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言晏仿佛垂死挣扎的那一瞬,因为外力,掐住她脖子的那人松了松警惕,她连忙伺机从沙发处站起来,要往那出口处去。
    “言晏,我们谈笔交易吧!”
    周是安这些年,打心里喜欢的女人没几个,自然,堂而皇之意淫肖想的更是少之又少。
    两个月前,言晏与他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他一半当作她矫情,一半也自认理亏,确实他对她没多少少男情怀的赤诚。
    她这样一个年纪期待一份她理解中的爱情,并没什么不妥。
    他也不否认,从没彻彻底底抛开过去,在听到赵岭说那个人过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周是安是怎样的一份心情?或庆幸、或可悲、或几分沾沾自喜,偏就不承认,他始终还有几分眷恋与……不舍得。
    他伸手拦住了欲走的言晏,她上次说,对他,只能到喜欢为止。
    周是安后来好些个晚上都在回想她的这句话。
    到底怎样的一份欢喜心情,才能说到此为止。
    他与她,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社会约束。
    周是安心里一直存疑的一句话,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与她初面的第一次,她像极了他印象中的某一个人。
    从前这种影子化的说法,周是安是最为不屑的。
    偏就他那一年,二十七岁,算是从情伤里彻底爬出来了。下一秒,毫无征兆地发现,他的视野里,又一次出现了一个当年初相遇,孤傲且冷清的皮囊,……,借尸还魂般的魔怔。
    与其说,她们谁像谁,倒不如他自己揽错过来。
    他始终偏爱一类面孔,看着孤傲出尘,实际,一副冻皮囊下一堆冷骨头,狠下心,掏出她们的心,才是炙热的、灼灼的。
    周是安将言晏逼退到角落里的一处酒架边,推搡间,言晏腹背受敌,想推开他,他必定原数力道迫近她;后背拼死抵住酒架,又生怕碰掉了他的藏酒。
    周是安欺身,在言晏耳侧,几乎气声,指一处空酒格处,“去年你送我的那瓶酒,被我一气之下扔了。我总想着,也许你会再送我一瓶,这个空落处,就始终留给你了。”
    “言晏,既然我们始终都不愿意各自妥协,那就来场交易吧。”
    “我买你三个月的时间,你用三个月的时间来试用我,如果时限到了,你依旧说与我不称之类的话,那么我们就各自不再往来,到时候,像今天这样的事,就算你舅舅打我一百个电话,我也不会管了。”
    “你告诉我,我这一遍遍不辞辛劳地搭救你,你始终没个良心,我图什么?”周是安的气息在言晏耳际吹拂,门外的门铃再一次响起。
    言晏逃脱不开他的“圈套”。
    他勒令她表态,答应与否都得表态。
    言晏始终梗着脖子不说话。
    周是安手托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望他,他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明显拘束着些气焰或火。
    “我再不给你舅舅还有你妈开门,恐怕他们在门外已经脑补出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了。”
    周是安没有告诉言晏,谢冰慧也过来了!
    言晏被他胁着这角落里,烧红着脸,却迟迟不肯服输乃至表态。
    情急之下,她略微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是安俯低了头,欺身过来的气息,比他的唇舌更快地钻进了言晏的嘴里。
    等眼前的一切在言晏的意识里回过神来,周是安已然与她隔开了距离,半臂不到,却坦然、克己。
    “你……”
    刚才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她喝了安神药,出现的臆想?
    言晏太阳穴疼得厉害,可是她唇上那些个酒气着实骗不了人。
    第33章 第十二章、黄梅时节(
    s城进入六月,亦是稳稳当当的一个黄梅季。
    全城都湿漉漉地泡在水渍里,今天周一,言晏特地起早了些,二楼卧室外的露天平台上这些日子也不晒衣服了,她站在上面,一边刷牙一边任由泠泠的微雨赶一赶瞌睡。
    街巷里早有了各家的庭扫尘除声,也有来往的小车声、邻居的晨起寒暄声。
    言晏的视角,可以看到对面两户人家夹巷之间,有一棵蓊郁的夹竹桃,可惜,粉红色的花,被雨打败了许多。
    “盖章,生效!”
    明明已经放空一般的脑袋,偏就,如訇然难料的雷,两天前某人的话,又一次钻进言晏的耳里——
    周是安伸手替言晏撩一撩沾在唇上的头发,再闪身去开门。
    母亲和小舅进来,他们说了什么,言晏全没心思听了。
    言晏被谢冰慧盘问,到底怎么回事,她有没有吃什么亏……
    她闷声摇摇头,不经意间,目光汇上周某人的,他一脸局外人的自觉,任由他们一家子互诉惊心。
    只是,言晏觉得他的唇上,为什么那么水润感,他为什么顷刻间,觉得唇色红了一个号。
    接着,言晏就借口头疼,拉着母亲要回家。
    言晏在家宅了整整一个双休日。
    外婆、母亲、小舅轮流上来给她谈人生险恶。
    谢冰慧这遭没什么明里暗里了,直接问,和周是安,是谁招惹谁的?
    言晏本来就为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弄得心神不定,乃至她回来的那个晚上,洗漱躺床上了,还觉得舌头上有那人的酒气。
    再被亲妈这么逼问,她实在难以应付。
    “谁都没招惹谁!”她蒙毛毯到头顶,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言言,周家那位小爷不是你能管得住的人,况且还比你大那么多,我跟你说啊,我不同意!”
    “嗯,我也不同意,行了吧,好了好了,我不舒服,我再说一遍,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言晏说这话,是权当被狗啃了那一口吧。
    谢冰慧拿女儿没办法,没好气地拍打她一屁股,临下楼前还警告言晏,“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他眉来眼去的样子。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那个周是安,就是不可以。”
    “我不管他是好人歹人,家里多显赫矜贵,总之,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小舅也上来跟言晏说,星期五那晚,不是文煜想起来问周是安,也许他们还想不到这一点。他们也未必联系不到言晏公司的人,只是没周是安那么有效率。
    周家这位二公子就是这样,看上去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实际上,龌蹉不龌蹉、上层不上层的圈子人脉,他都可以信手拈来。
    “言晏,你妈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人,她不是不知道钱的好处;也不是不知道结个富贵人家的亲家,人前人后有多体面。只是,周是安显然不是你妈料想中满意的姑爷。”
    贫贱夫妻百事哀,是一说。
    抛开年龄、见识,家世太过悬悬之差的话,也是一说。
    谢冰慧嫌周是安这“姑爷”太矜贵的话,那么,周家的人就会嫌言晏太浅薄。
    左右是本糊涂账,不翻也罢。
    *
    莫敬那杯装糊涂的咖啡,言晏没有告诉母亲,她怕母亲再去跟他牵扯不清。
    不过周是安那边好像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言晏一早进公司,就被mandy叫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得罪李修齐了?”
    言晏一脸懵逼,这话是不是颠倒主谓宾了。
    mandy在跟的那个项目,被李修齐正式退案了。
    对方一早也在他们官网对外竞标的服务站上公布了最终竞价的两家供应商。
    言晏有点觉悟了,她是被叫进来背锅的。
    在mandy看来,言晏不过就是个漂亮了点的门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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