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这话倒是说到文泽才的心里了,“不管怎么样,他能想到我都很不错了,黄三儿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秦勇和黄三儿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摇了摇头,“没了,原本还有个妹妹,后来淹死了。”
    赵大飞闻言一叹,“这么可怜啊.....”
    文泽才想了想,“大飞,你也弄一些东西给他寄过去,他们去北方也不知道饮食上习不习惯,你选些聊城的特产吧。”
    “哎。”
    赵大飞从田秀芬那里拿了钱后便出去了,而文泽才则让秦勇坐下说话,“看你这几天有些发愁,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
    秦勇清咳一声,“还不是我娘,这几天回家,家里总有姑娘或者姑娘的亲人在,弄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文泽才轻笑,“你这个年龄成家的却是不少了,你娘就你一个孩子,难免会多关心一些,看了这么多的姑娘,你有中意的吗?”
    秦勇犹豫了一下,“有一个。”
    “哦?”文泽才听见这话也有些高兴,“既然这样,你就赶紧多去接触接触才对,不然万一出现个更好的男人,你就没戏了。”
    秦勇脸色一僵,“是吗?”
    “我给你放几天假,你跟你娘说清楚,然后去姑娘家拜访拜访,等事情敲定后,你再过来吧。”
    秦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点头离开了。
    文泽才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最后拿出书看起来。
    “听大飞说秦勇有心仪的姑娘了?”
    晚上,田秀芬靠在文泽才的怀里问道。
    文泽才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我虽然是个心胸宽大的男人,可你在我们床上提起别的男人,是不是有点不好?”
    田秀芬掐了他一把,“我在说正事呢。”
    “啧,你下手是越来越重了,”文泽才满嘴的委屈。
    “让你嘴欠,”田秀芬一点也不心疼,“咱们送什么礼比较好?”
    “钱。”
    文泽才依旧很俗气。
    田秀芬觉得不怎么好,所以第二天和陈云红叽叽喳喳了许久,最后她居然认同了文泽才的提议,“太累了,送什么都怕没送对,还是听文哥的送钱比较实在。”
    陈云红失笑,“不是说还在相看吗?怎么就开始想送喜钱的事儿了?”
    “先准备着,以防万一嘛。”
    “秀芬!周同志给你寄信了!”
    文泽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田秀芬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邮差刚走,文泽才将信递给她。
    “是春华姐啊,”田秀芬高兴地嘴角止不住往上扬,文泽才扒弄了一下她额头上的碎发,“外面热,进铺子看。”
    “嗯。”
    田秀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被文泽才牵着进了铺子。
    对面的老板娘见此满眼羡慕,再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顿时一脸嫌弃,“你啥时候能像文大师那样疼媳妇就好了。”
    她丈夫是倒插门的,闻言满脸堆笑,“谁知道他在家里是怎么对待媳妇的,有些人表面上对媳妇挺好,回去后还不是又打又骂?就像咱们隔壁那家。”
    “嘘,小声点儿!”女人踢了他一脚,他赶忙闭上嘴。
    而这边看完信田秀芬正笑着呢,“春华姐说她被提成副主任了,这才半年的时间,春华姐实在是厉害。”
    文泽才点头,“确实厉害,也算是升官了,咱们备点礼吧。”
    这回可不送钱,田秀芬已经想好了,“我给春华姐做一身衣服,放心,我不会做旗袍的,就做衬衫或者格子衫。”
    小地方稍微穿得时尚一点就会被指指点点,这个道理田秀芬是明白的。
    过了五天,秦勇便回来了,从他那黑乎乎的脸上,文泽才和赵大飞看到“春风得意”四个大字。
    “怎么了?”
    秦勇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大飞笑眯眯地看着他,“定下亲事了?”
    秦勇的脸刹那变得黑红黑红,他嗯了一声。
    “啥时候办事?”
    “我正要请大师帮忙看看呢。”秦勇说着便从兜里拿出一块钱放在桌上。
    文泽才给他推了回去,“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我来看看。”
    “八月初六这天的日子最好,属未申,乃曲星玉堂之日,火尾吉定赤,大好的日子,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行,咱们再往后看看。”
    秦勇急忙点头,“行的,就这天吧。”
    秦勇的婚事定好后,家里的一切都被他娘还有几个热心的邻居帮忙做了,他依旧跟在文泽才的身边。
    郑春香出院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文泽才,她也不是只来感谢的,而是觉得文泽才算命算得这么准,那一定也能算出其它的东西。
    “我想算一算我和我未婚夫什么时候能结婚?”
    说完,郑春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娘,郑母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都定亲了,早晚的事。
    文泽才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属相后,眉头微微皱起。
    “大师,是不是我未婚夫出什么事了?”
    文泽才看着着急的郑春香,最后将结果说得稍微不那么让人伤心,“出门在外,有诸多诱惑,顶得住那当然是好事,顶不住那就.....”
    郑春香的脸色一白,“什么意思?”
    “你未婚夫面对那些诱惑时,自制力可能不怎么好,总之我提醒你一句,不管他给你寄信或者打电话向你要什么,你都别给就是了,不然就是抓篮打水一场空。”
    郑母的脸色和郑春香一样不怎么好看,母女二人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文泽才说的话。
    “大师,她如果真的想和她那未婚夫结婚,找人出去抓回来再打一顿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秦勇的想法非常地简单粗暴。
    可赵大飞却摇头,“就算那样,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好过,女人的心可不大,等哪天吵架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翻旧账,所以你千万别在外面做坏事,就像我媳妇,她那个鼻子灵得很,和狗一样......”
    文泽才踢了他一脚。
    秦勇也离赵大飞远了一点。
    察觉出不对劲的赵大飞缓缓回头,只见陈云红正摸着自己的肚子对他冷笑,“我的鼻子和狗一样灵?”
    赵大飞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啥,我夸你鼻子好呢,媳妇你饿了不?我这就去后面做饭?”
    陈云红压下火气,看向垂头和秦勇说话的文泽才,“师傅,对面那家裁缝店的老板娘躲在我们那边了,怎么办?”
    文泽才抬起头,“怎么回事?”
    陈云红转头瞪了眼为她捶背的赵大飞,回道,“还不是让她丈夫给打的,眼睛都肿了,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秦勇皱起眉头,“乔老大那个德性和他爹一模一样!”
    乔老大就是田秀芬她们铺子正对着的那家裁缝店的老板,子承父业,他老爹就是裁缝,乔老大的运气也好,刚接手店铺国家便大力支持私人创业,于是乔老大就买下了那个铺子。
    乔大嫂是个性子懦弱的小女人,最笨不会说话,更不会讨丈夫欢心,丈夫跺一跺脚她都能吓出眼泪。
    偏偏乔老大是个爱面子的,所以在铺子上时,他对乔大嫂好得很,可明眼人都看得见乔大嫂身上的伤,刚才文泽才他们对面铺子倒插门丈夫说的人就是乔老大。
    文泽才有些头痛,现在这个年代,警察压根不管这些,就说二十五世纪的时候,那些警察也会说这是夫妻之间的纠纷,他们管不着。
    文泽才刚被文老头踢出去讨生活的时候,他与人合租有一套房,合租的那对夫妻,妻子就常被丈夫家暴,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陌生人。
    文泽才拦了不知道多少回,可那丈夫却因为这个怀疑文泽才和那女人有奸情,后面打得那女人更厉害了,文泽才看不下去报了警,可警察接了电话过来走了一遭,不轻不重地说了那丈夫两句,就走了。
    对,直接走了。
    那女人绝望的表情让文泽才记忆犹新,偏偏那女人也不离婚,那也是文泽才第一次对人使了命术,让那男人一旦有想打人的念头脑子就疼到他在地上打滚。
    “我过去看看,你们就在这边。”
    过去的人多了,对方反而不自在。
    乔大嫂躲在田秀芬她们铺子后面的小门外,也就是做饭的那个小地方,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听见开门声后浑身都在发抖,嘴里说道,“我错了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以说很小。
    文泽才与田秀芬对视一眼后蹲下身,“不是他,是我。”
    乔大嫂慢慢地抬起头,见是文泽才和田秀芬后,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恳求道,“我就躲一会儿,求你们了,就一会儿,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田秀芬看着乔大嫂那模样,仿佛看见了很早以前的自己和文泽才,即使她现在知道这个文泽才不是那个人,可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文泽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忙起身抱住她,“没事了,我不会再那么对你和孩子了,别乱想。”
    田秀芬抱紧文泽才,“我知道,我只是.....”
    触景生情。
    文泽才拍了拍田秀芬的肩膀,然后再次蹲下身看着乔大嫂,“多的话我也不说,乔老大这毛病是改不了了,你想离婚吗?”
    “离、离婚?”
    乔大嫂瞪圆了双眼,几乎是马上摇头,“我不敢离婚,他会打死我的!”
    “可是你不离婚,也是生不如死,你想想,你已经被他打掉两个孩子了。”
    田秀芬看着她道。
    想到那两个还没出世便离开了的孩子,乔大嫂的脸色便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就是想离婚,我爹娘也不会让我离的,我还有一个妹妹没嫁呢,我要是离婚了,她怎么办?外人会怎么说我们家的姑娘。”
    乔大嫂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谢谢你们了,我还是去别处吧。”
    她不想再听文泽才和田秀芬劝了。
    田秀芬还想追上去劝的时候,文泽才拉住她,“算了吧,咱们说得越多,她越不爽快。”
    有些人就是到死也不听劝。
    也许是白天看见乔大嫂那一身的伤痕,当天晚上田秀芬便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还在生产队,晓晓才几个月大,自己又没有什么奶水,只能用小米粥的汤喂给晓晓,可就那么点都被喝醉酒的“文泽才”回来打翻了。
    就这样还不算完,对方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拉下床,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看她半死不活的后,“文泽才”居然将目光看向了床上因为受到惊吓而大哭的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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