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祖归宗的大典准备妥当了吗?再有几日就是初三了。”皇帝缓了一口气,看向礼部几个人。
    右侍郎抬头回道:“俱已准备妥当。”
    皇帝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那便好,都回去吧!”
    众臣看皇帝已经多次询问大典事宜,恐怕心里也急得很,对刘程璧看重的很,心里都有了主意。
    见所有人离开了殿前,大皇子还在一边,见皇帝要进去,上前呼喊了一声。
    皇帝皱眉,“你也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不用侍疾了,好好和阁老们商议国事,以后到了封地也好管理一方,不枉费朕对你的期望。”
    大皇子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抖着嘴唇拜谢了皇帝。
    这样一来,皇帝是根本不打算把太子的位子给大皇子,根本就想要扶刘程璧上位。
    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而刘程璧只是流落民间的野孩子,凭什么皇帝会赶自己去封地!凭什么!!!
    大皇子怒然,眼里几乎能喷出火焰,但脸色依旧淡然,咳嗽了一声,由宫人搀扶着出去了。
    皇帝深一步浅一步的回去了,刚坐下去,就呼呼的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胡总管看着心惊肉战,转头喊道:“叫院正过来!快!”
    边上的小徒弟急忙跑出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皇帝咳嗽了几声,然后道:“你叫黎晏书来。”
    “黎晏书???”胡总管嘶了一声,“皇上您叫他做什么?”
    皇帝呼出一口气道:“替朕拟旨。”
    黎晏书正在翰林院里跟着几个前辈学着事物,他是皇帝亲自指派进来的,大家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想来日后他的造化不小,所以也都真心待他,好好的教习着,望以后他能看他们几分面子,也给些好处。
    这边胡总管身边的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到黎晏书就道:“皇上召见您呢!大人您赶紧跟我去吧!”
    黎晏书一愣,皇帝召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太监拉走了。
    可是黎晏书实在纳闷,平常拟旨还有批阅奏章等等都是别人去的,而且现在皇帝已经生病了,单单召见他?难道是和刘程璧有关?
    “公公,你知道皇上召见我为何事吗?”
    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道,您赶紧去吧!”
    黎晏书懵懵懂懂的被推进了勤政殿内,看见皇帝面色憔悴的坐在榻上,整个人伏在枕头上,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一样,下面的胡总管捧着汤药在喂。
    “皇上,黎晏书大人来了。”胡总管看见了黎晏书走进来,低声提醒皇帝。
    皇帝睁开眼睛,咳嗽道:“黎晏书,你是三皇子举荐的,朕信你,你来替朕拟旨。”
    黎晏书吞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发颤道:“谢皇上隆恩。”
    “什么隆恩?”皇帝嗤笑了一下,转头吩咐胡总管准备好的东西端出来。
    胡总管放下汤药,从一边的的屏风后拿出了小桌子,上面放好了笔墨和圣旨的卷宗。
    “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三子李容奕,为宗室嫡长子,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深恶,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黎晏书颤抖着手,一字一字的写下皇帝的话,最后写上年月,才放下笔。
    一放下笔,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在地上,他抬头望着皇帝,内心害怕至极,皇三子是容恒,容恒被削宗籍,已经不是皇三子了,这个李容奕是谁?
    难道是刘程璧?
    刘程璧被尊为皇三子,这认祖归宗大典还未举行,皇帝竟然已经给刘程璧改名换姓,直接密旨立他为太子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约见
    出了勤政殿的黎晏书心惊胆战,脑袋一片空白,胡总管在边上一颗糖一棍子的喊了许久,他也没有听进去。
    回去翰林院后,黎晏书仍旧是呆呆的,别人都当做没瞧见,只说不舒服了快些回去就是。
    黎晏书沉吟良久,忙和院正告了假,急急忙忙的出宫去了。
    翰林院的几个院士纷纷摇头,这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才第一回就这样惊天动地的,要是不该以后怎么办?
    黎晏书出了宫门以后,招呼了一辆马车,直奔沈赢府上。
    这边的沈赢已经回来了,在二皇子宫里转了一圈以后,发现也不多,只能让于淄博继续递消息了,不过二皇子的死肯定是和宗室人有关的,绕几个圈子,都是皇帝家的人干的。
    沈赢和顾南枝这边刚从皇城回来,一坐下就听见外面咚咚的敲门声。
    若松挠挠头,“谁呀?”
    “是我,快开门!”
    若松咦了一声,赶紧拉开门栓,展颜一笑道:“黎”
    哪知道那门缝儿才开一点,黎晏书就挤了进来,绕过若松就进去了,看也没有看若松一眼。
    若松:“。。。。。。”
    沈赢倒了一杯茶,听到是黎晏书,忙放下杯子去开门。
    “你怎么了?顾南枝也好奇,这都没有到出宫门的时间,怎么现在黎晏书跑过来了?
    黎晏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脸色苍白,进去就把门关上。
    沈赢皱眉,“你缓一会。”
    黎晏书艰难的点点头。
    顾南枝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遇见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个时间出宫门,直奔这里的。
    “刚刚皇上召我去勤政殿了。”黎晏书缓下来,踱到桌子边上喝了一杯茶,然后又道:“是让我替他拟旨,我瞧着他的样子像是不好。”
    “不好?什么叫不好?”顾南枝啧啧,原本他是装病,现在是真病了?
    沈赢也不由看过去。
    黎晏书顿了一下,道:“他似乎中风了,连笔也提不起来。”
    沈赢和顾南枝皆是一怔,顾南枝更是脱口而出:“当真?”
    黎晏书脸色极差,咬牙道:“自然是真的,我现在还怕着呢!我入翰林不过月余,现在叫我去拟旨,分明就是想推我进火坑啊!”
    顾南枝撇嘴,“那是皇上赏识你。”
    “这个时候还和我开玩笑!”黎晏书瞪了一眼顾南枝,又心虚的朝沈赢笑笑。
    沈赢微微笑着,似乎不在意黎晏书的态度。
    “皇上叫你拟什么旨?”
    黎晏书张张嘴,不知为何,那些字一个个浮现在脑袋里,却又说不出话来。
    顾南枝看着奇怪,心里却暗自心惊,皇帝九五之尊,身边可用之人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万胜不说,翰林院不说,内阁不说,都是他的人。
    但是皇帝却单独召见了黎晏书,到底是为什么?
    见黎晏书还是不说,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此事绝不简单。
    顾南枝安慰道:“你现在有些慌乱,歇一会吧,今夜在这里吃过饭再回去。”
    黎晏书勉强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我慌乱,但是我不敢说。”
    沈赢侧眼看黎晏书的模样,摇摇头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那你猜一猜?”顾南枝没好气道,“说啊!”
    沈赢看了一眼黎晏书,道:“皇帝立嗣了吧?”
    黎晏书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沈赢挑眉:“猜的。”
    顾南枝和黎晏书对视一眼,都后退一步。
    沈赢疑惑:“你们干什么?”
    顾南枝犹豫的问:“你会读心术?”
    沈赢:“”
    黎晏书白了一眼顾南枝,疑惑的问道:“皇上事先和你说了?”
    沈赢辩驳:“没有,我真是猜的。”
    顾南枝见黎晏书的神经缓了下来,便笑嘻嘻的问:“立刘程璧吧?”
    黎晏书摇摇头,“不知道,是叫李容奕的,说是嫡长子。”
    “嫡长子?三皇子?”顾南枝咦了一声,“可是三皇子不是叫李容恒吗?”
    沈赢提醒他们,“外面不是盛传刘程璧是前皇后的儿子吗?”
    “这明明是皇帝自己传出来的。”顾南枝皱眉,“再说这认祖归宗的大典还没有举行呢,怎么这就改名叫李荣奕了?还是刘程璧已经被皇帝改了名字,他没有告诉我们呢?”
    沈赢摇头,“不可能。”
    黎晏书顿了一下道:“今日有大臣冒死求见,被皇帝怒骂回去了,大皇子也来了,听说皇帝的意思,是让他学习处理事物,然后去封地好处理封地事宜。”
    顾南枝阿了一声,“那就是明摆着叫刘程璧继位啊!”
    “可不是吗?”黎晏书道。
    沈赢制止两个人再讨论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不要多说了。”
    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耐,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先发制人,虚张声势,甚至不惜装病去发落三皇子和皇后,他一直觉得奇怪,现在看皇帝的模样,似乎是真的病了,为空朝政落到外姓人手里,所以赶紧收拢权利,发落三皇子和他们母族势力。
    可是二皇子呢?荣王杀的?皇帝杀的?刘程璧杀的?或者是大皇子?
    冷风越来越盛,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凉掉了。
    黎晏书缩在炉子边上烘着火,抬头看天已经暗下来了,顾南枝开门又去要了一壶热茶。
    再转回来,发现于淄博和刘程璧竟然都在屋子里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话也说不出来。
    “要不吃饭吧?”顾南枝放下茶,看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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