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跃收到肖欣欣的信息时,人在极臣花园的公寓里。
    肖欣欣在微信里说:快删,丢人。[连接]
    顾跃点开连接,随便扫了眼,觉得有点意思,索性坐下来耐心看完。
    他翘起嘴角叹笑,调出张活柔的微信号,发去信息:小聋人,你得罪谁了?
    “顾先生,这面墙也要打吗?”有人过来请示。
    顾跃敛起所有表情,起身指示:“打,统统打,但不要暴力。”
    他就不信把徐总监这个公寓挖了拆了,仍找不出那个u盘。
    除了顾跃,芙蓉轩的柳桥也给张活柔发去微信:活柔妹妹,微博热搜是怎么回事?
    半天时间的发酵,a大这个八卦已经上了微博热搜前十,标题右侧有个“爆”字。
    柳桥知道张活柔与阎冽的情况,但张活柔与首富独子什么关系,她不知情,亦不敢乱猜。
    张活柔回复了顾跃,向他致歉。
    也回复柳桥:都是乱传乱说的,我跟顾跃只是普通朋友。
    柳桥:明白了,网上的说辞有些很过分,像专业黑子水军,桥姐姐认识不少公关营销,要帮你把它摆平么?
    芙蓉轩做饭店,除了出品好,宣传形象方面也没少下功夫,它有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和微博主页,与好些公关营销公司关系不错。
    张活柔不知怎的,反而开口问:这件事冥界知道吗?
    那边柳桥心想,傻姑娘,什么冥界不冥界,直接说三殿下,她又不会取笑她。
    正要回复,有服务员匆匆忙忙跑过来:“桥姐桥姐,二殿下又喝醉了,闯进水仙包厢大闹。”
    在水仙包厢用餐的是a市的领导人物,柳桥收起手机,糟心地随服务员赶过去善后。
    那边九军转身将张活柔受了小伤的事上报,不过九军从不八卦,不知情的他只说:“那人曾在三殿下的课堂上嚣张,叫江燕。张姑娘很生气,不准属下报告。”
    阎冽正头痛父亲冥王的赌债账单,闻言后说:“磕磕碰碰的小伤对她来说不过尔尔,她脸皮子薄,你说夸张了她自是不喜欢。”
    他对江燕有点印象,吩咐九军调查她的作恶动机,该惩惩,心里又盘算明天去a大上课,无论如何也要将张活柔留堂。
    九军尚未查出实因,大太子就来敲阎冽的办公室门,将阳间的八卦口述得有声有色,追问三弟:“你竟然不知情?”
    阎冽这才拿出手机接通阳间的网络。
    他有手机也有微信。近几年阳间的科技日新月异,为了更好与阳间的创收冥企保持沟通与管理,他与时俱进开通了微信号,好友除了冥企的管理者与家人,还有张活柔。
    不过闹分手的时候,张活柔把他拉黑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自此之后,阎冽很少翻微信。
    今天不止柳桥,好几个冥企管理者先后将八卦的连接发给了他。
    阎冽一目十行,目光平静,脸色看似无风无浪,晦暗不明,沉默了一会,一声不哼走了。
    文若仙问大太子:“大殿下,张姑娘跟阳间那什么什么顾太子,真好上了?”
    大太子笑了笑:“我们冥界用同一根网线,你能看多少,我能看多少,谁了解呢。”他歪头问:“你怎么不提醒三弟?”
    文若仙唉声叹气解释:“三殿下一忙起来,我连斟茶都不敢发出声响,又岂敢特意讲阳间的八卦。万一三殿下怪罪,我担当不起。”
    ……
    傍晚,刚刚中介门前,积聚了一班张活刚全不认识的人。他们有与“刚刚中介”的招牌合影,有指指点点,有敲闸门说要做采访,又闹又吵,招人厌烦。
    张活刚看过微博和微信了,那八卦贴扒张活柔,顺手将“刚刚中介”也扒了出来,这个一直是旁人眼里的小破中介,知名度一下子提了上去。
    张活刚却一丁点都不高兴,早早关门落闸,不营业。
    正愁着如何把门口那帮人赶走,手机响,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
    “喂?”
    “嗨,张老板,是我。”
    电话那端是把清冷的女中声,张活刚想了想,记起来了,是那位想要买真凶宅的女警察。
    张活刚安静如鸡地翻抽屉底,将对方的名片找出来了,照着念:“蔡警官你好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
    蔡警官说:“张老板今天中介不营业么?我来打听最近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张活刚猜测这人物八成就在闸门外面,他呵呵笑打发:“是呢,家有喜事,暂停营业。不好意思了,让你白走一趟。”
    蔡警官:“那真是可惜。上回我说负担不起超过200万的房,现在可以负担了。”
    张活刚挑了挑眉,有些心动,连带说话语气也热情了些:“蔡警官的新预算是多少?400万还是500万?”
    电话那端的女人异常从容:“201万。有合适的吗?”
    张活刚:“……”
    挂线后,他撇嘴腹诽,无意抬个眼,吓了惊。
    阎冽冰雕般出现在面前,张活刚一秒挤出笑容,打着微颤招呼:“三殿下。”
    阎冽面无表情,问:“她呢?”
    张活刚秒懂,指指内宅:“在房间。”
    阎冽转身要走,张活刚叫住他:“三殿下等等。”
    他说:“网上八卦的事你知道吗?简直胡说八道!活柔那lb小黑裙,是刷我的卡给买的。”
    张活刚想过挽起袖子实名下场,带上吃鸡的战友,拿出证据跟诋毁堂妹的网友大战撕逼。
    但堂妹叫他别冲动,事件除了她,还关乎另外两位当事人。万一处理不当,会给无辜者添更多的堵。
    “活柔看上去不惊不慌,其实心里很难受。”张活刚说。
    没有一个女孩子被刻意诋毁抹黑之后,仍能无动于衷,除非她绝望心死。
    阎冽没应声,转个身,影就没了。
    张活柔的房间只亮了一盏台灯,光线暗弱,有些萧瑟冷清。
    她在写作业,很投入,从心抱着枕头守在旁边,几次想开声,都找不到时机。
    有人敲门,张活柔听不见似的,从心代应:“进吧。”
    门推开,一身古衫白得透亮的阎冽,淡然地站在门口。
    从心惊得下巴掉地,心思迅速转了圈,赶紧捡起下巴,识趣地退了出去。
    阎冽缓步而至,合上门。
    张活柔低头写作业,没看他一眼,也没半分不自在。
    她身形消薄,小肩膀窄窄瘦瘦,颈脖子修长白皙,环着一根细细的红绳,微弱光线下,依然惹眼。
    阎冽淡声问:“吃了吗?”
    张活柔没给反应。
    他又说:“张活刚一般给你做什么菜?别净是菜花炒肉。”
    张活柔保持沉默。
    她的书桌放着概率论课本,在写的也是概率论作业。笔尖写写停停,不太畅顺。
    阎冽用指尖点了点她的课本:“上次月测你险险及格,课后给你补习,你还跑。”
    声音低细,丝毫听不出有怪责的意思。
    张活柔不理他。
    阎冽在她身旁站着不动,莫名左右不是。
    无言了半天,他再次淡淡问:“去那什么生日宴的,玩得可好?”
    张活柔笔尖微顿,尔后继续写,她头没抬起,冷笑道:“可好了,人家给我买了lb小黑裙,艳压全场,还喊我未来太子妃。”
    这话带刺,又尖又直,尤其“未来太子妃”这词。
    阎冽眉头即皱:“说的什么话。”
    张活柔凉着口气:“真心话。”
    她存心作对,阎冽罢了,说:“你若然与别人没有瓜葛,就不该去人家父亲的生日宴。如今落下话柄供人消遣,谁不难受。”
    网上有人贴出当日晚宴顾跃与张活柔的照片,像素模糊,角度不明,看不清有没有亲密动作,但一男一女相视而笑,有人非要说是暧昧,也不算蛮不讲理。
    张活柔“啪”一声放下笔,抬头瞪他:“我去朋友父亲的生日宴道贺祝福,有什么问题?你以为是在古代?9102年了老头!”
    阎冽眯起凤眼:“朋友?你敢说那人没别的心思?”
    他认得顾跃,对他完全没好感。
    张活柔:“敢。人家光明正大,哪像你阴暗小气。”
    阎冽:“那你那他,为何不澄清事实?”
    张活柔踢开椅子站起来,抱胸皱眉看他,“你认为该怎样澄清?”
    暗光中两人直直地对视,对方的脸半明半暗,轮廓却清晰无异。
    阎冽语气严肃:“是就是,否就否,一纸书的功夫,何需犹豫?”
    张活柔呵呵,手指轻勾阎冽胸口的衣襟:“这样的话,冽教授你也要赶紧出声明澄清。不然,‘女朋友’这个坑被我占了,吃亏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女生觊觎冽教授你的风采。”
    阎冽握过她的手腕,拉到眼皮底下仔细检查,她的手背有一道浅红色的新伤痕,格外扎眼。
    张活柔用力抽回手,背到身后。
    阎冽没生气,倒笑了,唇角轻勾:“我正要问你,敢请我俩何时何地‘在一起’了?”
    贴里有人爆料,说“z女”亲口承认与冽教授“在一起”,许多人跟贴骂“z女”不知廉耻。
    张活柔面不改容:“不知道,有人要黑我,我没说过。”
    阎冽不出声,眼神沉静地打量她,似乎在判断。
    张活柔有些心虚,原本就憋屈不爽,现在更加愤怒。
    他来了,一句安慰话都不给,只有数落和质疑,怎么成她的错了?
    妈蛋!
    她愤愤不平,很恼火,巴不得他别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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