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黑透了,暖黄路灯下飘着雪,折出柔润的光映进窗内,他站在那里,被光镀了满身,勾勒出强悍而温柔的轮廓。
    她嗓子里又痒又涨,流过眼泪般苦涩的东西。
    姜成愣了,一拍大腿:“你还没进呢,就琢磨着带家属了?!”
    顾承炎固执:“不行就算了。”说着要走。
    姜成错愕:“等等,顾——小炎儿,你拿我国家队当啥了?不让带对象就撂挑子?!”
    “当归宿,当避风港,”顾承炎坦坦荡荡,“我是为她来比赛的,不管我走哪,都必须带着我媳妇儿,哪怕现在不能带,也得给我一个确定的日期。”
    姜成莫名觉得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被这孩子看得特重要,有点开心,板着脸挥挥手:“行行行,你先把腿弄好,真拿着冠军再说!药效该过了吧?赶紧去医院!”
    说完把名片塞给他,交代他随时准备去北京办理预备队员的手续,末了又说:“两年可不短,到时候分没分手都不一定,小年轻别那么早下定论。”
    秦幼音听着,心在簌簌地抖。
    顾承炎没生气,反倒笑了笑。
    “分手?”他说,“这辈子也没可能。”
    顾承炎转过身,右腿上犹如扎满了细小的刀片,一下下刮骨割肉,他不愿失态,慢慢朝外走,心不禁沉下去。
    看来真要去医院了……
    到底几点才能结束,几点才能见着音音。
    他眉心拧紧,双手拉开办公室的大门,被外面白亮光线刺得眯了眯眼,错落睫毛间,恍然看到跟前有个瘦弱的影子。
    顾承炎不敢置信。
    女孩歪歪扭扭套着米色羽绒服,长到锁骨的细软发丝有些凌乱,杏仁眼里汪着水,也像汪着漫天的云霞月色,无所保留地倾倒向他。
    顾承炎低喃:“音音……”
    秦幼音不想再哭了,可一面对他,太多酸软甜涩一起搅上来,眼底烫得无能为力。
    顾承炎顾不上腿,大步上前把她抱住:“你怎么来了,我……”
    时隔三天,秦幼音再次贴上他砰砰震动的胸口,告诉他:“我全看到了。”
    你的苦,你的疼,你的心,还有无人能及的出色,都看到了。
    顾承炎几天来 苦思冥想的说辞一下子作废,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时手足无措,揉着她后背求情:“不生气好不好?”
    他应对敌人和教练那么四平八稳。
    换成她,却仿佛成了做错事唯恐被责怪的小孩。
    他不怕其他的,怕的是她不理他,躲开他。
    秦幼音的心太涨太酸了,可又满得尽是甜软,她哽咽说:“不生气。”
    “也不要再自责。”
    她点着脑袋:“不自责!”
    “哭也不行。”
    “不让哭的话,那……”她轻声问,“这样呢?”
    她挣开顾承炎的怀抱,拽住他领口拉低,努力踮起脚,闭起氤氲的眼睛,主动贴上他的唇。
    舌尖怯怯探出,润湿他的干渴,触到他微凉的牙关,勇敢探入最温暖的禁地。
    顾承炎愣了片刻,一把搂紧她,扣着她的后脑深深吻下去,随即分开,左臂把她往起一抱,径直走向不远处空无一人的更衣区。
    秦幼音推他:“放我下来!你腿别再吃重了!”
    顾承炎充耳不闻,帘子哗一声拉紧,把她放到换衣服的矮凳上,推在储物柜的门前,掐着她小巧的下巴覆上去,跟她唇齿热烈交缠。
    秦幼音无法抵挡,搂着他的脖颈任由他欺压索取,纵情放任满腔灼烧的爱意泛滥。
    顾承炎吮着她的舌尖,抓住她手放在自己比赛服的拉链上,引导她拉下,帮他褪掉衣服。
    她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底下蓬勃的肌理带着烘人热气,烤得她理智全无。
    “小炎哥……”
    他声音暗哑:“乖,帮我换衣服,趁药效还剩一点,让我好好欺负欺负。”
    秦幼音睫毛间挂着水雾,听话替他把比赛服的上身拉掉,环住他光裸的肩膀。
    他喟叹着:“想我么?”
    “想……”
    “有没有像我这么想?”
    顾承炎按着她的腰贴向自己,腿的支撑力在飞速消失,倒计时般点滴流逝。
    趁着还能站得住,他尽情亲她揉弄她,指尖掠过她前胸脊背的凹凸起伏,勾得小姑娘无力地喘。
    陈年在外头抓耳挠腮,看时间实在超出药效有一段了,憋不住叫:“哥,小嫂子,陈医生带救护车来了,都在外头呢!”
    隔了半晌,传出一声暗哑的:“等着!”
    紧接着是女孩要哭不哭的反对:“等什么,现在马上走。”
    陈医生黑沉着脸,抱胸等着换上常服的顾承炎走出更衣室,和陈年一人一边,把他扶上救护车。
    秦幼音跑得快,先爬上去,坐在最前面,脸红要求:“让他枕着我的腿……”
    不然的话,怕他路上会乱动。
    顾承炎本来抗拒地要求坐自己车去,一见这样,立刻乖乖躺下,垫在媳妇儿腿上。
    陈年去开越野,陈医生随救护车同行。
    车子启动,滑入黑夜的车海里。
    元旦,新年的第一天,是团聚热闹,幸福美满的时刻,夜空不时有烟花绽开,五光十色坠落。
    顾承炎唇上的血色褪得干净,一手扎入输液针头,一手寻到秦幼音,湿凉地跟她十指紧扣。
    疼痛钻进骨髓,层层沁出的汗把他的厚卫衣浸透。
    秦幼音眼泪悄无声息的掉,感觉到他在打冷颤,无措低下身,把脸贴在他额头上。
    陈医生叹息,拿出病历本发问:“什么时候疼的?”
    顾承炎勉强挑开眼,低声说:“比赛中途。”
    秦幼音惶恐问:“是不是用力过度了?!会,会骨折吗!”
    陈医生没好气:“是第一针他非得按着我,可能扎偏了,膝盖那块儿的药效没 完全发挥!”
    顾承炎弯出一点笑痕:“宋哲明知道药效时长,专门把我安排在最后一组,为了让我坚持不住。”
    本来就处在药效末尾,再加上第一针位置不准,以及被夹击的压力,痛感自然明显。
    秦幼音这才了解,他取得那样的成绩,居然是在忍着疼。
    “顾承炎,这回作死作够了吧?是不是该全力恢复了?你得坚持打七天吊瓶,吃一个月提升免疫力的药,把后续副作用尽可能压下去。”
    顾承炎艰涩呼吸着,流下的汗把秦幼音的长筒袜润湿一小圈。
    “听到没有,还不当回事?”
    顾承炎疼到不想搭理他。
    陈医生觉得他必须拿出杀手锏了。
    这位小阎王,天不怕地不怕,不祭出点狠的吓唬吓唬,等他疼劲儿过了,不可能乖乖配合。
    陈医生凑过去,盯着他苍白的脸,语气郑重,声音压得极低——
    “我可是为你好。”
    “你要不积极治疗……”
    “当心影响性能力。”
    第55章 欺负55下
    陈医生这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 但杀伤力绝对核弹级别, 简直要把顾承炎炸出心脏病。
    剧痛下神志不清的头脑像被灌进一整壶清凉油, 一路冰进他心坎儿里。
    陈医生托腮:“配不配和?”
    顾承炎牙齿磨得作响:“……配合。”
    “听不听话?”
    “……听!话!”
    陈医生达到目的, 笑眯眯点头:“这还差不多。”
    秦幼音黏成一缕缕的长睫茫然颤了颤, 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了啥,小炎哥竟会这么乖的遵医嘱。
    当晚顾承炎入院后, 即使状态低迷到睁不开眼, 对繁琐的各项检查也没有任何抵触, 随便陈医生摆弄,强行保持着清醒。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换来的是他膝盖脚踝伤情加重,多处关节错位, 本已逐渐愈合的骨裂处硬生生拗出裂缝,人也在高烧。
    推回病房的时候,他抵不住点滴里的安眠成分, 昏睡不醒,秦幼音迟缓跳动的心脏被他无声无息的样子碾成烂泥。
    陈医生轻声交代:“错位的关节都调整好了, 腿上重新打了石膏,发烧是因为炎症,明天应该能退, 不用太担心,今晚你要是有空就多陪陪他吧。”
    秦幼音出不来声, 狠掐了两下咽喉, 拼命点头。
    陈医生离开带上门, 病房里静得只剩不规律的呼吸声,窗外天幕漆黑,不时被升空的烟火燃亮,浓浓节日气氛。
    秦幼音趴到顾承炎枕边,手指抚着他的脸,跟他紧紧挨在一起。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人轻手蹑脚推开,泄进走廊灯光。
    秦幼音敏感起身,看到赵雪岚扒在门缝里。
    她连忙下床跑过去,赵雪岚一把抓住她的手:“闺女受苦了,大过年的还得在医院里守着这臭小子。”
    “……阿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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