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扣弦走后门拿奖学金的谣言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她本来就人品极佳,学习也认真,相识的人对谣言嗤之以鼻。
    但时至今日,寝室四人,三个都作弊的事情,还在大学考试前被老师拿出来说道。
    大学毕业至今大家组织了几次同学聚会,徐扣弦也来过三两次,都没见到过四朵金花,大家提起她们也都讳莫如深。
    徐扣弦完全没想过会撞见,如果知道会遇上这四个难缠的主,她就在家补觉,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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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稀客啊,徐大壮回国了啊?”大花浓妆艳抹,穿着抹胸小裙子,语气不善。
    徐扣弦把身子往后仰,手指捏着手机来回转动把玩,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嗯,回国了。”
    “你不知道,我们姐妹可惦记你了,老说起你,美国不好吗?怎么回国了啊,现在在哪儿高就啊?”大花又问。
    徐扣弦还没来得及回,当时被徐扣弦举报考试用手机的三花酒抢了话茬,象征性的拍大花,“哎呀老大,你说你这话问的多尴尬,多少人在美国读完书以后留不下的,你说是吧,徐妹妹?”
    徐扣弦“嗯”了下,先是垂眸回了邵恩一条消息,心情大好,唇角勾起,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这些年我确实是混的一般,有辱母校声誉了。我有个妹妹今年也考了政法,期末考前老师还提起你呢,真是如雷贯耳啊。不过论混的不好,我可不敢跟你们四位争,承让了。”
    “徐扣弦,你不要太过分了。”三花怒呵道,声音没压住,惹得场内同学们都侧目而视。
    “呵呵,你觉得我过分?那就过分呗。”徐扣弦依然是在笑,不过笑容里嘲讽的意味一览无遗,“我又不指望你喜欢我过活。”
    这四个人念书时候就组小团体,到处招惹是非,说坑蒙拐骗也不为过,三个人没拿学位证,四个人都没通过司法考试。
    对法学生来讲,这四年就等于是白读了。
    至于她们混的怎么样,徐扣弦是真的不知道,她也从来没关心过。
    她生下来就在罗马,还在罗马有房、有车、有大把地皮,真犯不着花时间去关心这些无谓的人。
    不过她也不怕事,大学时候跟四朵金花被造谣时候才十七岁,那时候脾气是真的好,不愿意多计较,举报时候也是真的为了公正。根本不怕打击报复,毕竟徐家背景在哪儿立着,能伤害到她的人,还真不多。
    本科毕业后国外职场浮沉了几年,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圆滑的性子被磨砺的越发有棱角。
    这世界有时候,你不说话,别人就拿你当软柿子捏。
    可很抱歉,她徐扣弦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四朵金花被气的上头,反观徐扣弦正垂眸开心的玩手机。
    屏幕上开着微信界面,是在跟邵恩聊天。
    前一条,邵恩:[在干嘛?]
    徐扣弦:[同学聚会,在跟以前的对头们撕逼呢。]
    邵恩:[嗯?那你要加油,输了有辱师门,别回律所上班了。]
    两分钟后徐扣弦怼完,回邵恩:[师父父,嘤嘤嘤,我输了。]
    邵恩在跑步机上跑步,听见提示音,马上调慢了速度,回她:[乖,没把人怼哭,在你这里就算输对吧?]
    徐扣弦被逗笑了:[啧,你怎么知道的?]
    邵恩抿唇回她:[我看上的徒弟,是不会输的。]
    我喜欢的人,也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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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花为了两个姐姐鸣不平,还在思量怎么能怼到徐扣弦,就听见身后推门声响起,接着是吸气的声音响起,大花拍了拍她,让她回头。
    吴贤一身挺括黑色,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推门大步朝她们走过来。
    毕业四年,大家都走在奔三的路上,吴贤当时比他们大三四岁,现在算下来也有三十出头。
    却没发福秃顶,反而还是如从前一样挺拔清俊,深得受时光厚爱,没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吴贤就朝着她们方向走,对四朵金花的示好视而不见,在沙发侧面停下了脚步,温润道,“徐扣弦,好久不见。”
    徐扣弦听见有人低声唤她的名字,才不情愿的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抬眸看见吴贤,徐扣弦神色泰然,轻点了下头,回他,“学长,好久不见了。”
    “你还是没变,跟以前一样。”吴贤立在沙发侧,俯视徐扣弦跟她闲聊,四朵金花插不上花,悻悻去跟别的同学聊天。
    徐扣弦礼貌的没再看手机,回望吴贤,扯了扯唇角,冷淡答,“学长看起来好像也没变过。”
    这话题似乎没办法往下接了,吴贤就站在沙发旁边,低头刷手机,徐扣弦亦然,时不时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相互寒暄几句,然后沉默着等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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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是那种极有眼力劲的人,吃饭的时候特地没把徐扣弦跟四朵金花安排在一桌,反而把徐扣弦跟吴贤分在了一起坐。
    同学聚会也无非是大家聚在一起,吹牛逼,扯年少旧事。
    席间觥筹交错,大家互相夸耀,说自己最近接了什么案子,时而还互换下名片,掏手机扫二维码,约定以后经常来往。
    这种场面徐扣弦见多了,也并不觉尴尬,时不时也插嘴附和几句,聊的算欢快,吴贤比他们早毕业几年,律师这行拼年限多,吴贤在他们这桌算自己努力情况下,混的最好的了,所以来敬酒的基本上没消停过。
    吴贤举着杯连着喝,空闲时候也还不忘在徐扣弦喜欢的菜转到眼前时候,帮她夹上几筷子。
    有同学挤眉弄眼的内涵吴贤跟徐扣弦道,“徐扣弦这次回国发展,不是为了贤哥你吧?”
    徐扣弦还未来得及解释。
    吴贤就先开了口,“别乱说了,她不是为了我回国的。”
    他又一顿,清了清嗓子说,“但我希望她是。”
    众人哄笑,有看热闹的喝高了打趣道,“回头婚宴记得给兄弟们发请柬啊。”
    徐扣弦敛眸不言语,她没去驳吴贤的面子,也没回应,吃着碟里菜,轻描淡写转了话题问,“你跟嫂子过的可还行?”
    打趣的人每次同学聚会都会喝高,痛哭流涕自己英年早婚,天天跟老婆打架,开始大家还秉着同窗之情好心安慰他,久了以后,大家都懒得理他,放任他一个人干嚎了。
    经徐扣弦这么一问,那人马上闭了嘴。
    徐扣弦又起了个平常的话题,大家聊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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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让酒店把饭桌撤了,窗帘一拉,又加了几张麻将桌,瞬间从饭堂变成了多功能娱乐场所。
    人分了两波,一波棋牌娱乐,一波唱歌闲聊,气氛融洽。
    前面有一个寝室的四个兄弟,勾肩搭背的唱筷子兄弟的《老男孩》。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四人合唱调跑的厉害,只是几个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都唱哭了,少时谁不是一腔热血,岁月轰鸣而过,又有几人未曾向现实俯首低头。
    徐扣弦端着盘西瓜,窝在一角安静的吃,听他们唱,大家过的好像都不太开心,点的歌都不怎么喜庆。
    有人试图活跃气氛,招呼吴贤来给大家唱一首,吴贤没拒绝,他给自己点了首粤语歌,《幼稚完》。
    吴贤是广东人,但本硕都在北京读的,毕业后也留在北京,平时都说普通话,还带着点儿京腔的儿化音,很少有人知道他会讲粤语,所以他字正腔圆的开腔唱歌时候,在座的都吃了一惊。
    吴贤是盯着徐扣弦唱的这首歌,他唱的用心,情真意切,歌词描写的故事,像极了他跟徐扣弦的当年。
    “时间流过谁也要长大吧 ,而你和我前行全是分岔。
    自此分开了你落力前行,得我幼稚地停留。
    被岁月放大了牵挂,几千天近况幸福吗?
    每日忙碌吗?仍然是那么认真吗?
    ……
    转眼多少年,仍然想当年。”
    曾几何时,他也对徐扣弦暗生情愫,那时候徐扣弦还小,他是在认真的等她长大,但没有然后。
    那时候副院长私下找过他说徐扣弦的事情,他选了导师帮他推荐工作,也因此开始躲着徐扣弦,把所有的情绪掐断在胚芽之中。
    如今他功名渐成,徐扣弦也回国发展。
    再见到她的时候,吴贤才忍不住想到要去表达些什么。
    聪慧如徐扣弦不是听不出吴贤想说什么,只是她早就不是十几岁时候的徐扣弦了,就算还记得当年旧事,也想不起当年心情。
    她坐就在原处,垂头漫无目的的刷手机,看知乎上别人写故事,偶尔切到微信,邵恩回她一句,她就回一句。
    权当没听出吴贤的意思。
    邵恩很少跟她闲聊,今天好像是心情很好,话不少,且有好奇心。
    邵恩:[你们同学聚会都干什么?]
    徐扣弦:[老三套,吃饭,递名片,唱歌打牌。]
    邵恩:[那都差不太多,还有,上午遇见你男神了,签名给你要了。]
    邵恩:[图片]
    图片上是一句钢笔字,“加班光荣,努力工作!”
    署名“卓峰”
    徐扣弦:[……你是怎么跟卓老师,要这么没节操下限的签名的?]
    邵恩:[我跟他直说的,我说我徒弟是他迷妹,让他就写这个,他就写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加班?]
    徐扣弦:[你还有能点人性吗?]
    邵恩:[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没人性?]
    ****
    徐扣弦没注意到,她低头刷手机的时候,四朵金花跟坐在她斜对角的几个人换了位置。
    在那四个人口里,听见了邵恩的名字,徐扣弦才竖起耳朵。
    “你知道吗,这几年名声鹊起那个邵恩,是被女大款包了,捧他出来上位的,否则怎么可能第一个案子就那么好的资源。”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事,据说他长得挺帅的,是靠脸吃软饭那票的。”
    “而且打官司走后门,跟法官关系特别好……”
    “现在这世道,干点什么都不容易啊,还是出卖色相来钱快,毕竟笑贫不笑……”大花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壶冰橙汁就从头顶倾泻而下,夹杂着冰块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地上。
    始料不及,另外三朵金花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其中一朵最快反应过来,尖叫起来,“徐扣弦,你特么的有病吗?”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来,只见徐扣弦一手一壶橙汁,居高临下,不假思索的把另一壶也灌到发声女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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