚下来的频率,直到成年后程悠悠的睡相才变得好了许多。
    瑛点了点头,跟她道了声谢。
    一边往盥洗室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
    小心点?
    这是她睡相的问题吗?
    她觉得自己哪怕买张五米的大床,谢佻也能照样把她给踢下去。
    ……
    当晚,《灵均》演到了大结局。
    程悠悠抱着自家的布偶猫,坐在客厅沙发上,还不忘了跟洛子衿打电话,隔着遥远的距离共同追剧。
    摸着手里特别顺滑的皮毛,程悠悠对电话那头的人不自觉地小声道:
    “想跟你一起看。”
    什么时候她才能跟洛子衿一起追完一部剧啊?
    那种荧幕上的偶像就在身边的感觉一定很棒。
    洛子衿在那边轻声笑了一下,开口道:“快了。”
    程悠悠眨了下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劝阻道:
    “别别别,快就不用了,可以等以后再说。”
    洛子衿又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隔着手机听筒各自保持着安静,唯有电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谢佻从院落外走进来,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垫着抱枕,有些随性地单手支着脑袋,跟程悠悠看电视上播放的剧情。
    彼时早已过了程悠悠演的部分,安宁公主远嫁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北秦,而在战场上深入蛮夷后方的陆同裳,也没有来得及收到这个消息。
    她独自领兵深入戈壁滩内,别说是把皇宫里的消息传到她身上了,根本连同在阵前的其他作战兄弟都难以找到她的踪迹。
    等她将蛮夷二十四部联合推崇的那位首领擒获归来时,才终于有空坐在临时搭出的将军府里,看面前案上那堆冗杂到三天三夜也许都看不完的信件。
    坐在神色木椅上的女人高高系起的长发如瀑,一半垂落在身前,一半落在椅后,身上的玄甲早在进门时就被贴身的人服侍着取下挂在旁边,此刻只穿着内里暗红色的短打衣衫,但上衣却穿的松松垮垮,左肩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有一道颇显触目惊心的绽开的伤口。
    连带着将锁骨的那片浅沟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肩上是一道箭矢划过的伤痕,旁边的随行女医正在帮她上药,有些庆幸地感慨那箭上没有抹毒,然而陆同裳却懒懒散散地倚在太师椅背上,仿佛受了伤被抹药缝合的人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渗出,将她几缕沾在鬓角的黑发打湿,谁也看不出来她正被处理的伤口究竟有多痛。
    莹白如玉的脸庞里,略显英气的黑色眉头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仿佛墨色点漆,中央还有一星如火般灼灼的光芒,好似将她的精气神都凝成那无比强悍的星光,始终支撑着她一往无前。
    她没有受伤的手展开一卷卷消息,先从军师整理出的最紧急的部分开始看,掌握了营中各方的讯息,对后备供应和粮草数目,以及近来各座边关守城的讯息有所了解之后,闭了闭眼睛,仿佛有些疲倦似的稍稍换了个姿势。
    刚给她处理好伤口的女医在旁边温婉地劝说道:
    “此药生肌虽快,但药效迅猛,终归伤身,同裳你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陆同裳淡淡地应了一声,从那疲惫中寻回神,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旁边那军医听见她这几年如一日的回答,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但陆同裳自己终归才是用药的人,旁人又怎么可能劝得住她?
    于是只能尽到医者职责,叮嘱完她多休息少操劳之后,恨铁不成钢地抱着医药箱出门了。
    陆同裳独自一人在屋内,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各地送来的信件,看到皇宫里的消息时,眼中闪过几分厌恶,又很快因为想到了某个笨笨的小公主,眼中泛出几分柔和。
    她颇有兴致地翻到宫中的消息,想看看安宁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
    陆同裳走前特意叮嘱了留在宫中的探子,给她事无巨细地汇报安宁的一举一动,想来里面的生活内容应当十分丰富才是。
    然而半刻钟之后,她的脸色却逐渐冷却下去。
    浑身的气息都冷峻下来,仿佛坐在那太师椅上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座寒天极地里砌下的玄冰。
    她冷着嗓音冲门外吐出二字,里头隐含着熊熊的怒火:
    “来人!”
    不久后,她跟前的屋里站着几位随形的谋士,各个都是在她手下多年,谋略过人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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