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电话里讲一大堆,李一马说:“这些工作我一概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叫你经纪人和美男哥去谈。另外,我最近都没有时间。”
    听他语气,同在东京时判若两人,小花难掩心内惊疑,都说了时机未到,还差一口气,但经纪人却说这个行程是费了一番周折打听来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但和李家三代目这样的世家子弟传出绯闻,逼格无疑可以得到提升,也有助于咖位的攀升,与其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不如实际点,把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都千方百计利用起来,这才是娱乐圈的正确混法,话题和流量才是现今的走红王道。
    小花一面猜度电话那头李一马的反应,一面小心翼翼说:“好的,我知道了。”顿了顿,又叹一口气,柔声讲,“jeffrey,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解释一下,所以请你一定一定抽出一点时间出来……”
    他讲:“我赶时间,不太方便,以后再说。”
    电话挂断,往旁边座位上一丢,重新发动车子。
    华山路,潘宝宝已经有了客人,客人有男有女,正在哭喊吵闹,潘宝宝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一见儿子到来,忙撇下客人,亲自迎接出来,开心的把他给按到沙发上,喊人给他泡茶倒水。
    客人是二代目一个亲近手下,族里的子侄,在二代目的书房里讨论过腰子和小姐,是二人之中那个会说话的。这人最近在香港的日子过得很安逸,业绩不错,工作顺利,还新招到一名貌美小助理,更加美的是,貌美小助理和他看对了眼,没几天就滚到一起去了。
    此人和小助理床单滚了几次,深感再也离不开彼此,彼此才是灵魂伴侣,于是回家便要和糟糠之妻离婚。糟糠之妻不肯,哭啊闹啊,跑去公婆面前告状,公婆也跟着骂了两句儿子不好,说儿子不可救药,然后两手一摊,就没有然后了。
    糟糠之妻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跑来上海找二代目评理,李家一个家族里里面,男人也就忌惮二代目一人。女的前脚刚出门,男人也得知了消息,怕她胡言乱语,影响自己在二代目面前的形象,耽误自己前程,忙带上父母,急忙赶了过来。
    男的一家三口跟随管家过来,潘宝宝怕他们两口子在自家打起来,就叫金姐把女的带到会客室里坐着,她留在客厅里招呼男的一家三口。
    男的和父母向潘宝宝问候了一番,坐下后,心里盘算着待会被潘宝宝说风凉话时该怎么辩解,她如果这样问,该怎么说,如果那样问,又该怎么说。
    盘算了半天,谁料潘宝宝只捧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别说批评了,连一句多话也没有。男的这才醒悟,是自己情急糊涂了,她是身份尴尬,怎么插手李家人的家务事?是叫她说“你怎么可以出轨找年轻小三,太不像话”呢,还是叫她说“你早点离婚,好早一天和年轻貌美的小助理结婚好”呢。
    客厅里气氛略尴尬,干坐片刻,男的问潘宝宝:“能不能把jeffrey的心理医生介绍给我一下?”
    潘宝宝惊讶:“你要看医生?怎么了?”
    “是她。”男的苦笑着诉苦,“最近动不动就摔东西,只要有点不开心,马上就大喊大叫,不顾场合,也不顾小孩子们的感受,我问了人家,说这是抑郁症的症状,所以准备送她去看看医生。”
    潘宝宝说:“jeffrey的心理医生我可以介绍给你,但是她的这些症状,其实不用看心理医生也能好,因为根源就在你身上。”
    他很无奈的样子:“我不会亏待她,白纸黑字签了协议给她,虽然离婚,还是会养她一辈子,所有开销全部用记在我账上,另外再给她一栋物业收租做零花,孩子也一人养一个,她管女儿,我养儿子。还要闹,摆明了是不想让我好过,也让自己看上去像疯子一样可笑,看上去像什么话?”
    躲在会客室里坐着的女的隐约听见男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悄悄立在门口竖着耳朵听,一听,顿时怒火攻心,不顾劝阻奔出来,要和男人干架。金姐和宝燕姐唬了老大一跳,赶紧把潘宝宝拉到一旁,不要她靠边。
    就在这个时候,李一马拎着三块磨刀石到了。
    李一马被他妈按坐下,茶端上来,刚喝两口,二代目也从书房里出来了。二代目一露面,女的想要诉说自己的委屈,谁料一张口,话还没说,就先哭了出来。
    男人心里本就有点虚,见女的哭,一下子冒出一身汗,低声凶她:“是不是有毛病?在香港发疯也就算了,还非要跑到上海来,嫌不够丢脸是不是?”
    李一马刚刚坐在沙发上喝茶,他爹从书房里出来他就起来站着,喊了一声爹地之后,就又坐回去品他的茶,不搭理堂兄一家。这时听堂兄骂老婆,才抬眼对他瞧了一瞧,慢条斯理开口说:“丢脸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三块磨刀石送出去,李一马却被从华山路给请了出去,大家族讲究以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他却浑身是刺,让堂兄当众下不来台也就算了,连堂叔两口子都不给好脸色看。
    赶出来就赶出来,他是无所谓,倒省去书房一通谈话。如果他爹捉住他的手,向他道谢的话,会更让人受不了。
    二代目把三代目赶出门去,拉着一张脸,不清楚到底在生谁的气,堂兄一家四人觑着二代目的脸色,如坐针毡,再问起来,就说是吵了架,却绝口不提离婚,一杯茶水喝完,赶紧跑了。离婚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次日上班,李一马在弄堂口遇见小不点儿,她今天换了发型,烫了满头的羊毛卷,小小的人儿,脑袋上顶着一头大小卷卷,身穿一条棉麻小裙子,站在嘎亮家门口,跟他家刚买的一株小发财树一样高,可爱的要人命。
    再走近一看,竟然还涂着口红。李一马发笑,站住,和她打招呼:“hi,小二郎。”
    “good morning,海带叔叔。”
    “现在放暑假对不对?”
    “嗯,昨天放,今天放,明天也放,要放好多好多天呢。”
    “是不是又长高了?感觉好一阵子没有看见你了
    “我去lisa老师那里学本领去啦!”
    “都学了些什么本领?”
    “好多好多。”
    “比如说?”
    她想了一会儿,说:“我忘了。”
    他大笑:“今天新烫了头发?”
    “姐姐昨天晚上带我去烫的,好看不好看呀?”
    昨天姐姐心情不好,在家里乱发脾气,摔东摔西,和姆妈乱吵一通,后来发神经,要去剪短头发,看她的卷毛不顺眼还是怎么了,把她也给一道捎去了。
    到理发店,姐姐不仅要把自己一头长发剪去,还告诉理发的叔叔说,让他们把她的一头卷毛也给剃掉。
    开什么玩笑?她很爱惜自己的一头卷毛的好伐!听说要剪掉,她当然不能同意啦。和姐姐吵半天,拼死护卫自己的一头卷毛,不过实在不是他们大人的对手,被连哄带骗,最后烫了一头羊毛卷。
    烫发的时候,她被按着坐在椅子上不准乱动,当时又害怕又难受,好多人围在身边,想哭又不好意思哭,搞得她心情也很不好,连吃了三颗糖果都不顶用。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照镜子一看,见头发梢上都是卷卷,而且比先前的又大又圆,感觉挺美,所以心情又好了。
    第106章 paradise
    小不点儿问海带叔叔对自己的新发型有什么看法,海带叔叔对她仔细看看,笑说:“嗯,超级无敌好看。”
    小不点儿马上竖起两根手指,想告诉海带叔叔说自己这头羊毛卷是花了很多很多钱烫的,结果手指伸出去,却忘了到底是多少钱,于是默默把手指又收回去了。
    他俩见面,一般都是先欣赏对方的造型,如有亮点,就互相吹捧几句,然后有事说事,无事就直接进入最后一个环节,撸猫咪的皮毛,以及扯它的舌头。李一马把自己的抱脸虫交给她,正在开开心心撸皮毛呢,忽然表情一变,皱着一张脸,眼神发直,猫咪还给他,匆匆忙忙跑开,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藏到一株香樟树后面,好像还有点不放心似的,探出脑袋来往外看一看,又很快的缩回去,过一下下,才蹦蹦跳跳跑出来。
    他问:“小二郎,你干嘛。”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红:“哦,囡囡去放了个屁。”然后手一摊,很是无奈的样子讲,“姆妈老是做炒毛豆给囡囡吃,囡囡都吃腻了,可是姆妈要做,有什么办法啦!”
    他终于绷不住,大笑,然后又笑着夸:“今天的口红颜色很漂亮。”
    “是吗,漂亮吗?”她美滋滋,努力踮脚,小声告诉他说,“是姆妈偷偷用姐姐的口红给囡囡涂的。”
    “为什么呀?”
    “因为囡囡是女生呀。”
    李一马笑到不可自抑:“我有预感,今天将会是非常开心的一天。”
    愉快的心情持续了一整天。早上到公司一看,发现金不换剪了个和kk差不多的假小子发型,形象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是她。和她刚打了个照面,目光才一对上,她马上一个大大白眼就飞了过来,一脸的冷冰冰。
    不仅今天,昨天也是这个腔调,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朝她笑笑,没有生气。谁叫他心情好,谁叫这小蠢蛋的短发造型又飒又美。
    开完早会,七海外出拜访客户,靳姐去外面办事,美男哥那里分发客户寄来的面膜样品,位子边围了一圈人。金不换现在不用公司发的这些样品以及各种体验装了,看李一马在位子上喝咖啡,就拿上休假一个星期堆积下来的报销单据及其他各种资料等,到他这里找他签字。
    他单据一张张看,一张张签,签到一半,忽然说道:“头发剪了,都没有和我说一下。”
    她没出声,摆明了不想睬他。
    他笑笑:“怎么,还在生气啊?”声音里难得的带出了点委屈和低三下四的意味。
    她眼睛看向旁边,装听不见。他好心情没受影响,继续给她签。放在键盘旁的手机震动,是潘宝宝打来求证他恋爱消息的电话。他讲:“拜托,她只是公司请来做推广活动的艺人,就见过两次面而已,我都不怎么认识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小花在单方面作妖了。潘宝宝如释重负:“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不是她就好,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一股小家子气扑面而来。朋友们都在问我怎么回事,搞得我也紧张死了,我马上去和朋友们说。”
    “你直接无视就ok了,不需要特地去和别人解释。互联网时代,大家的记忆力不比金鱼更好,吵吵嚷嚷几天,过后马上就都忘记了。”
    “那你早点找个人把消息压下去,我不想啰嗦你,但是传出去真的不好。”
    “我时间很紧张,不想为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浪费一分一秒。如果没有事情,我先工作了,byebye。”
    潘宝宝虽然不太满意,但有他这个表态也就够了,郑重叮嘱了几句,要他低调点,不要为此气着他爹以及佛山那坏老头子才好,然后挂电话,定定心心做自己的美容去了。
    今天电话似乎格外多,潘宝宝的电话才挂掉,紧跟着又来了一个,是小花打来的。
    他接电话前,看了眼金不换,她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电话接起来,那头说:“jeffrey,又是我呀,现在方便接电话吗?不会浪费你长时间的啦,对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不知道看了没有?今天下午我路过你们公司附近,去一趟你们公司可以嘛,你要是没时间,人家喝一杯茶就走。”前面好好的,最后一句时撒起了娇,声音拖得长长的,又甜又腻,吃准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你打错了。”他就说这一句,草草挂断,手机往桌上一丢,回头和等在一旁的金不换说,“不好意思,一周没有工作,有点小忙。还有其他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她本来想摆个“爱谁谁,老子不care”的高姿态出来的,奈何急脾气,实在憋不住:“打错的电话在你通讯录里都拥有姓名,可真不赖!”
    “别胡说,根本没名字的好不好。”
    她冷笑不语。他就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赫然两个字,小花。
    她轻嗤一声:“少来这套,有种就删,敢不敢!”
    他态度也相当之硬气:“删就删,有什么了不起。”
    当着她的面,把小花的手机号给删了。
    她走前嘴巴还在不依不饶讲:“拜托,就算花差差瞎搞,也要找个有名有姓的女人吧!”
    他把手机屏幕再递过来,一看,上面赫然三个大字:金不换。
    她“噗”的一乐,忙板住,仍旧不依不饶:“平时健身那么勤快,脂肪率练到10%,又去美黑,肯定是为了外面受欢迎,方便时时刻刻勾搭别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艳遇,对不对!”
    “别瞎猜呀。”他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清澈,笑容迷人,“我的10%是为你而练,金不换。”
    好心情持续保持到晚上,金不换晚上跑去他家,两人正式和好。一场误会中,他被她骂八百句大傻逼,删除绯闻女友一名,而她剪去一头长发,双方损伤程度相当。
    吃过晚饭,锻炼完毕,他看电影,她敷面膜和给身体涂精油,保养工程结束,跑过来和他一起看电影。电影剧情没怎么看明白,就见几个黑衣人打打杀杀,一会儿穿越到这,一会儿穿越到那。坚持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结束前三分钟,她疑惑问:“这个电影里面的人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熟,是基努里维斯吧?这部电影是不是黑客帝国?”
    他冲她爱怜一笑:“这么难都被你给说中了,好聪明。”
    心情一天奇好。没办法。
    第二天早上,金不换上班前回家一趟拿东西,金美娣正好出门去上班,母女二人相遇在门口。
    金美娣一见她就破口大骂:“十三点,不要只面孔!又跑男人家去了!我给你说过的那些话呢,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叫你去找富豪找有钱人,你都给我当耳旁风!哦哟,只外国穷鬼,野路子洋路子一起上,把你个小十三点哄得团团转!数星星看月亮,写日记送花朵,这些加起来值几个铜钿?还不都是些穷鬼专用套路!”
    “星星月亮不值钱,情是一样真!”
    “别跟我讲那些虚的,一颗真心,得真金白银来配!真对你有情,真看重你,存款拿出来!江苏路的房子不论大小,先买一套来!小十三点不是我小瞧你,你这脑子,哪里是他们那些穷鬼们的对手哦!跟你讲了日本男人喜欢打人喜欢家暴的呀!现在不听姆妈的话,真的嫁过去,等到被揍了,火辣辣的耳光甩到脸上时,有你后悔的时候!”
    “光长嘴说别人,你自己不还是去老男人家里留宿。上梁不正下梁歪晓得伐?”
    小十三点自己错在先,还好意思顶嘴,金美娣越骂越气,越气越骂:“二十多五岁的女孩子,哪怕一小时一分钟都很珍贵,你却把宝贵的时间都拿来跟穷鬼耗!姆妈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时不待我,只争朝夕呀十三点!”
    小小从窗内探头出来:“金不换,你姆妈说得对,青春是女人的硬通货,都二十五了,属于你的黄金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耗下去,硬通货变软通货,就只能找弄堂男小孩结婚,一辈子都只能住弄堂倒马桶了。”
    金美娣回头去骂他:“放你的屁!我家金不换今年刚满二十一!”
    金不换急着上班,没时间和姆妈吵,吵到天崩地裂,除了让四邻看笑话别无益处,胡乱还嘴两句,匆匆回到家里翻找到自己的东西,东西没找到,却发现床脚下一管断掉的口红。口红是她新买的dior,三百多,上星期才到手,都还没来得及用几次,超喜欢的。
    断口红拿在手里越看越心疼,气得大喊:“小二郎!”
    小二郎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正在门旁逗大脸猫玩耍,脸还没洗,嘴巴就已涂得通通红,大概涂的时候忘了照镜子,下巴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口红印。
    金不换喊她,她装听不见,赶紧抱起猫往外走。
    金不换看她装,更加生气,大步流星上去,从背后一把拉住,一只巴掌就要呼过去。
    小不点儿一看形势不好,忙开口说话:“囡囡就涂了一下下,是它自己断掉的,不怪囡囡。”
    金不换一手拿断口红,一手拉住她,大声呵斥:“不怪你怪谁?怪口红自己吗?断掉就断掉,不给我放回原处,还往床脚下丢,以为丢了我就不会发现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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