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笙微微眯了眯眸子,正要飞身而上,想了想又退回来,为了防止意外,她捋着红巾的马鬃,轻声道,“红巾,快去搬救兵,你可千万找个能罩我的过来,别坑我啊。”
    语毕,她一拍马身,红巾径直冲了出去!
    马儿长嘶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恰是时,锦笙从树林中腾身飞出,一脚踹在最近的黑衣人身上,翻身落地时抽出笛子堪堪挡过横来的一刀。
    刀尖插在笛孔处,锦笙单手翻转,径直将弯刀折断。
    紧接着一脚飞起踢上黑衣人的头,再于空中转身岔开腿踢向两边攻过来的黑衣人,五人都被来了那么一脚,不禁眼神发狠,瞪着锦笙,“少管闲事!”
    就在此时,帷帐被一名妇人挑起,她似是才发现外面的情形有变,便走出来看看,没想到入目的竟是横陈的尸体和横流的鲜血。
    “啊!”妇人捂住口惊呼一声,吓得倒退了几步,抬眸扫过黑衣人,却没扫到刚好被黑衣人挡住的锦笙,“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你们……”
    她一滞,这个情形和记忆中的某个场景蓦地重叠在一起!妇人忽然激动地上前了两步,颤抖着声音,“我、我的女儿……是不是被你们……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别过来!他们手里有刀!”锦笙焦急低喊!
    这些人的手里都有刀,锦笙如今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这位夫人的性命堪虞!
    妇人全然不顾,只望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一步步靠近,焦急地询问,她就是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些人一定和她女儿有关!!
    她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女儿一定还活着!!
    站在妇人身侧的黑衣人和妇人正对面的黑衣人打了个眼色,锦笙察觉到不对劲,拧了下眉,果然下一刻妇人身边的黑衣人就拔出袖中匕首冲她刺了过去!
    “躲开!”
    锦笙一边喊,一边迅疾掠去,快得人眼花缭乱,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就到了妇人身边。
    而那把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刺进锦笙的胸口!
    刺进去的一刹那,锦笙自己也睁大了眼睛。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成这样,实际上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的脑子没有身体反应得快,当她看见那位面容祥和的夫人被黑衣人偷袭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冲了过去!
    妇人被突然冲过来的锦笙挡在身后,迷惘地看着少年单薄清瘦的背影,看着少年那高高束起的青丝在空中一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知为何,妇人的眼眶就泛红了。
    锦笙一把拖住刺她那人的手,连着匕首一起紧握在手中,又猛地一个起身斜踢,扫腿时将另外两名试图靠近的黑衣人踹开,咬紧牙,“你倒是……快去找人来救我啊!”
    妇人猛地回神,抹了眼泪,“好!”一边迅速点头一边朝另一方跑去。
    被她紧抓住手制得无法松开的黑衣人气急,将匕首在她体内捻转了些弧度,“臭小子!多管闲事!”
    “啊…”锦笙疼得蹙紧眉低吟了一声,握住刀刃的双手也开始发颤,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滴落在地。
    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身边的黑衣人又开始了进一步攻势,锦笙咬牙踹开眼前执刀的黑衣人,顺势将匕首从胸口抽出,在掌心调转方向后朝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纷纷握紧弯刀正面迎上,横劈竖砍而来,锦笙腾身而起,旋身踹开两人,又反手一刀刺进一人体内,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她已经气喘吁吁,头晕眼花,被刺穿的肩膀疼得发麻,血流不止。
    身边的黑衣人眼看着机会大好,正待要攻上,忽然,一阵婉转悠扬的笛音传来,与锦笙的笛音不同的是,这支玉笛的音色更沉一些,气息也稳得多。
    听见笛音的一瞬间,几名黑衣人没有再纠缠片刻,立即飞身朝着笛音的方向飞去。
    “义父……”锦笙心中隐隐激动起来,撑着身体提气运功,同样是跟着笛音飞去。
    穿林拂叶,御风而行,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可是那笛音似乎还很遥远,就像是回荡在整个树林中一样,没有尽头,空灵而悠长。
    锦笙痛得厉害,脑袋也越发昏沉,轻功飞着飞着,忽然就从一棵树上摔了下来,摔得全身淤青一片,不知何时,就彻底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毫无知觉。
    幸而红巾灵性十足,不多时,果真带了个能罩她的来。
    它嗅着气味寻到了帷帐处,而锦笙身受重伤也没能飞得太远,因此红巾便又循着气味闻到了这里。
    这个能罩她的人骑的绿酒就跟在红巾身后,紧随而至。
    此时的红巾护在锦笙前面,颇有些不知所措。
    君漓抿紧薄唇,沉着一张寒霜般的脸迅速翻身下马,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在看见她胸口处流血的伤口时,一张脸沉得更厉害,眸子里闪过片刻的慌乱。
    他想也没想,撕下里衣的袖口,准备先给她简单地包扎一下,至少要在回帷帐之前止住血。
    说不生气是假的,都让她别乱跑在原地等他了,居然不听他的话。
    “你真是长本事了!”
    心里既生气又焦急,手上的动作就难免快了许多,利落地扯开锦笙的系带,向来优雅冷静的太子殿下近乎粗|暴地一把拉开了她的衣襟!
    然后……就……愣住……了……
    那个白色的……应该是叫裹……裹、裹、裹胸布吧。
    第49章 甜甜哒喂药
    君漓那双要为她包扎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往前也不是, 往后也不是,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气氛尴尬诡异, 而又透着莫名的刺激。
    他听见自己胸腔中强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地提醒自己……别再看了。
    忽地, 身后传来极其轻细的沙沙声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君漓微微蹙眉,急忙回神,迅速将锦笙的衣襟拉上了, 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的身体,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护在怀里。
    转身的一瞬间,那人也已经到了面前。
    “太子殿下……?”来的人正是三七, 他木讷地望着将自家阁主紧紧护在怀里的君漓,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下跪, “草民天枢阁兵奴, 排号三七, 见过太子殿下!”
    他的话音刚落, 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也愈发近了, 三七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长剑, 却听见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紧接着是铿锵有力的男音,“参见殿下!陛下和娘娘平安无事, 傅德已被……”
    “等会再说。”君漓垂眸看向锦笙, 方才她似乎用极轻的奶音嘤咛了一声,是疼着了吧,“三七,去李承运的帷帐,把云书找来,你们阁主受伤了。”
    三七一怔,随即应是,刻不容缓地飞身掠出。
    语毕,君漓抱着锦笙飞身上马,一手拉着马缰,一手将她绕在臂弯中,尽量捡着平缓的路走,放慢速度,减轻颠簸。
    跪在地上禀报事务尚未完毕的御林军统领只好号令御林军一起紧跟上君漓,而后也上马追去。
    跑着跑着,他终于觉出不对的味儿来了。
    堂堂梁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怀里抱着个男人,这么堂而皇之地往自己的帷帐去,不是明着让人乱想么。
    思及此,他委婉道,“太子爷,把这位公子交给我们来治伤吧,何太医也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君漓一眼都没分给他,只是时而看两眼路,时而低头看怀里的人有没有不舒服,若是锦笙蹙了下眉,他就会再放慢些速度,“去找薛行风,让他在帷帐内等我。”
    作为太医院三大翘楚中最为年轻俊朗的薛行风很惆怅,他今早上起来就只是想吃一碗面,面刚从药锅里捞出来,他一口都没尝,皇帝陛下忽然派人来告知围猎需要他随行。
    到了猎场,激情昂扬的九五之尊光是念白就背了足足半个时辰,他饿得不行,终于偷摸出来找了口锅下面吃,可惜那面刚下进去,他又被皇后娘娘叫去给安丞相的夫人看病。
    其实就是个多年郁结在心的毛病,大家都知道的,都不放心罢了,他只开了些滋养气血的药,完事后原来那口锅里的面也成了糊糊,他只好重新再下,这次刚捞进碗里,一口都没吃上,一击穿云箭就将他的碗打翻了。
    随后便是混乱和尖叫,他当时蹲在地上真恨不得把面捡起来洗洗干净还能吃,但保命要紧,他望着面叹了口气,即刻走出帷帐拉了几个御林军小哥哥保护他。
    在这期间,他一会儿听说那个什么安南将军傅德惹得龙颜大怒,已被扣押,一会儿听说兵部侍郎李承运身受重伤,却依旧被关在某处审问,又一会儿得知皇帝陛下身边忽然多了一堆江湖高手保护,再一会儿晓得今儿个赏出去随侍的婢女个个身手不俗。
    总归这些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一心只想吃碗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终于结束了,他再回到帐内烧火煮面,柴火刚烧上,太子爷又派了人来传唤。
    你们一家怕不是想玩儿死我,要知道这整件事情的最初,他只是想吃碗面而已。
    现在太子爷被窝里躺着的这个又是谁?
    不让他把脉,又不让他看伤口,只准他察言观色地看看严不严重。
    幸好他于面相看病这上面钻研颇深,这么看起来伤势不算重。
    君漓坐在床边给锦笙掩了掩被子,淡声道,“把你那瓶药给我。”
    薛行风不干,“不要嘛,这伤很普通的,休养个把月就痊……”话没说完,君漓已经淡淡地撩起眼帘看了过来。
    薛行风掏出自家独门秘药,很不情愿地递给了君漓,“你要省着点用,我一年就提炼出来这么一瓶粉末子。”
    “青崖,伺候笔墨。”君漓道,“药开了再走。今日你来看病的事,谁都不许说,就当自己没来过。”
    薛行风很惆怅,做好事还不准留名。
    云书候在帐外,方才三七来找她的时候已经跟她说了,如今她既担心锦笙的伤势,又担心太子爷发现锦笙的女儿身,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直接闯进帷帐。
    等了不知多久,从帐内走出来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挑了挑眉,便离开了,他刚离开,自己就被太子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青崖请了进去。
    那么几步,她走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腿脚发软,跪下去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太子殿下……”
    君漓淡淡地睨着云书,“这里的事我来处理,把她带回天枢阁治伤。”
    “带回天枢阁?”云书不解地蹙起眉。
    君漓坐在茶桌边,垂眸添茶间一派闲适从容,“方才有要事需要处理,耽搁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传召太医,你要再不将她带回去,怕是要有性命之虞了。”
    云书愣了一下,这意思是……太子爷还没有给阿笙治伤吗?那他究竟知不知道阿笙是女儿身?
    顾不了别的,云书连忙起身走到床榻边,掀开被子时,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衣服还未解。
    紧接着,她的视线又落在伤口处的白色粉末上,有些疑惑,“殿下,这个是……?”
    “止血的。”君漓将桌上的瓷瓶随手丢给她,“形势紧急,来不及包扎,便随意处理了一番。”
    所谓随意,就是指隔着衣料将药粉倒在伤处的这个举动了。
    云书彻底放下了心。
    ***
    次日晌午,或许是每到此时必定心中一颤拔腿往太子府跑的良好作息习惯刺激得锦笙心口一疼,便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云书。
    见她醒了,云书终于长舒出一口气,将刚从热水中捞起来的帕子揪干,擦了擦她额间的汗,笑道,“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看来太子爷给的药效果不错。”
    锦笙想坐起来,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忽然拉扯着疼,她倒嘶了一声,云书赶忙伸手扶她坐起来。
    “那边什么情况了?陛下可有发火?”锦笙坐起来后反倒觉得胸口没有那么疼了,一边试着活动,一边担忧地问道。
    云书摇头,“没有,太子殿下说……让你放心好好养伤就是了。”
    锦笙正沉吟思索太子爷为何说这个,还没想明白,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子清苦的药味儿,苦得呛人,她下意识皱眉,“这什么药,闻着好苦。”
    “太子爷让人送来的,说治疗刀伤剑伤什么的都挺有用。”云书用调羹舀起一勺,“你伤在胸口,动手不方便,我喂你。”
    这药已经苦得锦笙直接忽视了是谁送来的,她皱紧眉,“先搁那儿,我待会儿再喝,嘴巴里没有味道,我想吃点东西再喝药。”
    云书想了想,偏头一笑,“也行!”
    “不行。”太子爷那一向淡得没有起伏的声音忽然传来,锦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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