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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晏搁下手里的豆浆碗,推说她得上楼回同事一个邮件。
    “言言,你打电话给你小舅,就说周先生来了,让他回来吃饭。”外婆指派她。
    又补道,“楼下卫生间那个马桶,你打电话叫个人来修修呢,囡囡!”
    言晏胡乱地应着,楼梯才爬一半,就听见周是安的声音,他说想借洗手间,楼下这个不能用了?
    “楼上还有个,……”
    外婆的话还没说完,言晏就急着要折返下来,这人成心搞事情!!!
    那头外婆再次喊她,“言言啊,你带周先生上楼用一下洗手间。”
    第49章 第十七章、何处深闺(
    言晏往楼下折返,那厢,周是安已经单手落袋地踏阶而上了。
    言晏俯看着他,后者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不言不语地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来,展臂冲言晏……
    言晏心略微揪一揪,想嗔他,你疯了?
    又干烧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由着周是安一阶阶地冲她走近,二人同阶而立的时候,周是安伸手揽言晏的前一秒,她错身躲开了,疾步上楼,假模假样地给周某人指卫生间的坐向。
    周是安来谢家多次,无奈,他最好奇地便是这楼上。他犹记得那年言晏二十岁,未到深更时候,她半下了楼梯,一身最孩子气的睡衣睡裤,脸上还湿敷着面膜,瞧不清彻底模样,却像极了深闺小姐,脾气好生得大,怨他们大晚上的没个消停,吵得狗都看不下去地吠了!
    谢礼宾叫她下楼吃蟹,她也一口回绝。
    谢礼宾玩笑,这家里的女人都一个个惯得,不成体统。
    周是安眉眼落在杯盏里,心去飘到不知何处的深闺里。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次日晨晓,周是安在一场汗淋淋的春梦里咋醒,他怪那几杯陈年花雕,也赧然地想起谢礼宾的那句:
    不成体统。
    楼上的卫生间,落水管的位置与楼下一致,格局也差不多,只是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却塞满了言晏一个人的东西。
    最醒目了然的就是洗手台上,还算富余的人造石台面上,琳琅满目地摞放着各类化妆用品,边角木制落地架上层层收纳盒里亦是,墙镜柜里估计也是,只是周是安没有唐突打开。淋浴房里一面壁龛上又是大大小小的洗漱用品,花洒下一个塑料盆里还泡着几件没来得及搓洗的衣服,整体环境,干净却不算整齐,很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休息日的常态。
    周是安自然不是真要上洗手间,他几眼看在心上便转身出来了,再想看她卧房的时候,言晏拦在门口,低着声音,要他快点下去。
    “给我看看你的房间呢!”
    言晏才不理会,埋怨他很不懂礼数,堂而皇之地登人家门,还毫不避讳地上人家楼,“我外婆是信任你,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我没堂而皇之啊,我有打电话给你小舅,说来看看你和外婆!再有,老太太信任我,和我想看自己女朋友闺房,也不冲突吧!”
    “你就是故意的!”言晏手上再推推他,可是因为周是安欺身的架势,力道变得很假把式。
    “唔,”他摇摇头,再浮浮嘴角,“我是成心的,”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狡黠措辞,“精诚所至的诚。”
    二人面对面站着,视线与气息好像都粘连着,言晏自觉身体里好像哪一处有着微微的痛感,她很难意会到这便是血液脉络里情动沸腾的感觉。
    下一秒,周是安劈头盖脸地吻叫她领会得彻彻底底。
    离上次他们在度假山庄会面,又过去小十天,言晏来不及问他是不是刚出差回来,再想想他刚才在楼下好像有说过。
    男女从生理构造到心理建设上都有着天壤之别,言晏对于数日不见的情感寄托,大概会转化成言语告诉他,我确实有点记挂你。
    可是他却是天生的行动派,来势汹汹又如狼似虎,好像这些天的不得见,是她单方面的造成的,所以他得从她身上讨伐点什么。
    他不轻不重地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疼得言晏微微一挣身子,这一挣本是本能反应,可是好像不小心拿身子抵触到某人同样的“本能反应”。
    周是安微微闷哼一声,言晏即刻绷着背,不敢动弹。
    她那涉世未深的露怯又难堪的微表情,太着人心火,可是找还回理智的时候,才劝自己守住溃线,他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与其说他在重拾起感情上的信心,不如说他在努力经营下一段人生。
    他也与言晏说过,他们未必百分百能修成正果。
    可是他朝那个方向向往着。
    所以,他招惹她的方方面面,都希望她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而不是因为他一时把控不住、拆之入腹的人之大欲。
    *
    谢礼宾回来的时候,周是安正巧刚从楼上下来,不等前者开口,周是安先假势作揖地恭喜他,喜获千金。
    “你搞什么名堂,像个小孩子没定性呢。分分合合的,你今年十八还是她十八!”谢礼宾光火得很,实在看不惯周公子这尿性。
    周是安摸摸鼻梁,难得吃瘪的表情,“是,小舅教训得是。”
    “去你的小舅!”谢礼宾不吃他这套。
    “你说的?”周是安恣意地拿手指虚指他,“没这层关系,你这两年,起码有三成以上的进项该归还给我!”
    周是安说这话不免承认假公济私了。
    他也不妨承认这一直被几个好友捉住盘问的一处短处,“不想结你这一裙带关系的话,你认为我会一直给你亲力亲为地保驾护航?”
    “所以说,周是安,你是个小人!”谢礼宾拿气话噎他。
    某人挑挑眉,“嗯,真小人比你伪君子来得坦荡,不谈咱们谁相就了谁,我和你甥女的事,对你而言,没半点损失。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日里又有怎样的男女关系,你除非瞎了,才给我说不清楚!这颠三倒四地对我一直看不顺,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你……”
    “嗯,我什么,我在等着小舅赐教呢!”周是安再拿话激他。
    谢礼宾见不惯周是安低姿态,可是眼瞅着他重新端起几分架子,又很不对付,到底是个公子哥,硬起腰板来,还真他没办法。
    谢礼宾看一眼不远处楼梯口一言不发的言晏,刚想拿言晏说事,周是安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假蔑一笑,“咱们清算咱们平日的交情,不要扯上女人,莫说她只是你甥女,即便是女儿,你也做不了她心的主。”
    谢礼宾这下是真得被周是安气着了,“所以说,周总这趟过来是来逼宫的,而不是来讲和的?”
    “……”周是安斜睨他一眼,“啊,因为我发现,好赖不分这一点,你们甥舅太像了!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外面门楼厨房里,外婆热火朝天地忙着中午的饭。
    言晏眼见着堂屋里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你们要吵就到外面吵!”
    言晏几步走过来,从他们站的距离之间,再格开点距离,生怕他们真得动手起来。
    她对谢礼宾说,“你别多了个女儿,就一门心思地窝在丈母娘家,你的老母亲门前冷落的,也该回来看几眼!”
    再扭头朝周是安,“这是我家,不是你办公室,你们别假借着我名义,拿名衔、钱财斗法!”
    “还有,他怎么说也是我舅舅……”
    于是乎,周是安一口老血,k.o.
    女人本就是个不讲理的生物。
    何况她正得宠;
    何况她拿楚楚可怜的眼睛睨周是安;
    何况周是安最怕听的一句“怎么说也是……”
    这和女人就不能讲理了,还是自己的女人,就更什么理都说不通了。
    周是安当着谢礼宾的面,生受了言晏的话。
    怎一个委屈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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