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泥,衣服也被拉扯坏了,一人一辆的自行车,现在就只剩下了哥哥手里那辆。
    一进院子看到祝央。小的那个眼泪珠子就掉下来了,还没说话,祝央这从小见惯场面的孩子头,哪儿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便直接问道:“说吧,谁干的?”
    俩孩子本来还在路上商量好了借口,不想多麻烦姐姐,明天自己凭本事抢回来,大不了再打一架,结果谎话还没说,就兜头被拆穿。
    小的那个心理素质要差点,登时就哇的哭出了声:“是,是栓子干的。”
    一打听,巧了,就是之前买鸡鸭那家的邋遢小孩儿。
    祝央没记错的话,那小孩儿看着像是已经上了初中的,这么一问,却听两个孩子道:“没呢,留了两级,说是初中老师不要。”
    关键是太笨太邋遢。
    祝央带着两个小孩儿就出了门,直接找到了那家。
    才到门外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的叫骂声和嘤嘤哭泣声——
    “工作已经找好了,就在县城的厂子里,包吃包住每个月两千多块呢,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妈,让我上大学吧,我都考上了,那是咱们市最好的大学,我毕业可以赚更多的钱的。”
    “女娃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白养你四年,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上个星期你爹去找校长了,你弟今年升学还是有点悬。破学校没眼睛,我家栓子哪里不聪明了?机灵得很,你趁着这个暑假,赚个几千块,你弟就有赞助费转到区县上中学啦。”
    “可我弟乘法表都背不全,交了赞助费也是扔到烂班,我打听过了,这种学生跟同年级的实验班连教学楼都不在一起,你指望我弟能学什么呀?”
    “胡说,你能有老师懂?我算明白,你就是看不上你弟,跟外人一样眼皮子浅,你想想你以后嫁了人,除了你弟弟还能靠谁?”
    “妈我不靠我弟成吗?我也不要家里的钱上大学,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
    “就是不成,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你看跟你玩到大的秀秀,现在在哪儿?你活这么大,还能出去打工,还能嫁人过日子,你命这么好,你还在作啥?”
    母女俩正车轱辘一个话题,一旁她儿子在院子里摆弄一架新的自行车,妇人见儿子拿回陌生的东西也不问。
    实际上儿子经常拿不同的东西回来,她还夸儿子手里会揽财。
    这时门就被哐哐敲响了,妇女打开门,见是买鸡鸭那外乡女仔,还带着王家那俩小崽子。
    还以为她又来买东西,便笑眯眯道:“又要点啥啊?”
    祝央直接走进院子,也不理会妇人,来到那邋遢小孩儿面前,一把将摆弄自行车的小孩儿挥开,将自行车拿了回来。
    那小孩儿见自行车被抢走立马要奔过来捶祝央,祝央看着那鼻涕坠坠的样子就恶心,单手轻巧的拿着自行车,将就车头就把小孩儿挥地上。
    小孩儿见抢不过,立马坐地大哭耍赖,地上各种鸡鸭粪便滚身上,那叫一个浑不溜。
    “我的车,我的自行车!”
    妇女见状立马不干了:“诶你怎么跑别人家里抢东西啊,给我还回来,这是我栓子的车呢。”
    祝央蔑笑:“他的?我怎么觉得这是我昨天在镇上花一千多块买的呢?”
    妇女一听一千多块吓了一跳,立马又耍赖道:“你说是就是啊,那我也给我家栓子买了一样的呢,你们休想抢,不然我喊一声有的是人过来评理。”
    “咱们乡下没有自家的东西能闯进来抢的理。”
    祝央挑挑眉:“喊人是吧?行!”
    她将自行车往地上放,拍了拍俩小孩儿暂时留在这里,转身就出了门。
    妇女正得意,个外乡人也想在村里抢东西,也不掂量掂量一声吼有的人出来帮忙。
    那邋遢小孩儿见自行车回来了,也鼻涕冒泡的准备过来拿,可还没碰到,就听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响。
    兜头一大坨石头就砸进了院子,把地面都砸了个坑。
    才出去不到一分钟的祝央回来了,又一手抢过自行车,一手指着地上的石头道:“行了,你喊人吧。”
    妇女正要喊,回头看了眼地上那坨石头,登时差点被吓死,原来那石头竟然是她家不远处,榕树下那尊菩萨像的脑袋。
    妇女连连瘫跪在地,又是磕又是拜:“菩萨罪过罪过!”
    念念有词好半天,才一脸恶相的瞪着祝央。
    祝央笑眯眯道:“怎么了?喊啊?让大伙儿来看看你家私割佛头,哎哟这罪过,得是对菩萨有多大怨念啊?这么冒犯,不会被吊死吧?”
    “你放屁——”妇女就要骂。
    祝央闸断她:“那就喊人啰,让大伙儿定夺一下,我一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晚上过来讨被抢走的自行车而已,我可没那本事把佛头拧下来,倒是您这儿,柴刀砍刀可到处都是,嗯!工具挺方便的。”
    妇女闻言脸色一白,又想到下午村长老婆召集她们说的是,说是万万得稳住这些年轻人,顿时也不再言语。
    祝央就仗着这些人对鬼菩萨的愚钝发掣肘,早料到如此结果,把车递给小孩儿们。
    嚣张的走出了院子,踏出门槛的时候,又突然说了一句——
    “哦!听说你儿子要上初中啊?哈哈哈!省省吧,智障养到三十岁还是智障,别指望能靠儿子养老了。倒是女儿考上重点大学不让上——嗯,知道儿子的智障是哪儿遗传来的了。”
    “哦对了,叫你家傻子离我家小孩儿远点,这年头智障一个人在外面玩很容易出事的。”
    妇女气得在院子里破口大骂,但这会儿祝央他们已经走了。她只顾着发泄心中憋屈,却没发现自己女儿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束亮光。
    回到家王嫂才知道这事,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只对祝央道了谢。
    就她自己,平时被冷眼被骂几句没事,可敢对她孩子动手的,她再是弱势也会打上门。
    晚上吃的是竹鼠,方志远他们出去一天,线索没找到,下午倒是提拎了两只竹鼠回来,野生的。
    本来他们动作没这么快的,还是水鬼机灵,头发一伸就把竹鼠绊倒了。
    两人很崩溃,这水鬼真的作为小弟比他们更显得和祝央在一个频道啊。
    这都不忘吃?
    那家伙还振振有词:“你看你们忙活这么久,半点结果都没有,要不带点东西回去,这一天不等于白跑吗?老大也会生气,拿回去吃吧吃吧,听说味道像猪蹄。”
    “你特喵的能想起生前这么多事,连常识都没忘,你倒是把自己怎么死的回忆起来啊?”
    一天的搜寻就这么完结在方志远崩溃的大喊中。
    别说,味道还真像猪蹄,祝央吃得挺香,两个孩子也喜欢,明天的便当盒里还装了满满的肉。
    吃完竹鼠祝央还夸他们道:“看来放你们出去一天收获挺大的嘛。”
    大姐,你是不是也忘了到底派咱们出去干嘛了?
    方志远和袁斌会自己那边的时候,腿脚都是飘的,当然也不排除今天走了一天路的原因。
    经过竹林的时候,两人本来正郁闷的埋头走路,便看到一个女生站在竹林,背对着他们。
    两人还以为是村里的女孩子,这么晚了待在外面还没回去也让人不放心。
    于是袁斌便顺嘴喊了一声道:“喂——,还不回家啊?”
    那女孩子转了过来,长得还挺漂亮,白白净净,小巧的瓜子脸,虽比不上祝央那种让人惊艳的美貌,在这山村里也实属难得。
    男生总对这种小巧的女生有着天然的好感,就见那女孩儿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地上一个背篓。
    “我在挖竹笋,没料挖太多了,背不动,你们能帮我背回去吗?”又指了指田对门一户亮灯人家:“就那儿,不远。”
    两个男生本来也只是一问,但见人家真的拜托上了,就这么点距离,又两个大男人照应,也不好拒绝。
    “成,我背吧,你前面带路。”袁斌道。
    女孩儿顿时高兴了,看着方志远把背篓抬袁斌背上,步履轻巧的走在前面。
    一开始还好,三人闲聊几句有的没的话题,可上了田坎,袁斌就感觉到背上的背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走到一半,他叫了声方志远:“你帮我垫一下,我歇会儿。”
    方志远自然没意见,见女孩儿还在前面走着无知觉,便喊了她一声道:“妹子,慢点,我们有点背不——”
    话没说完,前面的女孩儿便消失了,两人一愣,陡然一个激灵。
    就听到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怎么了?快背呀!”
    两人头低头,刚刚还在前面的女孩儿赫然出现在了背篓里。
    抬头看着他们,催促道:“快背我回家啊。”
    第33章
    祝央都要睡了,见才离开不久的俩男生神色慌张的跑回来,就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还别说,这个说法,在游戏里面,往往就不是夸张比喻这么简单了。
    祝央没等他们把气喘匀,便凉凉道:“见鬼啦?”
    两人一僵,然后点点头,指了指竹林那个方向。
    要说他们也不是初来乍到的菜鸟,虽说仍不至于铁胆铜肺到跟祝央一样,看到鬼怪照常下饭,但不至于半天缓不过劲来。
    实在是这次的地图涵盖范围又大,鬼怪npc数量众多又本事不明,稍有不慎就着了道了。
    不过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两人也回过劲来,实在是那姑娘突然出现在他们背筐里太过刺激了,以往那些面貌恐怖的鬼怪npc吓人是吓人好歹近身之前就发现了,心里也有个缓冲带。
    方志远连忙跟祝央说了刚刚的事:“我们赶紧卸了箩筐扔掉跑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是警示还是已经开始对我们出手了。”
    袁斌点点头:“这才第四天,以十天为期,这次的节奏未免太快了点。”
    两人这几天跟着祝央,虽说这人每每做事让人无语凝噎,可但凡有事到她手里,即便看似死胡同也能另辟蹊径破开局面。
    所以撞鬼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和祝央商量,毕竟还有水鬼的例子在先呢,谁也不想本困在游戏里做个孤零零的深山野鬼。
    谁料话才说完,就听祝央鄙视的笑道:“那你们就这么把人家姑娘扔田坎上了?”
    两人一噎,这,这尼玛不扔还能怎么办?抬回来给你当下酒菜吗?
    祝央看他俩的表情却如同看不得了的猪蹄子人渣,还是酱色比晚上吃的竹鼠调得还鲜浓的那种——
    “哦见人家长得漂亮的时候,手一招就屁颠屁颠过去帮忙,一见是鬼就翻脸掀背篓把人大姑娘丢晚上的田坎上,你俩咋这么能呢?”
    “都是漂亮妹子,是人是鬼你俩双标还挺明显的哈,这大晚上的,人家一个人跌在黑漆漆的田坎上,多害怕?多无助?说好帮忙真是信了你们这些家伙的邪。”
    方志远和袁斌脸都在抽:“那个,大晚上害怕什么的,她可是鬼。”
    “鬼就不能怕黑啦?”祝央振振有词道:“女孩子要是性子敏感纤细,变了鬼也一样,我还见过鬼怕听鬼故事的呢。”
    说着挥了挥手,对他们颐指气使道:“你们,哪儿来回哪儿去,找到人家妹子送回家,言而无信的家伙,我的队伍里是不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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