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我做什么,我请你!我娘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晚上就去,”王老板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王老板的娘很热情地接待了文泽才,要不是文泽才赶着回家,王老太甚至要留他过夜的。
    知道文泽才不放心家里的妻女,王老板从偏房拿出了一辆上海牌子的自行车让文泽才骑回去,“反正留在家里也人用,你拿去骑吧。”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现在用钱都买不着,得用自行车票!
    文泽才虽然心动,可也知道这份人情太大,怕是还不上,正要开口婉拒的时候,王老板的脸一拉,“怎么,看不起我?”
    “老板这是什么话,”文泽才摇头,“无功不受禄啊。”
    “都是朋友,说什么功禄啊!你这话就太小看咱们之间的友谊了。”王老板见人说人话的本事说来就来,听得文泽才哭笑不得,更让人意外的是王老太也让他拿去。
    最后,文泽才骑走了自行车。
    而王老板也意外自家老娘的慷慨,“娘,我以为您会阻止我呢。”
    王老太却瞪着他,“这人可不能得罪。”
    王老板嗤笑,“他虽然有那种本事,可也只是个年轻人,要是运气不好得罪了贵人,怎么着也得够他吃上一壶。”
    “我不管他会不会得罪别人,我只要你记住,你得罪谁也别得罪他。”
    “这是什么意思?”
    “我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曾认识一位算命师,他不仅能算命,还能下术,那术要是落在人身上,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毙命,这可是真事,你记住了!”王老太已经六十多岁了,她奶奶那个年代可不是现在。
    被王老太这么一说,王老板想起之前文泽才对待杨先碧时那么淡然,难怪会这么淡定,原来他有后招啊!即使杨先碧要做他,他也能先把对方做掉!
    越想冷汗流得越多的王老板扶着椅子坐下。
    而这边文泽才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时又激起了一阵风波。
    “看见没有文知青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看见了!那牌子是上海的,就是有票也很难得到的!”
    “会不会是马书记送的?”
    “不知道,不过今儿马书记不是跟在左婆婆身边吗?”
    “哎呀你们咋还叫人家马书记不叫左书记啊?”
    “你不知道?这是左婆婆让这么叫的,说是马家给了她儿子一条命.......”
    文泽才走的大道一路骑回了家。
    晓晓正在院门口张望,嘴里念着爹爹,看见文泽才回来后她瞪大双眼指着对方推过来的自行车叫道,“马马!”
    村里孩子总是喜欢叫自行车“马马,”意思这自行车骑上后就能和跑得和马一样。
    “这个的学名叫自行车,来,跟着我念一遍。”
    文泽才将车停好后,伸手将晓晓抱起来坐在上面,柔声道。
    晓晓兴奋而害怕的抓住龙头,“纸行车。”
    “不对,是自行车。”
    “自行扯。”
    文泽才无奈,“是自行车。”
    晓晓紧张了,她看出了文泽才的无奈,小嘴支支吾吾了好几次,才把三个字说全,”自、自行车。”
    “这就对了,别紧张,咱们慢慢来,”文泽才说完就让她抓紧,然后自己连人带车一起推进了院子。
    听见声音的田秀芬出来一看,“你买车了?”
    “我可买不起,这是王老板的,非让我骑着上下班,说这样方便。”文泽才推着晓晓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才停下。
    晓晓围着自行车转悠,她很懂事没让文泽才再来几次,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
    “王老板的车?”田秀芬闻言皱起眉,“他怎么对你这么好,他有妹妹吗?”
    “嗯?”文泽才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见田秀芬自己转过身懊恼时,他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仅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想与我交好。”
    听了这话,本就窘迫的田秀芬脸更红了,她也是一时嘴快说的,等说出口就后悔了。
    “这礼也太重了,以后这人情不好还,”田秀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与表情平常些。
    文泽才深以为然,“确实是。”
    田秀芬以为他说完的时候,又听见对方笑道,“不过他没有妹妹,不然我可就得为了这辆自行车给他做妹夫了。”
    田秀芬又羞又气,索性不理会他,自己抱起晓晓去洗脚了。
    文泽才将车放进堂屋里,家里是草房,可得注意点,偷鸡摸狗的人常有,别不小心着了道。
    为了快些回来,文泽才骑得很快,身上都冒汗了,田秀芬说了锅里坐着热水,他便回房准备拿换洗的衣服,结果一踏进房门便发现不对。
    虽然他房间只有一张木床外加一个装衣服的柜子,可就因为东西太少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原本放着复习书的柜面上除了那些书外,还有一个泥色罐子,罐子里插着最近村里开得正艳丽的小野花;木床原本是没有床罩的,可现在却套上了床罩不说,床上的被子也叠得十分整齐。
    房间被人收拾过,而且这个人是田秀芬。
    文泽才看着那罐野花有些出神。
    他不是没有正式过自己的身份,他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单身男青年了,而是个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是父亲,同样也是一个丈夫。
    丈夫除了养家糊口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呵护妻子,给妻子快乐与保护。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文泽才便一直是一个人睡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张口让田秀芬回来住,可这嘴总是张不开。
    怎么说呢,即使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可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对田秀芬做那种事,不是嫌弃她,而是觉得自己在冒犯别人的妻子,即使“别人”是自己的前世。
    可他一直想着自己过不了关,却忘记了照顾田秀芬的感受。
    文泽才挠了挠头,抱着衣服提着热水去洗漱了。
    田秀芬虽然在照顾晓晓,可心却一直提着,特别是听见文泽才进房间的时候,那颗心简直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等文泽才出来的时候,田秀芬已经带着晓晓回她的房间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最后迈开步子来到晓晓的房门口,房门并没有扣住,他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听见开门声的田秀芬抬起头,她刚把晓晓哄睡着。
    小女人柔美的面庞在油灯的映衬下显得更娇美,她的手放在身前,因为紧张交握在一起,圆溜溜的眼睛也因为羞涩而不敢直视他。
    同样紧张的文泽才清咳道,“晓晓这么大了,应该自己睡,咱们回房吧。”
    田秀芬屏住呼吸,浅浅的点头。
    说她不知廉耻也好,说她什么都行,可田母的话却说进了她的心里,既然给了对方改正的机会,自己也不能站在原地看人,她也得跟着走才行。
    田秀芬走出房门的时候,文泽才将房门关上,然后伸出手将人拦腰抱起......
    水乳交融的感觉让两人都沉醉其中,闹了大半宿后,终于相拥而眠。
    夜里文泽才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梦见自己来到一片虚无之地,周围亮晃晃的,却什么也没有,看着怪异极了。
    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绿色军裤,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脸上却多了几个傲气。
    文泽才急忙垂头看自己的衣着,果不其然,是他现代穿着的风衣。
    这么说对面这人.......
    两个文泽才面对面站着。
    白衣文泽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最后嗤笑着,“我还以为我以后会混成什么样子呢,马马虎虎吧。”
    文泽才:“.......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怎么?”
    “我当然死了,不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他,就在两个人的身体混合在一起时,文泽才惊醒了。
    身旁的田秀芬还在熟睡,而外面的天也已经到了他们以往起床的时候了。
    文泽才伸手掐了把自己,最后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他轻轻地穿上衣服,并没有叫醒田秀芬,而是将早饭做好后,才将母女两人叫起来。
    晓晓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田秀芬虽然面色红润,可昨夜也折腾了许久,身体泛酸,母女二人的脸上全是困意。
    “快吃,待会儿凉了。”
    文泽才吃完饭后,见她们还没怎么动,于是拿起筷子无奈地敲了敲。
    晓晓别过头正好看见田秀芬的脖子,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吓两人一跳。
    文泽才正要过去抱她,结果被晓晓躲开了,然后伸手抱住了田秀芬,“不打不打,爹不打!”
    文泽才一愣。
    田秀芬也怔住了,她抱住晓晓哄着,“不哭不哭,爹没打,也不会打。”
    晓晓一脸不信,她指着田秀芬的脖子抽抽噎噎道,“都打红了。”
    文泽才连忙凑过去一瞧,最后红着耳根起身,“咳咳,我先走了。”
    田秀芬也脸热得很,她拉好衣服伸手擦干晓晓脸上未干的眼泪,“别哭了,这不是被你爹打的。”
    晓晓后脑红着眼睛,“娘骗我,以前爹就是这样打你的。”
    “那不一样,”田秀芬又不好解释得太直白,正好昨儿晓晓被蚊虫咬了后抓出来的红痕露出来了,她指着晓晓的手臂,“娘这里就像晓晓这里一样,是被蚊子咬了后,痒得很,被娘抓出来的。”
    晓晓这才勉强信了 。
    田秀芬把晓晓交给大胖他们后,正要去地里上工,结果周春华就找过来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田秀芬一愣。
    周春华瞅她的衣领处,顿时明白了,她对田秀芬挤了挤眼,“你家那位过来找我给你请假,说你不舒服,我还以为你又被打了呢。”
    说完又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而且两小口还过得很不错。
    田秀芬脸一红,“没有,我没事。”
    “没事也别去地里了,我先走了,你就在家休息,你请假的事儿我可已经记下来了,现在没法改,”说完,周春华便离开了。
    田秀芬站在院门口,很久以后才回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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